菲拉嘴唇发颤,手忙脚乱地想要理好假发,奈何佩德拉笑声越发张狂,扭着身子在地上转得如同一个洗衣机滚筒。
菲拉眼角发红,试了好几次都没把印度飞饼裹好脑袋,泪水一点一点地溢满眼眶,最终忍无可忍,拿下假发,蹲下身子哭得好伤心。
菲拉:“呜呜呜…”
佩德拉:“哈哈哈哈!!”
萧时作为罪魁祸首,果断地再次捂住佩德拉的嘴,但没想到即使这样也没能阻止佩同志发自内心的嘲笑,从五指缝隙里坚强不屈地发出一阵“噗噗噗”的怪声。
萧时感受到掌心中某人喷出的猛禽般的热气和黏糊糊的湿气,忍住把她头转一百八十度的冲动,板着脸说:“别笑了,她都哭了。”
佩德拉喘不过气似的“哎呦”了几声,说:“不、不行啊,哈哈哈哈,我,我控制不住啊。”
萧时靠近她,轻声说:“再笑,我就送你回公爵身边。”
刚刚还不能自己的佩德拉瞬间安静如鸡:“……”
狠毒的女人!
或许被“公爵”两字一刺激,佩德拉的良心终于上线,看着一手捂着光头,一手捂着脸哭泣的菲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只能干巴巴说了一些没什么用的话。
最后还是萧时硬着头皮上阵,她拍拍菲拉地纤细地肩膀说:“不过是秃子…咳,不过是头发少一点,不要太在意,说不定其它人也有和你一样的问题。”
菲拉泪眼朦胧,倔强地问:“还有谁……还有谁会像我一样。”
这个萧时还真不知道。
菲拉抿着嘴,鼻尖红红,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萧时实在是见不得小姑娘这样哭,一咬牙,说:“我姐!说不定我姐就是一个光头呢!”
佩德拉用三秒钟的时间理解了萧时口中的“我姐”是谁,随即用瞻仰烈士地目光看着她。
菲拉眼睛瞪成两个圆球,被这惊天消息一刺激,一时忘了哭,呆呆地问:“真、真的吗?”
好在萧时惜命,没头脑发热地给诺曼按上“秃子”的名头,冷静地说:“只是说不定而已。”
佩德拉插嘴:“等等、这肯定不可能啊!”
萧时不愧是沉迷举铁的女人,此时犹如杠精附体,提出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怎么确定不可能,你试过了?”
佩德拉: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试,但她肯定,只要自己试了,后果肯定是被削成光头。
于是佩德拉怂兮兮地摇摇头。
萧时虽然也有点心虚,但见菲拉不哭了,赶紧趁热打铁灌了一碗心灵鸡汤,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想要隐藏起来的东西,这并不是让人难堪的事。而且你是个秃子..咳嗯,头发少一些又怎么了,看起来像个汤圆团子似的,多么可爱。”
这话萧时没夸张,怎么说也是游戏中的美少女,即使是光头,都和其他人光得不一样,不仅没有半点疙瘩,反而像是磨了皮一般,还自带特效,在夜晚发出淡淡的温润的白光。
菲拉眼泪又唰地流下来,同样的话别人说可能没什么效果,但从自己人生偶像里说出来那就大可不同了,她握住萧时的袖子,感动的说:“你真好。”
佩德拉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充满友谊和爱的画面,心中没有半点触感,满心都在纠结上校究竟是不是秃子。
要不然找个机会打探一下?
萧时见她表情就知道这货在想什么,赶紧断了对方念头:“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她瞥了眼正在擦泪恢,复了心情的菲拉。附在佩德拉耳边小声说:“我刚刚是哄人的,公爵当然不可能是光头。”
佩德拉皱着眉头,严肃又认真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试过了吗?”
萧时:.......
今天又是搬起陨石砸自己脚的一天,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双腿残废。
很快,夜色便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几人原本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但眼下连路都看不清,赤山的地凹凸不平,地上全是边角锐利的碎石,万一摔着了,估计会划出不少小伤口。
几人站在原地没敢乱走,萧时举起瓶子,寻思着该怎么用。她先是倒出一点月萤石粉在手里,亮度是有,但就跟握了只萤火虫在手里似的,没啥用,并且还浮粉,上山风大,轻轻一吹,细小的粉末便立即没了踪影。
“这不是一般鸡肋。”萧时烦恼地说,“根本没用啊。”
她瞥了眼菲拉的光头,说实话,这月萤石的照明度还没菲拉的头亮呢。
菲拉也是满脸愁绪,心中有些愧疚。因为她哭的原因,她们浪费了许多时间。
就在陷入无解境地时,佩德拉眼珠飞快转悠,清清嗓子,忽然说道:“我有一个方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时:“嗯?说来听听。”
菲拉也是期待地说:“什么方法?”
“我觉得...”佩德拉憋了一下,没敢继续往下说,直到被萧时催促才结结巴巴地道,“我觉得可以把月萤石粉涂在...菲拉的脑袋上,然后就能……”
最后几个字,佩德拉说得给外艰难:“照亮前方。”
萧时:“......”
菲拉:她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真的,不知道了。
萧时好不容易保住岌岌可危的理智,沉着开口:“这个方法有问题,菲拉的脑袋太光滑,月萤石粉很快就会被风吹散。”
佩德拉早有应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治伤口的药膏,因为经常会受伤所以我一直带在身边。它是黏性质地,对人没有任何危害。可以先抹在菲拉的脑袋上接着再涂月萤石粉。”
萧时接过药膏,用手指抹了一些,镇静地点点头:“的确很黏。”
两人面容严肃地提出问题,讨论问题,解决问题,仿佛是在参加什么国际会议,共商大计。
萧时虽然觉得这方法可行,但也太对不起菲拉了。
佩德拉显然也是同样的心思。她们两甚至都不敢看菲拉的脸。沉默片刻后,萧时还是义正言辞地摇摇头:“算了,我们还是再想想其它方法吧......”
“我也这么认为。”佩德拉点点头,却忽然闻见熟悉的药膏味道,她眯着眼费力地瞧清萧时的动作,小声说,“你的手......”
萧时“啊?”了一声,低头一瞧,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给菲拉脑门抹完药了。
原本又白又滑的脑袋仿佛涂山了一层糨糊,变成又白又黏。
菲拉只是生无可恋地呆呆看着地方,配上圆秃秃脑袋上淡淡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圆寂飞天。
萧时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什么,有什么力量控制了我的身体!”
佩德拉:你演戏的样子真可笑。
菲拉最终决定舍头取义:“就这么办吧。”
她想清楚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而且变成这番境地这也有她的错。
即使她们因为良心过不去拒绝,菲拉也会说服她们这么做......
然后,萧时和佩德拉闻言,二话不说飞速地在她脑袋上抹完了月萤石粉,三瓶全都用光,脸上甚至带着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菲拉:......你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月萤石不愧是除了发光以外什么用都没有还贵的要命的宝石,当菲拉站在黑暗中,头顶发出的那一束光亮犹如黎明的曙光劈开了黑夜,直冲天上。
不得不说,亮得一批。
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
“我们好像涂错地方了。”萧时发现了盲点,说,“这样根本照不到地面。”
佩德拉表示赞同。
萧时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两眼熠熠生辉,笑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菲拉,我可以抱你吗?”
头顶光束的菲拉脸一红,还没理解其中含义就下意识点头,呐呐地“嗯”了一声。
……要,抱她吗?公、公主抱吗?
菲拉咬着唇瓣,耳朵染上淡淡的绯色,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然后,萧时便单手横拦住菲拉的腰抱起,将她夹在腋下。
菲拉身体弯成一个锐角三角形,脚离地,头朝地面,圆溜溜的脑门像是一个千瓦伏特的手电筒照亮地面,扩出一圈大大的光圈。
小姑娘挺轻的,萧时单手抱着也没觉得费劲,很体贴地的问:“菲拉,这个姿势难受吗?”
菲拉耳朵也不红了,心脏也不跳了,她已经放弃思考了,宛如一个失去灵魂惨遭毒手的破布娃娃,没有回答。
佩德拉说:“看,她好像很满意。”
如果菲拉性格火爆,估计此时就一巴掌挥到佩德拉脸上,骂一句满意你麻痹。
就这么夹着一个人形手电筒,萧时在前方走着,佩德拉则拾着干树枝,不多时找到一块平坦的地面,没有断刺杂草,是一块休息的好地方。
“快、快放我下来...”菲拉有气无力地拍拍萧时的胳膊,气若游丝地说,“我脑溢血了......”
萧时赶紧把人放下来,夸了一句你做的真棒。
佩德拉打量四周,看见树下有一些野果,还有一个湿漉漉的裤子整齐的挂在低矮的树枝上。
“这里有人了。”佩德拉说,“我们可以和他们合作。”
萧时也看见了那些东西,刚要说好,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光着屁股还到处走,真是有辱我们贵族的身份。”
“辱你个蛋蛋,要不是你叽叽歪歪说要吃鱼,我能掉河里?”
“哼,那是你自找的。你裤子今晚能干吗?”
“不干也得穿啊!”
两个男生说活的声音越来越近,萧时已经做好打招呼的准备,却忽然听见其中一人发出一声惨叫:“啊啊啊,那是什么!”
另一人声音也哆嗦:“你、你小声点!”
萧时楞住了,看了眼菲拉发光的圆脑袋,像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发光不明物。她赶紧向前踏一步,露出和善的笑容,开口解释:“同学.....”
“啊——!”男生发出更加凄惨恐惧的尖叫,“鬼——!妈妈啊——!这里有鬼啊!!”
萧时若是在原地不动还好,偏偏她往前走一步,脸刚好抵在菲拉脑袋上方,把整张脸照的惨白如鬼,再这么咧嘴一笑,差点让两个贵族少爷当场去世。
“跑、跑啊!”另一个人咬牙喊出这句话。
接下来就是疯狂地啪啪脚步声。
整个过程不过十秒,萧时来不及挽回,两人便消失在黑暗中。
佩德拉:“.....那人的裤子怎么办?”
萧时耸耸肩,无奈地摇摇头。
也没再纠结这件事,佩德拉把树枝堆起来,熟练地生了火,将那些野果擦干净分给两人,做了几个简易的陷阱,说:“这块地比较安全,不用守夜,我们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赶路。”
菲拉戴好假发,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睡觉,今夜她受的伤太多,要找一个无人之处舔舐伤口。
萧时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闭眼四个小时左右,腹中的饥饿感像是火一般把她灼醒了。
小心翼翼地绕过熟睡地两人,此时天已然微亮,天色处于灰蓝两色之间。冷风扑脸,萧时拉紧领口,打个寒颤。她昨晚在附近看见了河溪,想着抓几条鱼烤烤,否则她真的是要饿吐了。
跟着记忆里的路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发现了小溪,水质清澈见底,里面几条鱼儿自得其乐的游着。
萧时吸了吸口水,满眼爱意地分配好它们的命运:“一共七条鱼,菲拉一条,佩德拉一条,我五条,真好。”
她懒懒地撸好裤腿和袖子,做了一套准备运动,接着一声咆哮,宛如猛虎下山朝河里一扑。
一般人逮鱼都是趁着鱼一不留神捉起来,萧时则是靠力量压制——她相信,只要扑得够快,鱼就逃不掉。
眼见第一把空手,萧时笑得慈祥:“小鱼儿们,不要跑,来妈妈身边,妈妈带你们去烤火火啊。”
鱼要能说话,估计也能骂一句“烤你妈。”
接二连三全落了空,萧时气得直呼“孽子!”“呔!孽子你哪里跑!”
第五次落空后,萧时要哭了,她感觉酸水一阵一阵往喉咙里冲,她很不要脸地转化了母女身份:“鱼妈妈们,不要跑了,不要跑了行不行?”
扑腾扑腾的水花声接二连三在耳边炸开,靠在树上的少女不堪受扰地皱起眉,即使是闭着眼她眉间也有一层淡淡的化不开的阴翳。
她侧着身子,伸手抵住额头,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接近浅白的细长瞳孔像是无色的玻璃,透不出任何情感,却因为狭长上挑的眼尾,奇妙地融于阴狠与漠然之间。
少女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坐在树上三分钟,耳边全是“妈妈”“孽子”的喊声。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没落得半点动静,静静地看着在水中动如棕熊的萧时,语气毫无起伏,感受不到丝毫情绪。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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