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忙于和鱼斗智斗勇,骤不及防听见这么冷冷清清的语气,脚下趔趄,险些摔河里。稳住身躯,她转头一望,看清少女的面容,虎躯猛地一震。
再扫一眼对方的胸部,又是一震。
女孩子……这个世界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她遇见的所有可攻略角色都变成女孩了!
按照这种程度,哪天她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多了几个把儿,都不会惊讶。
越想越有可能,萧时面无表情两腿一夹,做出标准的内八腿,细细感受一番,确定自己还没变性,才呼出一口气。
少女见着对方奇怪的动作,缺少表情活跃的面部露出了些许的怪异。
海洛?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萧时不是很确定,游戏中有许多可攻略人物还未登场,手册中对他们的介绍也只有官方已公布的情报。
因此关于海洛,只有寥寥几句话介绍,不过因为对方少见的瞳孔颜色,以及较为特殊的身份介绍,萧时对她还是有点印象。
[一切如同迷雾般的少年,身份成迷,缺乏感情,自出生时便背负着暗杀神女的使命,这份使命是他活着的唯一价值。喜欢的东西是甜食。(可能与过去经历有关)]
简单而言,估计是要和女主走相爱相杀,虐恋情深路线。
没想到海洛此时居然会在菲国出现,她扫视了对方身上的衣服,是索雷的制服。
要不是头发没变色,还做了未来的梦,萧时真的怀疑自己就是女主,到哪个地方都能解锁新人物。
“你在干什么?”见对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没有回答,海洛很平淡地又问了一遍。
“啊,我在捉鱼。”萧时反应过来,指着在溪里灵巧游动的鱼,想起自己一口一口喊着“鱼妈妈”的场面,不由心酸地说,“可就是捉不住。”
海洛闻言,眉间的一层阴影加重,衬得整个人更加阴沉。
她俯身从地上捡起一颗尖锐的石子,垂眸站在河边,随意朝一条鱼砸过去。
那可怜的鱼被电了似的浑身抽搐几下,翻着白肚皮死不瞑目地飘着。
“给你。”海洛语速很慢,像是吐泡泡似的,一字一字不急不慢地从嘴中吐出来,听起来仿佛是还没睡醒,“不要吵了。”
萧时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似乎有点疑惑:“我吵到你了吗?”
海洛见她甚是无辜的表情,“嗯”了一声。耳边又浮现出了那句怒气满满的“孽子”,扰人头疼。
萧时走近几步,把鱼扔到地上,这才注意到海洛眼底浮着青色的黑眼圈。她的皮肤白得不正常,因此这抹青色格外显眼。
“我会小点声,但你可能还是要忍一下。”萧时说,“我得再捉几条。”
海洛没说话,只是捡了一颗石子又打晕一条。
萧时委婉地摇摇头:“还是……不够。”
海洛再打一条。
萧时微笑,继续摇头。
当海洛对第七条鱼下手时,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转头,便见着萧时用外套裹着着六条鱼,脸上的笑容简直是要乐开了花,见她不动手还来了一句“快快!搞它呀!”
海洛:……算了。
心满意足地接过最后一条鱼,萧时郑重其事地表达谢意:“太感谢了,幸好有你帮助。”
海洛没有说话,连个眼神都懒得留给她,身姿敏捷地爬上树,闭上眼睛。
萧时提醒了一句对方中午记得去领校徽,便不再打扰,喜滋滋地裹着鱼离开。
路过小树林时,萧时注意到了脚边的几株模样的怪异花,她曾经在书里看见过,这种花很奇特,只要有人靠近闻它,便会散发出夺命的臭味。
萧时折下一朵准备回去给佩德拉嗅嗅,山上不知何时飘来一层淡淡的白雾,忽然听见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萧时!你怎么在这儿?”
她转过身,来人在白雾中面容不怎么真切,于是走到对方面前,发现是佩德拉。
“你怎么过来了?”萧时问,“菲拉人呢?”
佩德拉打个哈欠,显然没睡好,心烦气躁地挥挥雾气:“我看你人不见了,以为遇上了什么事,就出来找你。菲拉在原地等我们呢。”
萧时献宝似的拍拍鼓鼓囊囊的外套:“我捉鱼去了,还有好心人帮忙,要不然我就得空手回来。我们吃饱了再走。”
佩德拉数了一下:“怎么这么多?”
萧时:“我五条,你们四条,平均分配还是刚好的。”
佩德拉:?哪里平均了?
萧时把花递到她面前,说:“对了,你闻一闻。”
“怎么这么臭!”
佩德拉靠近一嗅,整个人臭到失色,捂住嘴差点作呕
萧时:“这花有毒,以后不要闻了。”
佩德拉:???
她深深地望了萧时一眼,眼里似乎有千万句脏话要说,转身拔腿跑开。
萧时其实是逗她的,还没来得及解释,见人跑没了,以为对方生气了,赶紧裹好鱼儿子们赶回去。
出了那片小树林,白雾不知不觉消失,视野重新变得明朗开阔。
菲拉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块布,忙着擦脑袋,那动作让萧时想起了以前街边擦鞋的人。
见人回来了,菲拉问:“你去哪里了?”
“我去捉鱼了。”萧时说。
佩德拉在一旁揉着脖子,唉声叹气。
萧时:“佩德拉,你还好吗?”
佩德拉愁眉苦脸地摇摇头:“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萧时:“对不起啊,吓着你了。”
佩德拉惊了:“我就说昨晚有人一直在摸我脖子,菲拉还不信,没想到是你!”
萧时:“啊?”
她莫名其妙一转头,就见菲拉顶着个锃亮的小脑袋,委屈兮兮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不香吗?难道秃头就不香吗!”
萧时:???
佩德拉继续揉着脖子,埋怨道:“你手劲好大,弄的我疼死了。”
萧时摸不着头脑:“我没弄你啊。”
佩德拉:“嗯?那你和我道歉什么?”
萧时说了一遍事情经过,补充一句:“放心,那花其实没毒的。”
哪知佩德拉和菲拉二人越听神色越不对劲,尤其是佩德拉,如同一张纸片人,脸上毫无血色。
“她…她没有去找你。”菲拉咽了口唾沫,嘴中发干,“我们才刚刚醒来。”
佩德拉似乎好久才找回了声音:“你、你看见的究竟是是谁啊?”
萧时嘴唇像是被黏了起来,根本张不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皱着眉解开佩德拉的领子。
佩德拉脸一红,欲迎还拒地说:“这、这不好吧。”
萧时忍无可忍给了她一锤子。
这种情况还有心思耍宝,不愧是在诺曼手中接受过训练的人。
当衣领最后一颗钮扣被解开,萧时和菲拉两人皆是呼吸一窒。
只见在佩德拉脖子后面,有三四个黑色的巴掌印,掌心如同婴儿大小,五指却细长,绝不可能是人类的手。
“怎么了?”佩德拉心急地挠挠脖子,“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萧时凝重着神色描述了一遍所看见的。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全程无言,失魂落魄地吃完烤鱼,失魂落魄地在中午之前走到了山顶。
接待人员是一位高个的女性,叫做维娜,即使穿着一袭普通的红色长裙,却有万般风情。见着她们的脸色,噗嗤一笑,打趣道:“你们也遇见鬼了吗?”
萧时茫然地“啊?”了一声。
“喏,看见他们两个了吗?”
萧时几人顺着对方的手望去,只见有两个男生满脸愤然地再和教官说着什么去,其中一位服装十分潮流,简直是走在时尚前端。两腿光溜溜的,上半身还算正常,腰间却是系了制服上衣,堪堪遮住屁股。
“你们从来没有为学生安全考虑过!我说了,真的有鬼!”
教官似乎也有点想笑,瞥了一眼对方在冷风中打颤的两腿:“是吗,那鬼长什么样?”
光屁股男生似乎有无数的伤痛,一提到这事,两眼冒出泪花:“有一个就是普通的女鬼,但是另一个!天啊,它像是鸡蛋一样,光秃秃的,发着光!”
另一人紧跟其后:“没错,漂浮在空中,绝对不是人!”
教官强忍笑意:“哦,也就是说你们遇见了一个飘在空中的鸡蛋鬼?”
维娜:“噗嗤。还发光的鸡蛋呢,怎么不说是一个发光的秃子。”
菲拉:“……”
萧时:“……”
佩德拉惊讶地看了维娜一眼:“你怎么知——”
剩下的话,被萧时一把按回嘴里。萧时露出担忧地神色,心疼地摸摸佩德拉的脸:“你看看你,嘴巴又疼了吧,都让你不要说话了。”
佩德拉:“?”
此时,那位光屁股男生化悲愤为力量吼了一句:“它、它们还抢了我裤子!”
吼完,男生捂住脸伤心地哭泣:“脏了、我脏了……”
萧时:兄弟,我们真的没有。
这话倒是让教官正经了些,怎么说也是贵族子弟,不可能把名誉赔上来,他咳了几声,沉着地说:“你们先回去,我们会调查的。”
两人也是折腾了一夜,领完校徽又被安慰几句,就回去了。
迎面遇上萧时几人的时候,那个哭着的贵族小少爷脚步一顿,迷惑地多瞅了她几眼,不理解这人为什么要做着丑到要命的鬼脸走路。
难道是天生长这样吗?
这么想着,他心生了几分同情,擦干眼泪,暗自想到:这么丑的姑娘都活得这么努力,我要坚强!
萧时见对方没认出自己,长呼一口气,恢复正常表情,她很冷静地诉说了自己和佩德拉遇见的怪事。
她们的事听起来可比鸡蛋怪要惊悚多了,男人严肃地点点头,表示同样会进行调查。
几人领过校徽,被带到专门的通道,走了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就回到了索雷。
等过了中午,候在山上的人便离开了。
“今年新生如何?”维娜问。
“五十六个里三十个能准时到达,比往年要好一点。”教官无奈地笑笑,“不过,今年发生的怪事反而多。等回去问问他们几个就知道了。”
学生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上山的时候,会有一位教官暗中跟在他们身后,以防发生危险状况。
这些怪事问问他们,或许能找到真相。
“喂喂,你怎么了?”黄发的教官见自己好友自从回来后便一直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捣了捣对方,好奇地说,“难不成你也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年的测试可是让他们大开眼见,无意中得知了不少贵族家族的秘密。有小孩是说梦话泄露出来的,也有小孩抱着“家丑就要外扬,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的”的心思自己抖出来的。
发呆的教官听见对方的话,不由露出一个苦笑:“若是秘密,那我知道的太多了……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
“哎?这么厉害?”彻底被勾引出兴趣,黄发教官凑上去,她可不相信好友夸张的说辞,这些贵族小孩最多也就知道自个父亲在外偷偷养了几个小情人,哪里会有“杀人灭口”这种级别的。于是一阵铁汉撒娇,终于撬开了好友嘴。
下一刻,她恨不得自己失聪。
只听好友说道:“诺曼公爵……是秃子吗?”
此话一处,房间内休息的其他谈笑的教官皆停下了动作,仿佛一尊尊僵硬的没有生命的雕塑,原地静止。
气氛在一瞬间,凝重而沉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在举办葬礼。
黄发教官笑不出来了:“...你为什么会认为那位大人是…秃、秃、秃……”
她“秃”了好几遍,愣是不敢说出完整的两字。
“我这次跟的人里有诺曼家小姐,就是公爵的亲妹妹。一开始我还怀疑真假,但那个小姐很严肃地警告另外两人不要乱说。我就知道,这肯定是真的了。”苦恼地抓抓头发,教官垂头丧气地说,“我不是故意想听的。”
黄发教官:“……我们辞职吧。”
完全不知道流言已经在悄无声息传播的萧时躺在床上,表示自己很快乐。
菲拉那头金色的假发因为粘上药膏和月萤石粉的缘故,洗了后放在外面晒着,此刻正在试戴新的假发。
而佩德拉全然没有先前的害怕劲,她发现那手印居然可以用水洗掉后,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模样。
“萧时,这个就是你说的杠铃?”佩德拉指着衣柜里的巨石问,“我能试试吗?”
萧时懒洋洋地说:“嗯,小心一点,那个很重的。”
“哈哈,能有多重哦。”佩德拉轻蔑一笑,单手握住中间的铁棍儿,想当年她可是负重训练的第一名。
佩德拉信心满满的笑容在她漫不经心地拿起杠铃那一刻变成了惊恐。
“啊——!”
“嘭”的一声巨响炸在耳边,萧时如同一条受惊的跳跳鱼,弓腰在床上来回反复蹦了几下。
菲拉则手一抖,做工精致的假发只有一半孤零零的在头上飘着,另一半成为手中亡魂,如同垂着的海藻。
萧时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只见衣柜的木门被杠铃砸出一个人脸大小的洞,透过这个洞她看见了佩德拉颤抖的脸庞。
萧时无声地走到衣柜旁,无视抖成筛子的某人,她沉默片刻,柜门可怜地在空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佩德拉抱紧无辜的菲拉,寻求一处安身之地,她倔强地表示:“不、不是我的错,它太重了!”
萧时没理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精致的羊绒围脖,这是她准备冬天戴的。
她捏着围脖,朝对方招手,笑容亲切:“佩德拉,你过来。”
不知怎的,佩德拉忽然想起了那位兰波夫人。
在这一刻,她似乎体会到了对方的心情。
佩德拉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下一刻那条精美的小围脖便戴在了她身上,但不是脖子上,而是绕了她的头一圈。
佩德拉:“...戴、戴错了。”
“傻姑娘,”萧时笑着说,“这样你的脸就可以和那个洞完美重合了。”
佩德拉:?
一分钟后,她的脸便卡在那个洞里。
菲拉原本是想劝劝两人,可一见佩德拉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佩德拉如同即将被逮上桌做成红烧鸡块的母鸡,疯狂扑腾着两手,奈何萧时站在另一半稳稳当当的捧住她的脸,任她如何折腾都一动不动。
“我只是羡慕,”佩德拉抽抽鼻子,语气失落,“因为你像熊一样,力气那么大,我也想啊!”
萧时听得眉间一抽,可佩德拉语气可怜兮兮的,她也不生气了,掐了掐对方的脸蛋,说:“锻炼力气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也不是只举铁的。”
佩德拉迷惑:“那还有什么?”
菲拉举起小手手,眼睛明亮:“我也想知道。”
萧时没想到菲拉也感兴趣,于是把自己计划表上的所有锻炼方法都说出来了,在说到青蛙跳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好奇宝宝的表情。
萧时:“先说好,这动作很丑,一点都不符合贵族的身份,你们确定要看?”
两人齐齐点头。
萧时:“行吧,我示范一下。”
浑厚的钟声响彻云霄,下午五点了。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少女看向走廊外,树叶因为风而簌簌作响,斑驳的光点落在地面形成奇怪的图案。
她走到宿舍的门口,听见里面嬉闹的声音,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却是锐利到让人疼痛的冷然。
她想起那个所说的话。
“小畜牲,你要记得,我让你去菲国,去索雷可不是让你交朋友的。”那个人轻笑着说,“你连人都不算,可不要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而那时,在一片残尸中,她抹去眼上的血,漠然地看了眼断掉的左手,只是点点头:“嗯,知道了。”
她活着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作为一把肮脏的刀,杀掉神女。在那之后,寻求一处无人的角落结束生命便可。
缓缓地推开门,海洛平静地看向前方——
屋内有三个人。
一个脸在衣柜门里的人。
一个头上一半秃,一半长发飘飘的人。
还有一个人,四肢趴地,然后在她眼前,昂着脖子,高高跃起。
海洛很少会有感情波动,也无法体会他人的喜怒哀乐。这一刻,不仅感受到内心澎湃的情绪,甚至有一种确凿的预感——她晚上绝对会失眠。
萧时示范完毕,毫不在意地拍拍手,一转头却看见了门外的少女,不由愣怔:“海洛?”
海洛还没回过神,对上萧时的面容,早上的记忆一股脑涌了进来,下意识吐出两字:“孽子。”
萧时:?
菲拉另一半假发也报销了。
佩德拉见有人来,情急之下原本是想把脸拽出来,没想到听见这两字,脚下一蹬,用劲过头,直接连人带门的飞了出去。
海洛没察觉出自己话的威力巨大,她几乎是在佩德拉飞出去的那一刻,眼神陡然变得恐怖,极大的压迫感降临到这间屋子。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的语调一如既往平缓,却带了浓厚的血腥味,仿佛是从少女骨髓中渗出,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压抑其中的杀意,叫人颤栗。
“卧槽!佩德拉!!”
“啊,我的假发!”
“妈——!我飞了!”
奈何屋内三人,此刻都失了理智,没有人听见她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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