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被宁纵抱着, 他整个人完全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他说不出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 他的心脏涩涩的痒。
仿佛有不知名的蚊虫在他血管和神经处, 毫无方向地碰撞,撞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发出细小的嗡嗡声。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才让那困扰他的声音散去。他偏头, 望向一侧的墙, 墙上是被阳光割裂的一方方光影。
明的,暗的,在瓷砖上交替着浮现。
他想,如果那面墙是镜子,一定能看到宁纵俯身抱着他的样子,还有他僵硬无措的神情。
然而, 那不是镜子,他看不清宁纵的神情,就像他不清楚宁纵此时为什么抱他。
林昼闭了闭眼, 开口“你为什么”
下一秒, 宁纵就松了手,他的手离开了林昼的肩膀, 人却未远离, 只是垂眸看着他。
宁纵恢复了神情, 但声音仍有些低。
“你的腺体藏好了吗”
林昼愣住, 下意识就抬起手, 去摸颈后的腺体,那里被领口挡着, 腺体并没有露出来。
宁纵为什么这么问
宁纵神情自若道“你答应过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是不是有义务监督你”
林昼一怔,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怎么忽然提这个
宁纵没有回答林昼的疑惑,他只是转身,走进了光线里,aha的嗓音淡淡传来。
“还不走别让刘导等急了。”
林昼回过神来,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那刚才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么久的人是谁,宁影帝这回着急拍戏了”
aha不理他,林昼继续说。
“你不如解释一下刚才去干什么了,到时候刘导训你的时候,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
“不需要。”
宁纵和林昼回到片场,工作人员看着他们一起回来,若有所思。
他们都知道宁纵突然离开了很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绊住了宁纵,万骊去找宁纵,但也久久没有回来。
现在,林昼反倒带着宁纵一起回来了,这里头没些关联,大家都有些不信,看来他们关系真的很好。
宁纵走到刘传羽身边,和刘传羽说了屈陌的事情,刘传羽皱眉“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岳风也一脸严肃“看来有必要清查一下其他的人,我去处理这件事情。”
岳风随意瞥了一眼宁纵的手,讶异道“阿纵,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原本冷白的皮肤上,指骨却泛着红,很明显是受伤了。
宁纵若无其事地把手背到身后“没什么,小事而已。”
林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认真地看着剧本。宁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和往常一样,在一场场拍戏中,时间过去了。
晚上九点,林昼回到房间,他才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敲了门。林昼打开门,是宋晴远站在外面。
宋晴远走了进来,林昼问:“怎么了”
宋晴远想到下午看到的事情,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让林昼知道。他看向林昼“阿昼,你知道你哥下午去干什么了吗”
林昼愣住“我问过,他没说。”
难道事情和他有关
宋晴远顿了几秒“屈陌下午来过了。”
林昼心一沉,宋晴远的声音响起“屈陌拍了你的照片,你哥很生气,把他教训了一顿”
“万骊指责他不该这么做,他却完全无所谓”
宋晴远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把下午的事情清楚地告诉了林昼,林昼越听,越觉得他的心就越来越沉,说不出的复杂和涩。
宋晴远离开后,林昼还保持着僵立的姿势站在那里,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想宋晴远说的话。
――你哥为了你打了屈陌,他还说名声他也不要了。
――你哥忽然离开,就是因为他看到屈陌了。
――我好像看到你哥的手受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晴远最后落下意味深长的一句“阿昼,你哥真的对你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是在我看来,你哥好像不是那种人。”
林昼紧抿着唇,他和宁纵关系向来不好,是最近才慢慢改善的。之前和宁纵相处的片段,清晰地掠过林昼的脑海。
穿着高中校服的宁纵,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毫无表情地把门用力关上。
学校门口,高大的aha头也不回地经过他身侧,冷漠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他过敏休克住院,宁纵只远远地来看了他一眼,连走近看他都觉得厌恶,他住院三天,宁纵就三天没来,极致的漠视。
而现在。
林昼已经说不清,宁纵帮了他多少次,很多时候他都只做不说,沉默冷淡的样子,和印象中的aha没什么差别。
很多时候,林昼都是在别人口中才知道宁纵做了什么,宁纵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打算让自己知道。
林昼无声地攥紧手。
记忆里冷漠的宁纵,和现在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是一张张久远却弥新的照片,色彩浓烈,但每一张照片下暗藏的细枝脉络都在重复更换。
一旦窥见一角,都足以颠覆他长久以来的坚持。
他第一次见到宁纵的时候,宁纵是14岁,现在宁纵24岁,aha的骨骸渐渐长开,眉眼也越来越清冷。
他们做了十年的兄弟,除去中间音讯全断的四年,剩余的六年彼此也和陌生人无异。
陌生又熟悉,远离又靠近,回忆被撕裂,此时的场景被重组。
这么多的秘密,这么多难以解释的情绪。
林昼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一向把心思藏得很深的aha到底在想什么。
林昼背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他深深地陷在其中,思绪却越来越乱。
夜越来越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林昼一下子坐起身,他看着寂静的黑暗,作了一个决定。
既然想不通,现在干脆就不要再想。
他有种预感,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知道真相。
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宁纵的手因为他受伤了,他必须做些什么。
林昼随意套上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拉上拉链,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他抬眼看见了对面紧闭的房门。
他不自觉走到对面,想敲门问问,你的手受伤了,需不需要我看看
但林昼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有什么好问的,买了药以后直接递给宁纵他就走,一句话都不多说,一秒钟都不多留。
林昼坐上电梯,他靠在那里,看着数字一点一点下落。
过了一会,电梯门开了,林昼刚走出去就碰到了娄恒,娄恒惊讶地看着林昼“祖宗,大晚上你去哪”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林昼不在房里待着,去外面干什么
林昼“我去买点东西。”
娄恒刚从外面回来,他担忧道“外面还下着雨,你没带伞会被淋湿的。”
林昼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径直往前走,声音传来“别担心,你不用管我。”
娄恒还想说什么,他只看见林昼已经走到门口,林昼把帽子一盖,扣在头上,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黑夜中。
雨已经下了一会,空气中泛着刺骨的冷意。林昼拢紧了羽绒服,手插在兜里,快步往前走。
风蓦地变大,呼啸着在空气中卷起,风一吹,林昼的帽子就跟着晃动,风声和雨声隔着布料,闷闷地传来。
林昼勾住帽檐,把帽子又往前带了带。
帽檐遮住他一半的视野,抬眼时是影影绰绰的光,雨仍在下。
林昼记得,冠都酒店附近就有家药店,药店离这不远,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再往左拐个弯就到了。
药店虽然不大,但还是挺显眼的。
只不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不知道那家药店有没有关门。
如果药店关门了,他去哪里买东西算了,现在想这么多干什么,到了那里再说。
林昼继续往前走着,行走在淅沥的雨幕里,冰冷的雨水淋湿了林昼的衣服,他还是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天太冷,路上的车子都没几辆,只有路灯沉默地站着,光虚虚笼着。
雨丝划过灯光,被风吹着,像是一条条倾斜的线。
林昼终于走到了药店,药店已经快打烊了,灯光已经关了一半,昏昏黄黄的,老板正低着头清点药品。
林昼松了一口气,他走进店里,帽子也没摘,开了口。
“抱歉,我想买药,能再多等我一会吗”
老板听到声音抬头,认出了眼前这人的脸,他惊喜道“你是林昼。”
林昼笑了笑“给我两盒创口贴,还有”
他打量着店里,思考还要买什么,一时之间还没想到。
老板见林昼买了创口贴,问道“是有人受伤了吗”
林昼点头。
“是撞击了还是有伤口”
“不清楚。”
他没看到宁纵的手,自然不清楚。
过了一会,老板拿了创口贴和一瓶止痛喷雾过来,递给林昼“止痛喷雾效果好,但如果有伤口,等创面恢复了再用。”
林昼“谢谢。”
他拿出手机扫码付钱,老板把东西装到袋子里,他把袋子递给林昼,试探着问“我能问一下是谁受伤了吗”
老板是白昼放纵的c粉,看到林昼大晚上来买药品,他有些好奇。
林昼一顿,平静地说“没什么,只是拍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老板关心地说“那你和宁神要小心一点,我们都很担心你们。”
林昼朝他唇一弯“谢谢你,现在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老板得到了偶像的关心,十分开心,他最后提了一句“那个我能要个签名吗”
“当然可以。”
林昼给老板留下了一个潇洒的签名,然后他拿着袋子,走进了雨里。
雨势已经变小了,但仍带着冷意,林昼快步往酒店里走,他上了电梯,酒店里带着暖气,他终于感觉变暖了些。
他沉思,等会他把东西给了宁纵就走,这样就把这次的事给还清了。
电梯门开了,林昼走了出去,他走到宁纵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宁纵,开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宁纵垂眸看着林昼。
林昼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帽子半扣在头上,但他的黑发已经湿了,衣服上也带着水汽,衬得他的唇色有些苍白。
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冷。
宁纵皱眉,外面还下着雨,林昼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林昼没看宁纵,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手指捏着纸袋,发出o声,他吐出几个字“给你的。”
宁纵却没接,情绪不明“为什么给我”
林昼咬牙,问这么多干什么他直接把宁纵的手拽了过来,把袋子勾在宁纵的手上。
他硬邦邦说了一句“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别废话。”
林昼的手碰到宁纵的那一刻,宁纵察觉到林昼的手很冷,冷得仿佛冻结了的冰,那冷意瞬间窜到他的心脏,麻痹了他的理智。
林昼给完东西就准备离开,他要收回手,宁纵却倏地捏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房里一带。
aha的声线沉沉落下。
“跟我进来。”
林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拉进房里,“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
林昼站在昏暗的光线里,他摘下帽子,愕然地看着宁纵,宁纵这又是干什么拿了东西就够了,大晚上的是要和他交流什么
他低头,这才发现宁纵还拽着他的手,他一个激灵,立即把手抽离。
宁纵摩挲了一下刚才冰冷的触感,他抬眸,看向林昼“手这么冷,在外面待了多久”
林昼心想,宁纵问这个干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林昼还是答了一句“也就走了一条街吧。”
宁纵眸色微闪,过去走了一条街,也就是说来回走了两次,外面还下着雨,天很冷。
宁纵敛下眼底的情绪,又问“下雨了怎么不撑伞”
林昼不以为意地说“忘了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忘了就在大冬天淋雨走了这么久
宁纵声线克制又隐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蓦地,他声音却停了,后半句话堵在他的喉咙口。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担心的,担心得要命。
声音一下子停了,林昼奇怪地看向宁纵,宁纵怎么不说了,但宁纵却敛下了眸。
林昼瞥了一眼宁纵的手“那个宋晴远说你的手受伤了。”
宁纵抬头,林昼却偏开了视线,语气僵硬“宋晴远说看见你打屈陌了,那种人你没必要理他。”
声音落下,宁纵黑眸深了几分。
这么说,林昼知道自己手受伤,所以特地晚上冒着雨帮他买药。
这时,似有一阵无名的躁侵袭过宁纵的喉咙,在他的心脏深处蔓延了炽烈的火,烫得他指尖酥麻,心口发痒。
林昼不知道,他轻易的一句话,甚至就连他的呼吸,都足以让自己溃不成军。
宁纵唇边勾起一丝笑,这样倔强嘴硬的一个人,真是让他沉迷。
aha的声音忽然响起,语调漫不经心的“你帮我买药了,礼尚往来,我也应该帮你一个忙。”
林昼对上宁纵的视线,他神色未变“你的手很冷,我有必要让你的身子变暖起来。”
林昼奇怪,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怎么帮我变暖”
宁纵忽然上前几步,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探向林昼,触到林昼的衣服时,却悠悠地停下。
“我碰你,就能让你变暖。”
林昼发怔,宁纵的声音继续落在昏暗的房间里,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惊讶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做过了吗”,,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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