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竟然是他?

    这日正是十五,赶上集日,正元街上格外的热闹。

    元氏并着大夫人一起去元恩寺祈福上香,谭桥禁不住元氏的念叨也一块来了,倒也省的去找个理由推了那诗会。

    “这么热的天,您偏生要来上香,倒不如放我去庄子里歇着凉快。”说话的是潭府大夫人的小女儿,谭唯,在府里行五。她趴在马车上,撇撇嘴,眼睛透过旁边的帘子,往外张望着。

    “唯儿,出门在外也该有点女儿家的样子,瞧你二姐姐,可没你这么没规矩。”大夫人秦氏说话温温柔柔的,虽说是有些责备,话里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二姐姐那样我可是学不来,大姐就够让我头疼的了。”谭唯被外面的热闹吸引着,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这丫头,让你大姐知道你又在这编排她,可是少不了一顿念叨。”秦氏话里带着笑意,细白的皮肤上泛起些许细纹,岁月的痕迹却是更增添了她的韵味。

    谭桥端坐在马车上,看着谭唯发间随风轻颤的珠钗,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她记忆里那个五妹妹的模样,她的五官应该更明艳一些,像开的正好的石榴花,她的姿态应该更端庄一些,神情更骄傲一些,像那些端着架子的夫人太太一样,在人前总是扬着脑袋。

    谭桥一向与其他几房的姐妹没有什么往来,在与闫家三公子定亲后更是深居简出,除了诗社里的那些小姐妹间的聚会,她几乎都未曾去赴过宴席。

    前世出嫁后,再见到谭唯,已经是几经沧桑,虽说是姐妹,但也不比陌生人来的熟悉。

    “我倒是希望桥儿有几分小五的天真活泼才好,桥儿打小就不爱说话,这一遭后,也不知以后能许个什么样的人家。”元氏虽说是在夸着谭唯,心里却仍是觉得自家女儿最好,只是说着又想起了谭桥的亲事,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桥儿是个知书达理的,我娘家这边我也去走动走动,总是有个好儿郎才相配。”

    “那可真是要多谢大嫂了。”元氏听到这话心里好歹有了点底,这句道谢说的是十分真诚。

    大夫人秦氏出身京城五大家族中秦家的旁系,虽说是旁系,可是一族中到底是牵着皮肉带着骨的,若能从中说和说和,倒也是比别的强上不少。

    谭唯今年六月里就要及笄了,在京城女子一般十四五岁开始相看人家,等到定下了亲事,十五六岁就可以嫁人了,有想多留姑娘在家一两年的人家,定好亲后,不过十七岁,大多也都嫁了。

    像谭桥这般快十七岁还未定亲的,已经是老姑娘了。

    “也不怕大嫂笑话,三爷之前已经有在寒门举子中看中过一两个,可到底我这心里……”元氏说着叹了一口气。

    “咱当娘的可不都是这样啊,哪里舍得让她们去那样的人家吃苦,只咱们家门第不高,京城又惯是有迎高踩低的人家,儿女的亲事还真是一桩难办的事。”秦氏倒是附和道,只是话里的意思倒是不如元氏所愿。

    “大嫂说的是,只盼着璨哥儿,文哥儿能争气些,能考上个举人来,为他妹妹撑个门面。”听到这里,秦氏的笑容越发淡了。

    谭璨是谭家的嫡长孙,自然得家中的鼎力培养,可在举业上的成就却是非常有限,不过两年前才中了个秀才,现已经已经二十有五,娶的是京中一位三品武将的嫡女,因两人成亲后性格多有不合,至今膝下仍无一子。反而她的嫡亲大哥,谭文却是十六岁进场,十八岁就考到了秀才,虽然上次并未得中举人,这次却是有些希望的。

    谭唯听见她们的对话,视线从外面移了回来,一双眸子不善的打量着元氏和谭桥。

    谭桥看着大家的反应,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知母亲这番话多半还是为了自己。

    大哥谭璨心思活络却不在举业,怕是并没有多少出路。

    母亲如此说,实则是在提醒大伯母,一家人中还是要守望相助,家里终究是需要男人顶着的。谭桥的亲事,大家都在看着,到底是一荣俱荣的事。

    “这是自然,都盼着他们能够光耀门楣呢。”秦氏身为宗妇,为人处事还是无可指摘的。她心里到底是清楚的,只是能使上几分力却是难讲。京里适龄的儿郎就那么些,到底是有些僧多肉少的滋味。

    就这样在各怀心事中,一行人就到了元恩寺。

    元恩寺在京郊,香火鼎盛,平日往来的人就络绎不绝,而且不时有官兵在周边巡视,倒是少了许多纷争。

    下了马车,离元恩寺还是有段距离,为了显示诚意,大多数人都会从这里步行入寺。

    未出嫁的女儿家戴着帷帽,衣袂翩翩,香风阵阵,在家丁和丫鬟的簇拥下浅步走着,也有不少的少年公子们陪同着长辈而来,一路上倒是十分养眼。

    元恩寺前有一颗古松,已经生长了几百年,仍是根茎粗壮,枝叶翁绿,不少人来此都会系上红绸缎,以求家中长辈平安康顺。

    等秦氏带着几个小辈依次上了香,就见丫鬟来禀,“寺中的素斋和厢房已经布置妥当,夫人是否要先去歇息?”

    “等给璨哥儿和文哥儿求道符,再让人摆上吧。”秦氏对丫鬟说完,再转头和谭桥和谭唯道,“你们俩也一起来吧。”

    等拜过了佛祖,再捐了百两的香油钱,她们才终于到了寺庙后院的房间去用斋饭。

    元恩寺是在京中尚有些名气,就是因前内阁首辅的一桩事。当时其上京赶考时,由于在途中钱财被盗,只能在元恩寺中暂时借宿,谁料竟然高中榜首。由于这一事情,元恩寺反倒是声名远播,不少人特意过来为家中正在准备科举的子弟求一个好兆头。

    谭桥好静,加之她现在心绪还未定,在用完斋饭后并没有随着秦氏和乔氏一起去和各家的夫人小姐们寒暄,反而是带着雪柳寻了寺中的一处幽静所在,整理脑中繁杂的思绪。

    “方才多亏公子搭救,不然奴就要掉入这莲花池中了,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名姓,待到归家秉明爹娘后,芸娘也好报答公子的大恩,”谭桥隐隐听到有些声响。

    谭桥本无意去窥探什么隐秘,只她正坐在一颗古树下,旁边有几从茶花树掩映着,要是不注意,从他们的角度倒是很难发现其中有人。就意外的听到了这一幕。

    但听到女子的话,谭桥不禁莞尔,元恩寺的莲花池不过用来种些莲花,养些老龟,实际上不过普通男子的半身高,不小心掉下去不过狼狈些,倒是无性命之虞。

    “归家后秉明爹娘?”怕不是要上门求亲,这一出“英雄救美”倒是和话本子里的故事极为相衬,谭桥暗忖。

    “某不过一句提醒,小姐不必挂记。且这莲花池不深,即便不慎掉下去,小姐也当是无碍的”只听声音,谭桥就几乎断定该男子姿容必然一流,不急不缓,隐约中带着疏离和贵气。

    “你这书生好不知趣,便是告知府第,我们小姐还能亏了你不成。”旁边的丫鬟忍不住出声。

    谭桥皱眉,这倒是不好露面了,原本是想着等他们离开,开始时倒是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她还未在意,但现在那丫鬟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处境也变的微妙起来。

    “不过低门小户,自是不足为表。”穿着一身素白锦纹衣袍的男子道,状似不经意间还看了下旁边的几从还未见开花的茶树。

    谭桥透过枝叶的间隙,只窥见了一抹白色,但心中有所感似的心惊肉跳了一下,好像被发现了,她有点脸热,毕竟这种场面还是有点尴尬的。

    等到他们不欢而散,他往这个方向而来,谭桥才见到了主角的真面目,只是心里一愣。“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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