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代今年三岁半了,听悲鸣屿哥哥说,她是这里最小的孩子,是大家的妹妹。沙代喜欢悲鸣屿哥哥,喜欢大家。
听在她之前来到这座寺庙的哥哥姐姐说,住在这座寺庙的原先只有悲鸣屿哥哥一个人,后来随着时间悄悄地跑走,这座寺庙里又多了很多孩子。
在这个大家共同的小家里,年纪小的喊年纪大的哥哥姐姐,哥哥姐姐们也会很认真地照顾他们的弟弟妹妹。
在这个世道,从来都不缺无父无母的孤儿,也不会缺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但是没关系,三岁的沙代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哪怕失去了父母,哪怕经常会感觉腹中饥饿,但是能够和像亲人一样的大家待在这座屋子里,就像是一家人一样,这已经很棒很棒了。
有一天,小小的寺庙里又多了一个孩子,他叫做狯岳,沙代平时习惯喊他狯岳哥哥。
狯岳哥哥以前是在各地流浪的,后来才到这所寺庙,据说吃了很多苦,但因为之前流浪的经历他知道好多东西,沙代喜欢和其他哥哥姐姐一起缠着他讲故事。
那些故事里有好人有坏人,有很多她见都没见过的好吃的,还有一些听上去就很漂亮的风景建筑……沙代其实不怎么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她觉得和她一起听故事的大家一定都是好人。
这一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玩耍,悲鸣屿哥哥坐在木制的台阶上,她觉得哥哥是在“看着”他们。
其实哥哥明明是看不见的,可沙代却觉得他似乎能感受得到他们在干什么。
不管怎么样,悲鸣屿哥哥坐在那里,沙代就觉得很安心,玩得也更加开心了。
太阳渐渐落山,悲鸣屿哥哥将放置在屋内的香炉拿出,备好了晚上要用的紫藤花装到香炉里,准备等夜色降临是燃起香炉,有风吹过,沙代闻到了紫藤花熟悉的味道。
悲鸣屿哥哥说过,他的家乡有关于恶鬼索命的传说,那些吃人的恶鬼在夜间出行,紫藤花可以克制他们。
“那里是——”
沙代听到身边的信太郎哥哥惊诧的声音,她朝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一个跌倒在地的孩子。
这座寺庙收养孤儿的消息附近的村民都是知道的,所以沙代他们并不意外会有孩子到这里来,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听到消息自己过来的。
见女孩倒地,听到声音的悲鸣屿哥哥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和他们一起往那里小跑过去。
美纱姐姐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悲鸣屿哥哥,哥哥毫不犹豫,蹲下抱起了那个昏厥的孩子,往屋里跑去。
沙代和其他孩子跑在悲鸣屿的后面,担心和慌张慢慢平息下来,只觉得哥哥的背影很高很高,好像只要哥哥在,一切都不用害怕了。
心里平静下来后,沙代注意起哥哥抱的那个孩子。
是个女孩,看被哥哥抱着的长度应该比自己要大,她的头发好长,而且看上去好滑好滑,像是,像是狯岳哥哥之前说的什么布料……对了,她的衣服有点奇怪,沙代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衣服,但是这个衣服对于那个被抱着的女孩来说好像太大了,还有被撕过的痕迹。
不一会儿女孩就被抱到了屋子里,悲鸣屿哥哥让美纱姐姐放好被褥后,将黑发女孩轻轻放到了上面。
“我去找医生,你们先照顾她。”
其实比起看不见的悲鸣屿,视力完好的孩子们更适合去请医生,但是夜晚快要到了,他并不放心。
沙代其实有点担心哥哥,因为天已经快要黑了,经常听哥哥说恶鬼的传说,她不由有些发怵。
似乎感受到了孩子们的忧虑,悲鸣屿又落了句“没关系的”,离开前还点燃了装着紫藤花的香炉。
悲鸣屿离去后,屋子里有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直到孩子们的注意放到了那个昏睡女孩的身上。
“她好漂亮。”
不知道是谁先打破了沉默,像是叹息一般的赞美像是一个开头,接二连三的惊叹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沙代呆呆地看着,也喃喃了一句。
沙代今年三岁,其实对于美丑的认识还算不得深刻,但是她清楚,这个躺在地上的女孩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好看的。
她想起狯岳之前说的布料的名字了,叫做丝绸。
沙代猜,她的头发应当和黑色的丝绸很像,看上去就很珍贵。
她的皮肤很白,沙代听说过牛奶,知道牛奶是白色的,但又有点不一样,她一直想象不出那种白该是怎么样的,可看到女孩的脸时,她很确定地想这就是牛奶的颜色。
她的睫毛也好长好长,闭着眼睛不动时像栖息着两只黑色的蝴蝶。大概是身体的原因,唇有点发白,但是依旧很好看。
沙代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她看到的大多都很瘦很瘦,皮肤的颜色也不好看,因为都没有足够的食物。
可是,这个姐姐……
“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沙代听到狯岳哥哥这样说道。
没等她思考这句话的含义,那两只黑色的蝴蝶就自己动了起来,沙代睁大双眼,因为她知道那个好看的姐姐快要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沙代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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