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温之再醒来是在青荷山庄的卧房里,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晕倒的, 她睁开眼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设, 猛得从床榻上坐起身。
守在卧房里的侍女见醒来的白温之,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快步走到床榻前。
“小姐, 您醒了。”侍女见撩开被子要下榻的白温之, 连忙低身将摆在榻下的鞋子拿到近前。
白温之来不及将鞋子穿好, 她胡乱的踩着鞋子就向外走:“兄长呢?兄长在哪?”
“庄主在他房里, 管家已经派了大夫在床前守着,小姐您受了寒, 大夫让您好好休养。”侍女拦不住白温之, 只得拿了厚重的大氅追上前, 替白温之披上:“小姐您慢些走…”
白温之用最快的速度朝白寒之的苑子走, 她恨不能即刻跑到白寒之身前, 可她周身上下没有力气,双腿也隐隐发软,白温之从前从未觉得去往白寒之苑子的这条路这样长,这样的长……
白温之赶到白寒之房舍时,身上已浸了一层薄汗, 白寒之床榻前围了三四个府上医士, 她望着那几人的背影, 看向守候在一旁的管家:“叶老呢?”
“叶老跟着庄主出了趟远门,可却没随着庄主一起回来。”
白温之闻言先是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她慢慢朝床榻前靠近几步, 床前的医士看到前来的白温之,都侧身让出了路。
白温之一步一步走近,最后在榻前停住了脚步,蹲下了身子。
白寒之平躺在床榻上,苍白的额头冷汗不止,面上有好几处擦伤,白温之握住白寒之的手,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惊。
医士说白寒之命大,找到他时是和树枝缠在一起,应该是掉下去的时候被崖壁上的树枝截住,保了条命。只不过树枝禁不住长久的重,后来折断又带着白寒之掉下去,掉到崖底。好在树枝距崖底不高,山内有积了一冬的厚雪,白寒之摔在雪里,没伤到实处。
只是他摔下去时应该晕倒了,整个人埋在雪里冻了一夜,高烧烧的太厉害,有些棘手。
医士们去外室给白寒之开药方,管家自昨夜开始便一直没合过眼,白温之让近身的侍女送管家回去休息,自己留在白寒之身旁照顾。
白温之在白寒之床前寸步不离守了多日。白寒之喝了许多药,仍是高热不止,不见起色,白温之便试着用冷水浸湿了帕子覆盖在白寒之额头上,但没一会儿帕子便变热变干。
这几日白温之尝试了许多降温的法子,不敢用太冷的冰雪怕激到白寒之,可寻常的凉水又不见效果。
医士们着急,只怕白寒之再这样高烧下去,会烧坏了内脏,烧坏了脑子。
白温之今一早起身先去小厨房替白寒之煲了参汤,之后便在白寒之床榻前守了一上午,晌午时分,她才恍然想起煲的汤,连忙跑去小厨房。出门时走得急,没来得及穿件披肩,一来一回身子冻得冰冷。
白温之本就有寒症,身子很难暖和起来,前几日又冒了风雪,身子更经不得凉,她端着煲好的汤回房,许久许久也暖不过来。
白温之感受到身上的冰冷,心上忽然一动。
到了夜里,医士们煎好药,喂白寒之喝下后便退下休息,自白寒之昏迷后,都是白温之亲自在旁守夜,白温之等众人退下,待她贴身的侍女也倚在外室的坐榻睡着后,她脱了身上的衣服,只穿一件单薄的中衣,悄悄跑到屋外。
白温之站在寒风里,她冻得浑身不抖,却强忍着要让身子凉透。天上突然开始飘雪,雪花细小,贴在肌肤上一瞬便化开了。不知过了多久,白温之终于撩开厚重的门帘,推开门跑回房内,房外的雪,已像满天的鹅毛,落到地上,堆积在廊下。
白温之将身上的积雪拍落,她看了眼已经在坐榻上睡熟了的侍女,轻手轻脚的推开内室的门,回了卧房。
她的小脸和双手被冻得通红,她站在床榻前看着高烧昏迷不醒的白寒之许久,慢慢脱下了鞋袜,爬上床榻在白寒之身边躺下。白温之能清晰的察觉到身侧那滚烫躯体,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将腰侧中衣上的系带缓缓解口,她脱下上衣,一点一点凑近白寒之,抱住了他。
接连几日,白寒之体温明显降了下来,白温之见有效果,更是一夜跑出去将自己冻透几次,结果本就没好的风寒,严重起来。
晚上,白温之依旧照往常一样,衣衫单薄的在冷风里站了很久,她回房时觉得头晕,强忍着回到床榻上抱住白寒之,再然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白温之再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她有一瞬的怔愣,待感受到温暖的胸膛时身子一僵。
她侧躺着被人搂在怀里,她能感受到从头顶上方洒下来的,温热的气息。
白温之傻愣愣的睁着眼,眼下皆是白寒之精壮的胸膛,却久久不敢抬头。
她害怕,她不敢对上白寒之的视线。
白寒之是凌晨醒来的,昏迷的这段日子,他脑海中不停的循环着他坠崖时的情景,梦里他掉入的是一片火海,滚烫的快将他烧干。在火海之中,他有时能抓住一抹冰凉,支撑着他最后的神志。
当他醒过来,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设,才知道,自己没有死……他一低头,却是生生愣住。
身上冰凉的触感愈发清晰,他感受到的,还有那一片细腻光滑的肌肤,怀中的人枕在他的胸膛上,她柔软的发丝落在下颚处,有些痒,一直延伸到心尖。
白寒之就这样僵着身子怔愣了许久许久,似乎才恍然回神,他看着怀中睡得颇沉的人,慢慢转身,将她环抱住。
白寒之从未想过,一向躲避不肯亲近他半分的白温之,竟肯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白寒之看着怀中醒来的人,他眼见着白温之愣在怀里,小脸和耳朵渐渐泛红,她纤长的眼睫眨个不停,却许久都不曾抬眼看过来。
白寒之抬手抚上白温之的小脑袋,他轻揉着她的发丝,缓缓低下头。
白温之察觉到白寒之的动作,她感受到愈紧的热气,下意识的向后躲,后脑勺却被白寒之的大手扣住。
他嗓音低低的,从上落下来:“别动,不要躲。”
他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淡淡落下一吻,他忍着剧烈的心跳,轻浅的吻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她粉唇前。
白寒之顿住,他盯视着白温之的眼,像是在询问,像是在试探,更像是在侵略。
最后他抬手盖住她温柔如水的眼眸,轻轻含.住她的唇瓣,慢慢吸..吮。
白温之支撑在白寒之胸膛上的小手,一点一点收紧,再没了推脱开的力气。
*
北歌从前线回到幽北将军府已有两月,深冬时节,北地的天冷的彻心彻骨,眼看就要到除夕,前线仍一直没有消息。
这日下午,兴平忽然从外跑进来,面上藏不住的高兴,他将手中的信奉给北歌:“侯爷来信了,前线大捷,将士们收复了渤海关,将靺鞨一路赶回了河套之北,前线战事暂停。侯爷在信上说次日便带兵启程回来过年,信送过来也要两日,想来侯爷明日或是后日便能归家。”
北歌低头看着信,心事也稍稍安稳。
之前虽有萧放故意退让的原因,但是靺鞨的骑兵是出了名的强悍,她生怕战役艰难,好在萧放平日训练军队有素,又用兵如神,战事虽激烈,有了战马后,大周军队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两月,便将丢失的数座城池夺了回来。
兴平禀告了北歌之后,急忙离去,说是要召将军府上的管事们将府中上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迎接萧放凯旋。
北歌将萧放传回来的信收好,她倚在坐榻前,转头望向窗外阴蒙蒙的天。
两月未见,他们之间,可会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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