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街边找了个尚未收摊的馄饨铺,点了四大碗馄饨,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别看林元和林宝都瘦瘦小小的,一大碗馄饨给吃的干干净净不说,连馄饨汤都给喝了。
林宝吃完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好吃。”
林元也露出满足的表情,一脸的享受。
沈岳乐了,一手一个拍了拍两人的脑袋,“好吃以后就多带你们来吃。”
“还是不要了,要好几文钱呢。”林宝小小年纪就知道养家的不容易。
林元认同地点了点头,伸出手给沈岳算账,一碗五文钱,他们四个一顿饭吃了二十文钱,都顶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了呢。
他板着脸,一手紧紧地捂住挎包,一手认真地比划,“钱以后都是我来管,你不许乱花哦。”
这个手势有些复杂,借助了林宝的翻译,沈岳才搞明白了意思。
然后他就懵逼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沈岳试图争取:“我觉得谁来管钱这事,大家需要坐下来商量一下……”
林元却紧抱着包,翻了个白眼,手指一顿比划。
林宝惟妙惟肖地跟着翻了个白眼,翻译道:“商量什么?你想欺负我不会说话?”
沈岳:“……”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快地验证了他的预感。
几人吃完饭后,就各自去买需要的东西,张氏、林元带着林宝去了布店,沈岳则同豆芽菜讨了一百五十文钱,去油粮店和杂货店买些油和调料。
家里天天舍不得放油,他嘴里都快淡出个鸟了。
豆芽菜倒是没说什么,爽快地给了钱。
只是几人汇合后,他却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剩余的钱拿过来。”
沈岳:“……”
看着豆芽菜抿着嘴,铁面无私、毫不通融的模样,沈岳憋屈又郁闷地交出了想留作私房的五十文铜板,连豆芽菜把剩余的草编包全卖给了布店掌柜的事,都没法真心实意地夸夸他了。
回去的路上,沈岳想了又想,试图和豆芽菜讲理,“包我也编了,赚的钱应该给我一部分。”
林元点了点头,比划道:“有你一部分,但是你会乱花钱,得放我这儿。”
沈岳想说花自己的钱怎么算乱花钱,但觉得越是这么说,豆芽菜越不可能给,他立马说:“我不乱花,都是有需要了才花。”
林元坚定地摇了摇头,比划:“你需要了我给你,家里的钱我来管。”
沈岳觉得一定要自己管钱,不然以后想走都不好走,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道:“我是一家之主,你得听我的。”
“哦。”林元无比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无情地比划,“爹就是一家之主,娘什么事都听他的,但他所有的钱都是娘来管。”
沈岳:“……”
林宝给两人翻译了半天,早就有点儿口干舌燥,他给了沈岳一个“你胡搅蛮缠”的眼神,“叔叔,你就不要挣扎了。我娘说爹在的时候,挣的钱全交给娘,让娘管着。以后家里的钱也肯定都由我来管的。”
一向安静瑟缩的张氏竟也开了口,“弟夫你也是才成婚不知道,男人们花钱大手大脚,还是交给我们管的好。”
然后三个人都用“你别无理取闹了”的表情有志一同地看着沈岳。
沈岳:“……”
想想入赘之后辛辛苦苦半个月,好不容易赚了钱,却全被豆芽菜收了上去,手里穷的叮当响……
沈岳深吸了口气,得赶紧给豆芽菜找个老公了。
他无比想念上一世单身状态下工资随便花的滋味。
果然单身的人最快乐!
他爱单身。
四人回到家的时候,出去走亲戚的人都回来了,坐在院子里唠嗑聊八卦。
看着车上除了一壶油、两匹布和几个油纸包,就只坐着个林宝,林高氏等人都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全卖出去了?”
“是的奶奶,好多人买呢。”林宝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连平时最怕的林高氏的话都敢接了。
沈岳看林元张开手臂要去抱车上的林宝,“我来吧。”长胳膊一伸,拎着林宝的衣领将他提溜了下来。
林高氏激动的拍了一下手,“好!好!明天要继续编。”
沈岳点了点头,“行,咱们先把今天赚的钱分一下。”
众人在院子里坐定,沈岳在林高氏等人又惊又喜的目光中,朝林元招了招手。
林元会意地把挎包放到石桌上。
沈岳道:“钱都在这里了,带花样的二十五文钱一只,普通的十二文一只,总共卖了1310文。”
冯氏惊呼,“天哪,这才编了四五天吧,不费啥事就赚了一两多银子,也太能赚钱了。”
说完,看向沈岳的眼神瞬间冒起了精光。
她有些后悔之前偷懒没参与进去了,不过还有机会。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后,她问道:“弟夫觉得之后还会有人买吗?”
沈岳实话实说:“会的,不过这生意我们也做不了几次了。”
豆芽菜买布的时候,掌柜的就盯上了他的小挎包,后来更是将剩下的几个不带花样的包一口气全买了。
包的款式有好几种,掌柜的若是有心,想仿制草编包或者参照款式做布包都是可以的。
镇上的人比他们有人脉有资金,想发展起来,速度会非常快。
不过林家人可不觉得有什么,对他们来说,几天就可以赚一两多银子,就是只能卖个两三次,半个月他们也能赚三两多银子,比给人做工看人脸色强多了。
林高氏喜道:“从明天开始,全家人都要参与进来,多编些。二房的不许偷懒了。”
冯氏赔笑道:“娘,瞧你说的,之前是身体不舒服,知道草编包能卖钱,媳妇身体立马就好了,明天绝对早早起床来跟弟夫学编织。”
林家这会儿的氛围是少有的真和谐,连林艳脸上都带了兴奋的色彩。
沈岳扫了一圈人后,就开始分配这次赚的钱。
林高氏8个带花样的草编包200文,4个普通的48文,总共248文钱;张氏、林宝10个带花样的包,5个普通的,总共310文,要交公三成,也就是93文;剩下的752文都是沈岳和林元的,交公三成226文。
帮大家把账算清楚,沈岳就又开口了,“爹、娘,中午我们赶不回来,四人吃饭花了20文,给家里买了油和调料100文,另外小宝叫卖有功,把自己编的十来个小动物都送出去当了赠品,所以应当给予20文钱的奖励。所以大嫂交公63文,我和元元交公116文。”
“什么?要给林宝奖励?你们吃的饭还让公中出钱?”冯氏惊诧。
其实不止冯氏,连一向最稳的林如松也一脸惊讶,更别提林家其他人了。
张氏最是胆小怕事,一看冯氏起了高声,立马嗫嚅着道:“不、不用那么麻烦了,小宝不需要的。”
她一把把林宝揽在身前,好像生怕惹了人不高兴,招来别人攻击。
林元倒是在场最淡定的人了,他对着挎包摸了又摸,丝毫不在意怎么分钱。
一个是他相信沈岳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心中有了成算才提出来的。
二则是反正无论最后怎么分,他拿的都是最大头,小宝也吃不了亏。
林高氏皱眉,“饭钱公中出就算了,但林宝一个小崽子能干啥,你别以为我们没去镇上就是好糊弄的。”
沈岳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解释道:“刚摆摊的时候,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叫卖,大嫂和元元也叫不出来,还是小宝嘴甜机灵,站在街上哥哥姐姐叔叔婶婶的叫着,后来还把自己编的小动物拿出来当赠品,招揽顾客们来买咱家的草编包,从最开始没人来买到最后人气爆棚,真是多亏了小宝。”
沈岳道:“按照预估,小宝编的小玩意儿一只三四文钱肯定是可以卖出去的,十来只也都三四十文了,却为了吸引顾客买草编包,全送去当了赠品。咱家的包全卖出去,本就应该给小宝奖励的。”
冯氏不同意,“娘,饭钱不能算了,按弟夫的说法那以后大家去镇上吃饭,饭钱都可以让公中出了?”
林艳也道:“还有奖励的事,把包卖出去就能有奖励?这个也太轻易了吧。”
沈岳漫不经心道:“我和元元、大嫂、小宝原本可以待在家里,可是为了卖草编包给家里添些进项,不说去镇上来回走了两个时辰,就是大半天都没歇过,二嫂你在家不干活尚有口饭吃,我们忙活了大半天,没道理还要从自己房里贴钱吃饭的。”
这点冯氏反驳不了,不过她有其他的关注点:“你们都吃了二十文钱,太能花了。”
沈岳勾了勾唇角,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林如松咳嗽了一声,开了口道:“好了,都别吵了。”
“以后你们要是去镇上或者附近村子为家里添进项,中午回不来,午饭就由公中出,比照着这次,一人最多5文钱。”林如松顿了下,继续道,“至于小宝,虽然年纪小,但为了家里忙活了大半天,还把自己的东西贴进去,什么钱都没挣到,这样的心性和付出,家里确实要给些补贴奖励的。”
“爷爷,那我们以后若是也像林宝这样,公中给不给奖励呢。”林艳最关心这个,既然林宝都能靠所谓的奖励赚钱,她也想给自己赚点私房钱。
林如松因为之前的事,极不喜欢这个孙女,但他一个行将入土的老头子,也没得给小辈们计较使气,于是平心静气道:“你若是能像小宝一样能干,还愿意为家里付出,公中一样会给你奖励。”
林艳:“……”
沈岳觉得这老头子挺有意思的,谁都知道林艳最看不上林宝了,不知道她听了这话,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呢。
他这个念头也就是在脑中一闪,随后就听冯氏道:“既然这样,这次是大嫂和弟夫他们去的镇上,看着挺累的,那下次售卖包的时候,就我们二房去吧,让他们休息休息。”
林如松问沈岳,“你怎么想。”
沈岳见林宝的奖励有了着落,饭钱也已经报销,自然没什么意见,卖东西不是轻活,既然有人想代他们去那就去呗,于是道:“都听爹的。”
林如松都开口敲定了,林高氏等人也就没说什么,几人分了钱,就各自回了屋,只留眼睛骨碌碌转的欢快的冯氏去厨房做晚饭。
回到屋后,林元二话不说,当着沈岳的面,掀开踏板,拿着挎包爬进了床底下。
沈岳看着眼前高高撅起的屁/股,一脸无语:“你干什么?”
哑巴是回答不了他的,只冲他利落地摆了摆手。
沈岳有些好奇,弯下腰,看到黑乎乎的床底下豆芽菜跪趴在地上,拿开了一块砖头,然后将包里的铜板呼啦啦全倒了进去,随后床底发出一声闷响,好像是砖头又盖回了什么容器上。
沈岳渐渐露出了微笑。
钱就在床底下藏着,那他以后岂不是想拿就可以拿?
完美。
然而豆芽菜却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从床底下爬出来之后,刚站起身,就冲沈岳举了举拳头,送了个威胁的眼神。
沈岳挑了挑眉,装作没看懂他的意思,从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根深蓝色的头绳,“送给你,今天表现的不错。”
豆芽菜的衣服不是灰色就是深蓝色,他在杂货店买东西的时候,看到店家也卖哥儿的饰品,想着豆芽菜就算再暴躁也是个哥儿,应该也是爱美的,又想着豆芽菜的头发经常是用根布条随意扎了,乱哄哄的,就买了这根深蓝色的头绳。
果然,一见头绳,豆芽菜的眼睛就亮了,瞬间把刚刚的凶悍姿态抛到了脑后,开心地接过头绳,冲着沈岳笑弯了眼睛。
沈岳一见他笑,心里就亮堂,也跟着乐了。
“谢谢,我很喜欢。”豆芽菜眉开眼笑地比划道。
沈岳现在已能理解他简单的手语,于是道:“喜欢就好。”
豆芽菜高兴地拿着头绳在脑袋上试戴,气氛一时非常温馨欢快。
沈岳摸摸豆芽菜的脑袋,正想问问他的算数是跟谁学的,就见对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然后慢慢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半晌,豆芽菜面无表情把头绳往他眼前送了送,比划道:“你哪里来的钱买的?”
沈岳嘴角为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大意了。
他小心翼翼地扫了下豆芽菜的表情,适当地露出了些许茫然的表情:“你问我多少钱吗?”然后换成一副占了便宜的高兴模样,“不要钱。”
“真的吗?”林元怀疑,将头绳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下,比划道:“那么好的头绳,估计至少得七八文钱吧,掌柜的竟然不要钱?”
沈岳假装没听懂,不接他花了多少钱的话茬,只接着自己上一句话,哈哈笑道:“看到头绳就觉得适合你,问了掌柜,掌柜说我调料买的多,就当是赠品。”
豆芽菜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然后嘴角一勾,举起拳头,给了沈岳一个“谅你也不敢说谎”的眼神,拿着头绳,美哒哒地晃了出去。
沈岳:“……”
他发誓,绝对不会让豆芽菜知道他今早在沈王氏给的包裹里扒拉出来了一两多银子。
绝对的。
豆芽菜太阔怕了。
他一定要藏好自己的私房小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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