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师门的互相依赖

    喂了小家伙消食丸,清安觉得还不够,决定带他出门散散步。

    出了宅子外头就是宽敞的街道,虽比不得城中街市那样热闹,倒也人来人往并不冷清,放眼看去,好些还与他们一样,都是带着孩子出门的。

    “前头那蓝衣裳的是不是庄大儒呀?”清安唤着云尘往那边瞧。

    云尘看过去,道“不认识。”

    “回姑娘,是那位庄大儒呢。”德全小公公凑上前说道,说完立马又识趣退下。

    “早听说这一带聚集着不少名家大儒,近年这地段更是愈发有市无价了……”

    “所以?”

    “你可真有钱。”

    “有钱的是你。”

    “因为连你都是我的吗?”

    呵,不就是撩吗,谁还不会个一招半式了。

    猝防不及又被狗粮砸的身后群众:……就挺突然的。

    却说如今尚不知狗粮为何物的小家伙,眼下走在两个大人中间,一面使唤着自己的小短腿,一面仰着脖子四处张望,很快小家伙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晃手手扯袖袖——快看,那像不像本小可爱缺的兔子灯。

    然后……

    “你会不会有点过啊?”

    花灯什么的,孩子要买一个就成了,最多两个……每个兔子式样的都买,这是溺爱啊!

    回头望一眼身后人均两盏兔子灯的画面,职业直觉告诉清安,这肯定不是口嫌体正直那么简单。

    “小家伙,回家了你可要每日都照看这些兔子知道吗?”

    心满意足收获许多兔子灯的小家伙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想干嘛?”

    “我想你大哥会喜欢的。”

    呵呵。

    “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

    然后,当清安带着孩子和……一堆兔子灯回家,薛家人的目光是全数都在灯上了。

    “今日有灯会?我记得明日才是冬祀呀。”

    “瞧这手艺挺别致的,就是多了些。”

    “这京城就是京城,瞧这花灯手艺都比别处的精巧。”

    清安拍拍已趴在自己肩头打呼噜的小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家里金孙为什么是被她带回来的呢……

    夜里清安早早就歇了,第二日一早便进了宫。

    时值寒冬,师兄妹几个在宫中碰头时天色还不甚明朗,这让本就通宵查案的追命更是提不起劲儿来。

    “一定是故意的,一到这种时候就想起我们来,大内不是自诩高手如云吗,莫非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吗?”

    “追命你别抱怨了,上午这冬祀典一过就能回去了。”

    不错,今日正是冬祀。

    冬祀乃是开朝传统,由钦天监择每年冬日里的某一天,由中宫率朝臣家眷祀神祈愿 ,是以京城命妇家眷历来以能亲临冬祀典为荣,且尤以在中宫娘娘下首队列中排头的领祭者最夺风头。

    早年间,那站位上无一例外都是京城品貌出众的闺秀,亦或是出身尊贵的宗室之女,几乎是京城贵女头筹的风向,更因早年领祭闺秀中后有不少都嫁入了宗室,诸如礼郡王妃,因而每年这人选一出更是格外引人议论。

    今年……更是了。

    “白日祀典你……”

    “那头我不去,省得被碰瓷,你们去也小心点。”

    “师妹你可真能忍。”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如今追命背后是听一个逮一个,只是嘴上不提罢了。

    “如今像个丑角被人议论的是别人,我忍的哪门子?”一个连她家男人衣角都摸不到的人罢了“对了,等会儿……你们这当大舅子的眼睛可放亮点。”

    冬祀虽说重头戏在女眷,但男人也没闲着,什么看看自家夫人今天够不够排面,瞅瞅自家闺女是不是人群里最美的妞,打探打探哪家姑娘能跟自家儿子凑一对儿……

    “师妹放心,师兄一定。”听这话追命一下来了精神,毕竟……搞事情什么的,最提神了。

    铁手看了一眼满血复活的追命,道“我相信宸王定然不会着了这等小道。”

    冷血没吭声,默默一旁,拔出剑鞘看了又看。

    几人说话的工夫,一个抬头,身周红墙青瓦一片亮堂。

    嗯,是干活的信号。

    “今年祀典是什么时辰?”

    这一问,师兄弟妹一齐陷入沉默。

    “师妹你不知道?”

    “我从来都是听师兄你跟我说的……冷血?”

    冷血摇摇头,看向师门行事最稳妥的铁手。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我也就没留意。”

    所谓的师门互相依赖,大概就是面面相觑的时候竟然还有点……骄傲?

    好在最后也并没有耽搁什么,因为张嘴就能问到。

    当师兄的往风暴最烈的地方去了,当师妹的也没闲着,祀典结束了后头跟着就是冬祀宫宴——宫宴,一个不管一年到头噱头怎么变,但使绊子下套子的主旋律始终坚定不变的地方。

    甚至于有些争斗尚在宫宴未开席前就早早安排上了。

    “温女官你虽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可你我是同品女官,你这般颐指气使逞得哪门子威风……莫不是觉着攀上了楚王殿下这高枝,能飞上枝头当王妃不成?”

    听这声儿这话儿,清安虽未见其人,却已将这人身份猜了个大概。

    “都老姑娘了还做这样的白日梦,也真不害臊。”

    “曹女官,你仗着有孕在身空占宫宴之职却不思其责,整日躲懒推卸,我奉娘娘之命督办宫宴筹备,对你这等渎职行径为何不能指出?”

    “温女官可真是伶牙俐齿,我素来性子直爽看不惯你的行径指出罢了,你却搬出娘娘威名……邓女官你给评评理,你们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瞧瞧温女官这行事,真是半分都及不上邓女官你,是也不知仗着什么得了娘娘倚重。”

    呵,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要一个心怀嫉妒的人去评说,可真有意思——清安抱臂背身躲在一处默默听着,并没有要现身的意思。

    要说清安早些年就识得温女官,对这位邓女官自然也是有些印象的,可若说旧日相处里温女官留给清安的是一个沉稳聪慧的出挑印象,那这位邓女官就显得平庸小家子气了。

    “温女官,咱们同在宫中当差,理当互相帮衬着些,曹女官怀有身孕一些事情于她本就吃力一些。曹女官,你如今怀着身子,莫动气,伤着身子可不好。”

    “还是邓女官善解人意,不怪你家老太太总夸你这儿媳懂事明理……”

    “不是收拾烂摊子的人,有些话自然说得轻松。”

    “温女官你这咄咄逼人的……邓女官你就是这性子太好了,都快让人欺负到头上去了。”

    欺负?

    也是,强者是更容易被冠以这样的名声,只要弱者显出委屈沉默的姿态,真相是非曲直究竟如何不重要,也无论辩解与否,多数人都还是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或对自己有利的,对不愿相信的和不利的,只会极力丑化甚至妖魔化。

    人性使然。

    “难道我说错了,莫非是邓女官收的烂摊子,我顶了功劳?”

    “你……你若不是有我帮衬着,以为就你一人……就能做到这般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也未这样说过,但帮衬我的不只你一人,更何况你也并非是因为与我的情谊相帮于我,这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莫说得像是我欠了你恩惠一般,处处小事都当恩惠挂在嘴边……”

    呵,还是一样的小家子气。

    也一样的猪队友,哦不,假队友。

    甭管平日恩怨不恩怨,哪有刀口向着自己一宫所出之人的,想做和事佬固然没有错,可这不意味着没原则的反手捅自己队友刀子,以此来维护所谓的和气?

    “谁躲在那里!”

    看戏的内心嘲笑声太大被发现了吗?清安啧了一声,大大方方走了出来。

    温女官见了清安正要开口,却被清安一个眼神阻止了,道“各位大人,我只是路过而已。”

    “你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的!”邓女官长得圆圆脸个头也不高,呵斥人来却是气势十足,俨然没几认出年前曾在皇子府出入过一阵的清安。

    “回大人,我是六扇门的,今日随几位总捕前来办差。”

    两位女官听着同是上下打量了清安一番,所想几乎一致。

    “既是来办差为何在这此处流连,莫不是你的上峰没教过你进宫的规矩?”

    “甭管你刚刚听到了什么,若我在外头听到风言风语,第一个我便是寻你六扇门。”

    呵,笑话!

    清安也知这偷听不分有意无意,该做的是听了也权当没听,若只是告诫不要到处乱说她倒是点个头认了,可这张嘴就是威胁,怕是这欺人的老毛病养太久了,还欺到公门人头上了。

    “哦?寻我作甚,是我瞧着像软柿子好拿捏?”

    被人揭破心思的曹女官一下变了脸色“你这说得什么话!”

    “实话!这宫里人多嘴杂传出什么都不稀奇,为何偏偏咬定是我的过错,难道不是瞧我好欺负?还是说想借机讹上六扇门,这位大人你算盘打得可真好,当别人是傻子吗?”

    要说这曹女官也是顺风顺水惯了,哪怕是在皇宫这么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因仗着有几分靠山又会些拍马装乖伎俩,自然也是没受过什么气,还养成了爱指点唬吓人的毛病,爱在出身低微的宫女和女官身上寻优越,不想今日遇见这么个硬茬子。

    “你……哎哟……”曹女官一手撑着腰一手按着肚子当即嚷起来“你区区六扇门捕快竟然敢在后宫大放厥词……简直目无皇室威严!”

    “曹女官高看自己了,区区司局女官就敢代表皇室威严了?”

    “姑娘莫乱说!”邓女官上前扶住曹女官,绷着脸严肃道“不管六扇门在外何等威风,这里是皇宫,我等皆是有品级的女官,你不过区区平民,我们不计较你的过失,你却在此责难孕妇,真是心肠歹毒有损六扇门声望。”

    “自然比不得邓女官慈悲心肠了,连自己共事的同僚都捅刀子,也不知是真的正义良善,还是嫉妒作祟。”

    “你……”

    “就到此为止吧,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有数,多说也无益。”温女官见势心知再说下去吃亏的必定是两个女官,且这样的女官争斗也不是轻易谁压过谁就能一劳永逸的,她并不希望在今日惹出麻烦来。

    清安本也没有在皇宫撕架的想法,刚刚也只是本能的不想被人明知是六扇门还被恶意刁难,这下温女官开口,她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但是,另外两个人不这么想。

    “真是会做好人呢……”曹女官阴阳怪气地斜了温女官一眼,又冲清安道“我区区女官虽抗衡不得六扇门,但我定要揭发你今日的这般作为。”

    “不错,六扇门定不会姑息,若你后悔了愿意认个错,我们也不为难你。”

    “这样啊……那怎么个认错呢?”

    没料到清安应得这样爽快,两位女官相看一眼,曹女官冷笑“倒是识时务,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你犯了这宫里头的规矩自然是按宫规罚,就跪下来甩自己十个巴掌吧。”

    邓女官一听本觉得有些过了,毕竟是六扇门的人,但一想到刚刚那些羞辱自己的话,又有曹女官冲在前头,倒也默认了。

    可清安怎么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邓女官也觉得如此?”

    “我以为曹女官所说并无不妥。”

    “这算私刑吧,温女官?”

    “回姑娘,姑娘并非宫中之人,这算得,也算不得。”

    “怎么,你还想告我们的状不成?”

    “她怎么就不能告状了!”

    这声儿听着……有点生气呀。

    清安扭头,只见云尘带着身后一溜儿宫人走出来,可能是因为今日冬祀的缘故,云尘换上了他那一身郑重的朝服,玄色蟒服飞羽大氅,端得既气势又威严,俗称……凶。

    这时辰,这地儿,这是翘工了?

    “参加宸王殿下。”

    “跪下!”

    两位女官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抗,麻利儿地膝盖着了地。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宸王妃。”

    传闻再多也比不上当事人亲自实锤,这一锤子下去,别说旁人懵了,清安这个当事人也懵了。

    半地下恋情这是要转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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