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争取拿个好印象

    不过,在听了几个小年轻所说,清安也发现这嫌疑人确实几分古怪。

    最重要的是此人仿佛已经收手,自炸毁姚家铺子后便不再循着以往的规律作案了,而眼下虽有证据指出此人颇有嫌疑,却无真正确凿的证据可以将其定罪。

    “或者说其实这戴家姑爷并非幕后凶手,可我们却被真正凶手看在了眼里?”

    “也有可能炸了姚家铺子本就是他最后要做的。”

    清安听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人——常老爷。

    自小姑娘认了亲成了如今卫国公夫人心尖尖上的人,卫国公就经常去找常老爷谈心,别问堂堂股肱之臣俊美如斯的国公爷怎么就和貌不惊人的常老爷有那么多话聊,总之一来二去常老爷已经被卫国公视为难得知己。

    也因此原本日子过得很低调的常老爷被打扰得厉害,是的——打扰,而且还没地儿诉苦,因为每回跟着作陪的常夫人也很想找人诉苦呀。

    然后,很不巧今日登门的清安成了夫妻俩听众——早知道该带三师兄来的,在善解人意这领域她基本就是个废柴呀。

    “以前没有发现,原来常老爷夫妇都是如此健谈之人。”

    方才还吐槽停不下来的夫妻二人突然一齐挺直了背。

    紧跟着,常老爷换了脸色,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问道“不知姑娘今日找我们夫妻所为何事?”

    可算是能说正事了。

    方才见这夫妻二人说得根本停不下来,清安是真心没好意思打断。

    “我近日在督办皇商大会的案子,这案子二两位在京里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常氏夫妻彼此看了看对方。

    “我们夫妻不是衙门的,也不会办案,姑娘你跟我们说也没用。”

    “二十多年前,先雍和帝膝下子嗣众多分党结派,后如今的太上皇登基称帝,另几位皇子带着心腹家眷逃离京城,这段往事要我带二位熟悉熟悉吗?”

    “我们不懂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普通商人家!”

    “常夫人不妨先把手里的刀放下,晏罗你……你也把剑收起来。”

    这好声好气的说着话呢,一个个都把干架的家伙都亮出来作甚?

    常老爷扶着额头,一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

    常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激动把刀都给掏了出来,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开过刃,很亮。”清安真诚地赞美。

    “是啊跟着我几十年了……”

    此刻常老爷只想当场晕过去,但是身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姑娘,我们……其实若不是无意中收养了常安,我们根本也不会有再回到京城的一日。”左右底子都被翻出来了,在六扇门面前还是争取拿个坦白从宽的好印象吧。

    “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对于你们主子是谁以及他的去向我统统不感兴趣,我本也无意调查你们的底细,只是你们频繁出现在案发现场,这实在是……”有点太不低调了啊。

    “我们可早不干给人灭口的活儿了,如今我们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你快给解释解释。”

    “我……这……”常老爷吞吞吐吐一脸为难极了“我们这也是当年欠了人情。那一年我们出任务,为了护住我,常安她娘受了很重的伤,险些快要没命,身上的伤药又不够,我只好冒险背着她求医,谁知那些大夫怕事没一个敢收留我们,直到遇见那小子的父亲……他和他父亲年轻时几乎长得一个模样。”

    “只可惜这好人没好报,后来他们一家为人所害落得家破人亡。”

    二人所说这些往事,清安自然是不知晓的且……她这都还没细问了,就这么明白白都交待了,是不是太给面子了?

    “所以你们就一直在暗里助他行事?”

    “这……我们没那个意思,都……都是职业病犯了。皇商大会上我们见了他,回来就暗中调查他的身份,知晓他家中遭遇后也无意中发现他行事异常,那天夜里……我们也是顺手……”

    “顺手就帮他把作案的痕迹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职业病姑娘您应该也懂……这……我们这控制不住这手啊。”

    “我就说咱们看着不要管闲事,如今摊上事了,咱家常安可怎么办啊……”

    “可既然你们是在暗中,后来怎么明面上还有来往了?”

    “这不是……”常老爷怯怯地看了一眼清安,往自家夫人身边靠了靠“后头有一回这小子差点暴露了,我俩顺手捞了他一把,本也没想露脸的,可这……总之后来……”

    眼看着常老爷说得支支吾吾,常夫人忍不住了“姑娘,要我说这事儿也不能全赖这小子,他收拾的那俩人都是当年害他家破人亡的,不信你查查,你要嫌麻烦我们这儿还有证据呢,都给你。”

    哟,还有额外收获呢。

    既然说给,清安也没客气,临走把证据也一并给捎带了。

    “姑娘,我俩这也算戴罪立功了吧,当真是无意顺手,绝不是有心阻扰公务。”

    “没错没错,看我们把证据都交了,这我们可费了不少力气。”常夫人虽不心疼这些玩意,但说明这其中艰辛才显得他们诚意不是?

    “所以你们还潜入大理寺了?”清安看着证据里还有带着大理寺封存印记的文墨“二位还真是宝刀未老。”

    “那还用说当年我们在府里可是……”常夫人险些一个嘴快“本本分分得很呢,现在也是本分人。”

    “好了,二位的心意我明白,此案我会彻查,在此之前……”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再管闲事。”

    “但那可是你们恩人的儿子?”

    “他既做下这些,定早该料到有这样一日。”

    这样吗?清安可不太敢相信,但也没有继续揪着的意思,该说的说了也便不再停留。

    “咱们当真不管那小子了吗?”

    “莫非我们还能对六扇门的动手,我瞧这丫头极有分寸,今日必然留了后手,况你没瞧见她身边那小丫头是谁吗?要我说这事也是早晚的,杀人偿命焉能越过法纪?”

    “要论起来我们当年手起刀落……若不是收养了常安,离了主子只怕也要继续做着旧活计。”

    “谁说不是,当年除了动刀子抹人脖子我们旁的可都不会,与其说是我们救了常安,倒不如说是常安救了我们……你还记得我们刚养常安那会儿……”

    本是说着愁人的事,却因为提到女儿,变成了夫妻俩一起回忆抚养女儿长大的温馨点滴。

    有的人就像一束光,得之,天地间再无阴霾苦寒。

    晚些时候,清安回了薛家,也见到了近日颇为顺意的金家舅舅。

    话说金家老爷进京参选皇商,本没抱太大希望,只图走个亲戚看看自家妹子和晚辈,却不曾想在皇商大会上捡了漏,虽不如江南朱家、花家那般拿了响当当的大皇商名号,只在那百来号小商里挂了个不起眼的名儿,但金家老爷已经很满足了。

    “还没来得及恭喜舅舅。”

    “自家人不整这些虚的。”金家老爷笑容满面开怀极了“要说往后常来京城可以多见见你们这些晚辈,这才是舅舅最开心的事。对了,舅舅有个事儿寻思了几日,还是想与你说说。”

    “何事?”

    “别担心跟咱自家没关系,外甥女你不是在办那皇商大会的案子,这京城有位大名鼎鼎的王富商你可知道?”

    “据我所知,这城里能叫得上名号的王姓富商可有好几位。”

    “就是……就是那个开戏班子发家的。”

    “舅舅您来京城没多久,知道的可不少呀,这人我知道。”可还跟六扇门结过梁子呢“怎么了?”

    “这王家不早年就已经是皇商了吗,今年也参了,可我近日听说这王富商王老爷失踪了呢,外甥女你说他这会不会也……”

    要清安说这特么的还真有可能,为什么,这位可没少做阴损缺德事,当年六扇门有个很被看好前程的小年轻,就因为长得太好被这富商给盯上了,没错,别看这王富商有妻有儿还瞧着后宅和睦,实际啊是个断袖,还是仗着有钱有势爱搞威逼利诱那一套的。

    因为这事儿吓得这小年轻不得不远调京外,好几年了奔波大江南北,差事是干得不错但颜值受到了一些影响,搁以前那是可以撼动她家大师兄美男地位的存在,如今勉勉强强怕是只能往她几个师兄后头排了。

    “舅舅,这消息把握有几成?”

    “我觉着得有七八成。”

    “三叔!”清安正发愁没地方细打探这事,远远就看着一个风流倜傥的身影——自家三叔仿佛知道得很多的样子。

    薛三爷不知何事一脸茫然的就来了,再看自家大舅哥也在“清儿唤我有事?”

    “哎呀,小妹这丫头又跑哪儿野去了,这天都黑了怎么还不见回来,我得去寻寻。”金家大爷很识趣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明明就看见金家小妹是跟自家大舅哥一块儿回来的薛三爷:……

    再看看笑得很微妙的自家侄女儿,薛三爷就觉得事情不大妙。

    果不其然!

    “清儿,三叔就是个普通做买卖的。”

    刚开始认识那会儿,清安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京城这地方太卧虎藏龙了,清安并不觉得自家长辈兄弟都能是什么翘楚人物,靠着祖上那点资产在京城都混个平平安安就好。

    谁特么能想到家里兄弟,大哥去国子监,二哥去大理寺,大堂兄进了羽林卫……余下的,经常家里宅的那位据说新写的话本已经脱销了,进国子监读书的听说是头名进去的,就连刚进兵马司衙门的那两位好像都已经有跟班小弟了……

    自家三叔说是平日就打理一下家里客栈和几间铺子,可没人提过这客栈有几十间房带茶楼酒肆还开在皇宫门口那条街,最近一不留神几间铺子还发展成了十几间。

    “或许我该找大伯父问问?”

    “就不怕你大伯父把你给带偏了?这事儿吧其实我也听说了,是真的,可是不是和你那案子我就不清楚了,但要是那我得说一句,这人是该遭报应了。”

    “我隐约记着这人是做戏园子发家的,后来又做了些许别的生意越发挣了大钱,还办了书院出钱资助贫困学子,仿佛还经常出入慈幼院。”

    “那你可知慈幼院里一些孩童后来都入了他的园子,有些学子也弃学进了他的园子,他们后来成了什么你可知道?”

    “他的内宠?”

    薛三爷摇摇头“他用利诱和胁迫让他们成了奉承交际的玩物。”

    “三叔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累人的案子了,不只是因为难,而是这里头把丑恶扒得太血淋淋了,简直让人怀疑世间。”

    前车之鉴,或许她该考虑不让手下几个小年轻继续跟这个案子了,六扇门年轻一辈里曾有一些过早接触这等涉及人性阴暗一面案件的,因为对价值观冲击太大,后来别说不能办案了人都变得言行怪异了。

    “为什么要去怀疑呢,你在怀疑自己吗?你自己才是这唯一值得的世间,他人永远是他人。”

    “那……三婶对三叔你来说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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