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害他。”
嗯,暂时。
那对狗男女……哦不,那对夫妇,他们府上这些年的事情清安也是有所耳闻,也不知是不是报应,这二人结为夫妻后至今膝下都没有一儿半女,寻医问药求神拜佛广纳姬妾什么法子都使上了,可都还是一副要绝了香火的势头。
后听闻夫妇二人得了某高人指点,自省当年罪恶深重,如今四处行善布施。
小护卫于夫妇二人是什么,是香火,是他们苦求多年的,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仇恨,他们也不会轻易舍了这多年的念想,可是在这之后呢?
清安不敢妄加揣测这二人的真实意图,是想让孩子认祖归宗呢,还是想用孩子做什么,毕竟那些所谓的高人多少的都通晓一些旁门邪术。
“你安心在家待着,不要乱跑,他们应当会找你。”
“我不会帮他们的,他不想和他们在一起。”
未必!年轻气盛的少年心怀仇恨不愿与仇人虚与委蛇不假,但如果这样做可以保护青梅竹马的女孩儿呢?
戴家在京城本就个根基甚微的寻常商户,如今更是眼可见的落败之势,还有那些暗藏的杀机,就算离开京城也未必能有一个安稳的前程,若说有什么能挽救这样的局面,无疑是傍上一个大靠山。
要说那夫妇二人在京城虽算不上有权势的,但与皇族沾亲带故不算,还是京城不少门第的姻亲关系户,称不上是大靠山,可该有的都有,保下一个孤女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是,清安并不会与这位戴小姐说这些,只道“你们如今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无论他怎么决定,你多少还是支持一二,毕竟他身边也没有旁人了。”
说着,马车停了,二人前后脚在戴府门前下了车。
“墨叔叔。”
戴府门前,眼可见一位身长如玉的男子负手而立,男子年纪稍长,剑眉星目,十分俊美,一身月牙色羽袍更是衬得他风采奕奕。
清安第一眼就觉得此人眼熟,毕竟这般风采想不让人印象深刻都难,果然,很快她便想起了此人,正是十几年前名噪京城的那位琴师。
十几年前清安初来京城,就听闻城中有一位如谪仙般的琴师,其人之风采其琴音之动人,引得京城追捧者无数,可谓当时街知巷闻的男神,不过这无论是琴师也好还是戏子也罢,纵是台上风光,也还是逃不过被轻看的命运。
那时,年幼的清安有幸曾跟随诸葛夫人及一众官夫人一道亲听这位琴师的弹奏,那琴音也确实名不虚,传动听动情。
可那之后没多久琴师就出事了,据传是有两位达官贵人因琴师相争,争吵之下险些出了人命,琴师也被告上了衙门,后又有谣传称琴师之所以得众人所爱,是因为他擅用巫蛊之术,更有人称琴师号称出尘不染背地里却是达官贵人的男宠,种种骂名纷至沓来。
琴师因此积郁成疾隐退了,这之后京城前前后后又涌现了不少新鲜面孔,却再无一人如琴师那般,大家也渐渐开始怀念起当年那动人心弦的琴音,以及琴师的夺目风采。
直到又过了些年,京城来了一位乐师。
乐师擅箜篌初登台就大放异彩,陆陆续续越来越多出色的乐师集聚京城,他们中有人既是登台献艺的乐师,也是权贵门第重金礼聘的音律师傅,教导着出身尊贵的公子小姐,各有各的路子,而唯一共通的地方是他们都师从曾名噪京城的那位琴师,又或者说琴师是他们的老板。
原来当年琴师隐退后便离开了京城,四处游历结识了自己的妻子,在妻子的帮助下琴师重新振作,如今夫妇二人在江南一带桃李满园不说,赚得也盆满锅满,光是在京城每年不知要捞上多少钱。
清安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再见这一位,意外之余,有些疑惑也明朗了,戴家姑爷势弱纵是心思缜密可要施行这样大的复仇计划,也少不得打通关键之处的人脉和门路,这些以戴家姑爷处境自然是难有的,可眼前这位如今却都可以有。
“戴小姐你今日家中有客,我便先走了。”
清安本也没有留下来管孩子的想法,眼下正好寻了个借口早点脱身,至于要不要安排个眼线蹲守,那是当然。
告别了戴家小姐,清安掐着时辰赶去了合芳斋。
是的,如果不是顺路要来买糕点,她一定会打发人陪戴小姐回来而不是亲自。
要说巧也是真巧,合芳斋里清安遇上了薛勉和他的……同僚,三个大男人一起组队买糕点什么的,想想就很适合讴歌一波大理寺的同僚情。
但不说大理寺都忙成狗吗,仨人在这儿优哉游哉不太对呀。
一问才知,三人预备去左相府上探望他们共同的另一位同僚——顾惜朝,登门空着手不合适,礼太重也不合适,于是就想到了这老字号糕点。
清安是知道如今顾惜朝离了御前空降到了大理寺当差,却不知他在大理寺境况,眼下这一看,不得不说不愧是被自家对象亲自发掘并精心安排在左相身边的线人,取信于左相不说,在大理寺仿佛也混得不赖。
“可大理寺公务繁重你们这都出来了,上峰能答应?”清安这话是拉着薛勉说的,毕竟三个人里头就他们家没啥背景。
“正是因为繁重才不能就是我们三个在劳累。”
这说法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又说了一会儿话,采买好的三人先行走了。
没多久,清安也拎着糕点走出合芳斋,可不知是不是今日黄历上写着宜遇人,出门走了没几步远,齐王府马车搁清安边上停了。
“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这么熟的关系,哪有不蹭的道理。
可是刚上车清安就有点后悔了,齐小郡主又叨叨了“你知道冬祀领祭的贵女换人了吗?”
“嗯。”
看清安这冷淡的反应,齐青瑶知道这条八卦没市场,改口道“陆慧和离了。”
自登门探望了这位旧同窗,又救了那无辜孩子之后,清安没再插手这事,只是将查探来的可能与此事相关的情报都丢给了齐青瑶让她去折腾。
毕竟这种事情里十件有□□件都不牵涉大局,这样的她多半不会太上心,只有像永昌伯府欺凌忠良之后这种会有恶劣负面的她才会彻头彻尾管到底。
“你说这男人的脑子是怎么回事,陆慧那公公为了救女儿竟然拿捏着自己亲家逼迫儿子,陆慧那相公也是,这样大的事竟然没跟她说,这家里头也就老太太是个明白人。”
“一头是妻子家人的安危,一头是亲情的桎梏,陆慧的相公也不算自私,反而性子忠厚了些,所以他选了自己做罪人背上孽债。”起初清安也有些气恼这男人的做法,可知晓原委后不禁多了份为这男人的抉择处境叹息“杀子他虽做得有错,但他也有了报应不是吗,如今妻离子散就是他该受的。”
“最该遭报应的该是陆慧那公公和小姑子,不过他们的报应也到了。”
事情揭开后,老太太道出了陆慧小姑子的身世,早年陆慧的公公行事荒唐,而她那已故的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跟人私通生下了这小姑子。
老太太心善也知晓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就容下了这孩子,却没想到这孩子无意得知自己与兄长同母异父,竟对兄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借着父亲愧疚设计了这场阴谋,就是见不得陆慧夫妻二人好。
“陆慧往后怎么打算?”
“事情揭破之后老太太有愧做主让他们和离,她回了娘家,也把孩子抱回来了,听说是举家准备离开京城回祖籍去。知道孩子没事,老太太还找我当说客,想让我劝劝陆慧再给她孙子一个机会,我没应。”
“你是不该应,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回到六扇门,清安提着合芳斋糕点,直奔卷宗室找李青山。
“知道了知道了,才多久你就催,真是欠了你们师兄妹几个的。”
清安悠哉地寻了片地方坐下,打开了手里的油纸包,道“当年可是我们大半夜爬起来把你从歹人手里救出,恩同再造不是吗?”
“哎哟,这有好东西都不叫叔一声呀,你们这可不地道啊。”朱明月路过门口只一眼就盯上了这合芳斋的糕点,毫不见外地坐了下来。
清安一看这来了不能白吃呀,就问道“朱叔可记得十几年前有位名噪京城的琴师?”
朱明月美滋滋品着糕点,一脸诧异“问这作甚?”
“当年我有幸目睹那位琴师风采,今日出门我好似又见到他了。”
“说起来当年他那案子还是我经手的。”朱明月刚说完就见清安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啧,叔是哪样不分青红皂白严刑拷打的人吗,要说当年若不是叔护着他,就他那一身皮肉不知怎么了呢。”
“叔,说详细些。”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叔记性哪那么好,只是当年他确实无辜,那些在背后想要逼迫他妥协的人可没少打点官府,但是呀……他也不是当真没有半点靠山的人。”
“逼迫他作甚?”
“就……你自个儿想,在那样的圈子的谋生怎么会不碰上事儿,只不过这小子瞧着温温吞吞骨子里却是硬得很。”
看着这二人在自己地盘上吃吃聊聊,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儿,李青山就忍不住道“那可是个狠人。”
吃瓜中心位一下就到了李青山这儿。
“想想,区区琴师谈不上有何背景,但瞧瞧近年这些权贵公子小姐习音律,哪家请到他手下那些乐师的不炫耀一番,还有亲自往江南去拜师的,往日是他们仗势欺他,如今却是……说没有手段怎么可能。”
“我记得当年他在狱中那个李雪娘还来探过他几回,说得可不是什么好听话,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算是熬出头了。对了,李雪娘的案子结了吗?”
“快了。”清安话音才落没多久,小六找来了“李雪娘的妹妹疯了?”
李雪娘不是什么良善人,这些年帮着她打理事务的妹妹自然也不是善类。
“疯到什么程度了?”
“说是到处嚷嚷他们做的那些事。”
“那看来是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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