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中,俩人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满地打滚,狼狈至极。
见扶留出来了,赤衣弟子率先道:“神尊!墨逍偷看你沐浴!”
墨逍一拳打在他脸上:“师尊我没有,他恶人先告状!”
扶留回头一看自己窗户被戳破一个洞,从洞中可以直接看到水池里的花瓣,顿时火冒三杆:“苍云之巅还有这种劣徒,今日本尊就替你师尊好好管教管教你!”
掌心凝聚灵力,一根软鞭出现,散发莹莹绿光,流夭,扶留的神武,展开利刃是软剑,收起利刃可当鞭子用,也可伸直当剑使,此刻扶留紧握流夭剑柄,抬手抽在地上两人身上,毫不手软。
霎时间鬼哭狼嚎,墨逍机灵的躲在赤衣弟子身后,手掌搭在前人肩膀上,弓着身子不出来,鞭子基本全都落在赤衣弟子身上,这可把那弟子气得够呛,“墨逍!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给我出来!”
墨逍探出脑袋侧着脸,对着赤衣弟子扮鬼脸:“略略略,反正打得是你又不是我。”说时迟那时快,他高兴地太早,凌空劈过来的软鞭抽在脸上。
扶留厉声道:“你们两个说不说实话!”
俩人倔犟地咬紧牙关,没人承认,行,那就继续抽,抽到承认为止。
流夭抽得那赤衣弟子抱头鼠窜,终于坚持不住了,“神尊神尊,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看到不该看的。”
墨逍右脸颊浮现一道红痕,委屈兮兮:“师尊,我没看!”
扶留收起流夭:“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弟子?”
那个被打得腿都哆嗦的弟子,道:“我是掌门师尊的弟子,我叫张无畏,方才只是恰巧经过,结果就被墨逍师弟诬陷。”
墨逍揉着被抽中的脸颊,一听立马道:“他撒谎!我分明看到他趴在那个窗户的洞洞上看!”
张无畏睁大了眼睛,道:“我都不知道那个窗户上有个洞!原来是这样啊,墨师弟见我经过发现你在做什么,所以恼羞成怒,见我过来不由分说就打我!”
墨逍被气得脸都红了:“你你你你!你这个没脸没皮的,真的好无耻!”
张无畏反驳:“我无耻?师弟怎能平白污蔑他人!”
扶留头隐隐有些疼:“够了,别吵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张无畏是吧,你回去,如果我没看错苍云之巅的门规,现在已经是卯时宵禁时刻,不得随意外出走动,抄一百遍门规,明天交给我。”
“啊,一百遍啊......”
扶留眉一挑:“有意见?那就二百遍。”
“没意见没意见,弟子这就去抄。”张无畏灰溜溜地走了。
扶留走到门前,冷眼一瞥还立在原地的墨逍:“还不进来?”
“师尊,你信不信我。”
扶留身形一怔,沉吟半响道:“我信,你不是那种人,瞧你那灰头土脸的样子,身上脏了,洗洗早点休息吧,哦对了把窗户上的洞堵上。”
“可是一百遍弟子经还没抄完……”
扶留道:“太晚了,别抄了。”
“好咧!”墨逍这才转悲为喜,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师尊我睡哪啊?”
“睡我旁边。”扶留还是没把床劈开。
灯盏中烛火摇曳,蜡油流下无声无息,墨逍非常自然的在扶留身边躺下,手臂枕在脑后,扭头一看,师尊背对着他。
墨逍合眼,过会又睁开,明亮的烛光照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扶留呼吸均匀,他坐起来,小心翼翼挪移得近了些,坐起身双臂撑在扶留身侧,脖子梗得老长。
手下一滑,墨逍猛然摔下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将扶留压醒,暗青双眸猝然睁开,手中聚起灵力,将要打出去的那一刻,瞳孔一转与墨逍隔空对望。
周遭寂静无声,空气突然凝固。
扶留:“▼_▼”
墨逍:“Σ(っ°Д °;)っ”
“师师师尊,我我我我……你听我解释!”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空气似乎结成冰刃,沉甸甸缀进肺腑,面对自家师尊威严的瞪视,墨逍说话都打着哆嗦,“师,师尊,我只是想去吹蜡烛.....”
“真是只是吹蜡烛?”
“对啊,光线太亮了,我睡不着....”
“.....”扶留手一挥,掌风推出,烛光熄灭,“睡吧。”
天地万物陷入黑暗静谧中,这次扶留没有再背对墨逍,身体躺平,双手轻轻搭在身上,透过窗棂的月华,如柔润的流水,倾洒在扶留纤长浓密的眼睫。
墨逍侧身枕着手臂,烛光灭了,却不舍得合眼,困意袭来,眼皮上下打颤,终于投降般合上眼,嘴中轻声呢喃:“师尊......”
翌日,墨逍上完早课,去饭堂吃饭,饭堂人挤人,苍云弟子三两成群,嘻嘻哈哈互相打闹成一片,只有墨逍是孤身一人,不见陈毕安。
“我要糖醋排骨,虎皮青椒,酒酿汤圆,还有这个,这个,对对对要大份的。”
墨逍端着餐盘走远,饭堂师父提着餐勺,看着墨逍双手端着餐盘,嘴里还叼着个馒头,惊讶道:“这是个熊啊。”
打了几个菜,他自己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吃着,偌大的饭堂大厅人来人往,将近千人,喧嚣吵闹。有几个不省心的家伙,对着墨逍指指点点,墨逍置若罔闻,自顾自吃着。
忽然有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墨逍双腮鼓鼓囊囊回头,是昨晚的张无畏,墨逍白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吃饭,不去理会。
这可把张无畏气够呛,气冲冲道:“你难道就不好奇陈毕安去哪了?我见你们关系还不错啊,一点不关心他的死活?”
墨逍悬在半空的筷子一滞,然后放下站起身,他比张无畏高半个头,居高临下道:“你知道毕安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张无畏耸耸肩:“自己去后山看看就知道咯,你还不知道后山都有什么吧,晚去一步,估计小命都没咯,可惜呀可惜。”
“告诉你,毕安有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墨逍走前还顺便拿走了张无畏餐盘里的一个鸡腿。
张无畏气到跺脚:“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死你个王八羔子!”
墨逍快步跑出去,差点撞到其他弟子,“卧槽有病啊,跑什么跑!”“神经病别理他。”“这凡人真是太烦人。”
后山小道崎岖,树木繁茂,遮天蔽日,鲜有人烟。
扶留向他们提起过,苍云后山关着无数穷凶极恶的猛兽,吃人不吐骨头,轻易不要去。
墨逍快步走在小道,担忧大喊:“毕安!陈毕安!”
有风刮过,树影摇摆,枝叶索索作响,叫喊声惊起无数寒鸦宿鸟。
他焦急的跑着,小道的尽头是一个山洞,洞口荒草丛生,他站在洞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拨开半人高的荒草进去了,万一陈毕安被困在山洞里。
山洞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静谧无声,只有石壁落下的水滴声,墨逍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踏过地上的积水。
忽然间,山洞深处传来异动,像是从某些庞然大物喉咙中发出的喘息。
墨逍停住脚步,心中本能的恐惧想要退出,这时,黑暗中出现两个血红的灯笼般大的圆球,细看下能见细长的瞳孔,这是两只眼睛!
山洞中的怪物睁开眼睛,猩红的眼白,狭长的竖瞳向四周转动几下,最终聚焦在墨逍身上。
墨逍与怪物隔空对望。
墨逍:“......”什么玩意儿?
怪物:“......”好饿。
庞然大物站起身来,头上硕大的角陷入洞顶的石壁中,顿时地动山摇,石壁上方落下石块,整个山洞在摇晃,似乎随时要塌陷。
庞大的爪子挪动,红眼睛愈发靠近,墨逍反应过来,往洞口拼命的跑,那个怪物对他穷追不舍,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声吼叫,如芒刺在背,后颈发凉。
一路从后山追到前山,怪物跑到了人多的地方,众人纷纷躲避,没人上去帮他,他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陈毕安,还有张无畏那张笑的猥琐又得意的脸,恍然明白,自己被张无畏耍了!
怒火燃起,灼烧他的胸膛,他大喊:“好你个张无畏!敢耍我,今天我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身后怪物猛追,墨逍朝着人群中偷笑沾沾自喜的张无畏跑去,扑在张无畏身上,那个怪物浑身鳞片,头上两个硕大的弯曲的角,恐怖的獠牙,张着倾盆大口,要把两人全部吞了。
看热闹的人群做鸟兽状惊叫着四散逃离,就在这时,远方飞来一道莹绿光芒,将那个怪物缠住,扶留白衣纷飞,从天而降,指尖在空中迅速划出一道咒印,掌心拍出,咒印打在那个疯狂挣扎的怪物上,怪物长啸一声,轰然倒地。
然后那个几百丈高的庞然大物,在禁锢中越挣扎越小,通体发出红色光芒,渐渐现出一个蜷缩在地的人形。
墨逍松了一口气,从张无畏身上站起身,他站在湖边,刚想朝扶留走过去,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身望去,湖面平静,连人的影子都没有,就在这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大力拍向他的后背,将他推入水里。
初春时节,幽深的湖水还漂浮着碎冰,激起巨大水花。
墨逍灌了几大口冷水,沉沉流入体内,越挣扎越下陷。
“救命!救我!”
彻底沉入湖中,岸边的景物变得不真实,冰冷的水呛入肺腑,他不会游泳!
湖水包裹全身,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不断下坠,四肢变得僵硬冰凉,意识消失之前,他隐约看见一个黑色影子向他急速靠近,然后缠住他的双手双脚将他往湖里更深处拽。
“咦嘻嘻嘻嘻嘻。”耳边传来犀利的尖细笑声。
黑影流动,分离又聚合,将他紧紧缠绕,他恍然看到黑影中露出一张苍白可怖的脸,眼睛黑洞洞,咧着狭长的嘴,尖尖的牙齿一张一合,伸出血红如血的舌头,墨逍感觉比湖水更冰凉的滑腻腻的东西附上了他的脖颈。
湖中黑影尖声说道:“好水嫩的小娃娃,味道一定不错,嘻嘻嘻嘻.....”
墨逍想躲又无力躲,意识被剥夺之前,脑海中浮现一闪而过的画面,苍茫天地间,风轻拂前方渐行渐远的白衣人的长衫,离他好遥远,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而他在后面对那个背影大喊着:不要走啊!
被封尘的记忆露出冰山一角,再想探寻之时,却又被寒冷的湖水和脖颈真实的触感勒醒,窒息感到达顶峰,仿佛被死神的枯爪扼住喉咙。
师尊……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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