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人进来了。
陆云棠往后退了一步,大脑有些空白。
——为什么偏要赶在她锁门的前一秒进来?!她在心中咬牙切齿。
很显然,和陆云棠同样惊诧于这个巧合的,还有对面那人。
“这里是男卫生间。”那人说道。
他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种压强极大的威势。陆云棠并不打算和他对话,微微低头便准备从男人身边走过。
下一秒,那人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谁让你来的?”
陆云棠一愣。
男人却不准备这样轻易地放她离开,一只手已经捏住她肩头。他手劲儿挺大的。
陆云棠本就有些心焦,接二连三地被人禁锢被人妨碍行动,她心中的那股子火气蹭蹭地往上窜。
“我走错了,请您让开。”
男人却没有动,他甚至慢慢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将盥洗室的门挡住了。
门被他的力道一推,便轻轻地合拢了,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做说清楚以前,你那里都不能去。”
陆云棠气急,猛地抬头,“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就算她走进了男卫生间,也犯不着被这人当做间|谍一般盘问吧?陆云棠心念电转,——这宴会上的客人均是非富即贵,有人将她的出现,当成了什么“助兴”的小把戏……也未可知。
然后她看清了来人的脸,也看清了他身上的穿着。
他的来历,陆云棠倒是知道的。
肖钺,原书中的炮灰。肖家和陆家是世交,只不过陆家从商,而肖家则在军界。肖钺是肖家最出色的一个,三十岁时已是某特战部队部队长。(当然,这履历也只有在玛丽苏小说中才会存在)
他并不是主角之一。真正的大佬男主,是他那个现在才三岁多的儿子。
请不要高估玛丽苏小说作者的底线,铁血军少肖默虽然现在才是个在幼儿园吃棒棒糖的小朋友,但未来却会成为所有制服控读者嗷嗷叫的恋慕对象,而他年下忠犬的设定更和他军中大佬杀伐决断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萌。
玛丽苏准则之一:无论男主们是父子还是兄弟,都无法抵挡女主致命的魅力!
肖钺在晚宴上遇见了当时刚刚十七岁的陆玖玖。他并不知道那是自己儿子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女人,立刻就被单纯无辜美好的年轻女孩吸引。
霸道军少的爹那,然比军少本人还要“霸道”一百倍、铁血一百倍,于是玛丽苏小说的法制伦理环节又开始了。
直到肖默终于越过他的父亲成为真正的部队长,而陆玖玖则在两个男人中亲口选择了肖默,肖钺才心甘情愿地退出了这场感情战争。
这父子争一女的情节,陆云棠实在是敬谢不敏,顺带瞧着肖钺的不顺眼也从十分增加到十二分。
她此时脾气可并不好,也更没有玩笑的心思,只淡淡的对笑乐道,先生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女人一把好嗓子,仿佛天生就带着些诱人之力,而她眼尾那一抹嫣红,更让人瞧着食指大动。
只要是个男人,就知道这是无上美味。
她的身上有种杂糅的气质,有一瞬间,你觉得她像曼陀罗,像鸢尾,但下一刻你又会觉得,她像松柏,像冷杉。
冷冽和妖娆,就这样矛盾的结合在一起。
肖钺的手捏着陆云棠的肩胛,像铁钳一样并,不打算松开。
他的眼睛紧紧锁定着这个女人,对方笑容中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怒意,这让肖钺感到三分新鲜。
男人的语气很平静,并不愤怒,甚至还带着几分笃定:“你是来引|诱我的。”
陆云唐:……
看来这位铁血军少的父亲,不但道德观念不怎么成型,竟然还是个自命不凡、无比自恋的逻辑鬼才。
女人在他的禁锢之下,冷冷的勾起唇角。
“上校先生,您真的这么认为吗?”
肖钺听到她称呼,四平八稳的神情终于出现一点波动。
他挑了挑眉,“你知道我的身份?”
陆云棠不由好笑,“我若是来勾引你,怎么可能连你的身份都不知道?”
肖钺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的确有那个筹码。”
陆云棠语气嘲讽,“上校先生倒是看得起我。”
肖钺身份本就复杂,肖家这两年的明争暗斗也越来越激烈,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而肖钺就是整个暴风眼的中心。
被派来接近他的棋子不少,女人占了很大一部分。她们很多都是被唆使、被利诱、甚至被威胁的,绝对不会知道他的身份。
而眼前的这个人……除了美貌,她的气质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棋子能拥有的。
肖钺认真道:“所以我更加不能放你走。”
陆云棠神志渐渐清明,眼尾的那一抹醉红也逐渐淡去。她知道,那一点儿伏特加要失效了。
如果此刻不走,更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上校先生很快就要见证来勾引他的女人变成一个男人。
到时候肖先生是会将她好声好气的放走呢,还是将他当做心怀不轨的敌人呢?又或者,干脆把她上交国家做实验?
当然,这位肖先生的神经过敏和警惕过度可以谅解。因为在原文中,他今晚,准确地说,是在几个小时晚宴结束以后,就会遇到一场真正的刺杀。
陆云棠脸上的笑意略盛,肖钺看着她,皱了皱眉。
“你在想什么?”他鬼使神差地问道。
陆云唐唇角骤然勾起一抹有些妖孽的笑容,下一秒,一个肘击便重重地朝肖钺的上腹部撞了过去。
肖钺猝不及防,要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他往后一闪,撤掉了一多半的力道,却仍感觉上腹部一阵剧痛。
男人剑眉一扬,冷声道:“住手。”
但陆云棠并不打算听他的指示,又是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攻击。
肖钺辗转了两次,终于抓住空当反拧了陆云棠的手腕,将她压在了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上。
他十分冷静评价道:“你的身手的确不错,心思更是狠辣,次次都是致命的招数。”
男人的声音沉静,手上的力气半分未松。他继续道:“你的不足在于力道尚不能对我造成真正的伤害。如果你是个男子的话,可能会更有效些。”
陆云棠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
她被重重的压在吸收台上,溅出来的凉水从衬衣处渗进去,将陆云棠冰得咬了咬牙。
手腕处不断传来剧痛,可她偏还笑得出来,“肖先生,嘴上说着别人是来勾|引您的,可下手还是毫不留情呢,真是半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肖钺淡淡冷道:“我从不对心怀鬼胎的人怜香惜玉。”
在他眼中,只有敌人和战友的区别,并无男人和女人的差异。
肖钺能感觉到,被他制住的人身体正在轻微的颤抖着。
他清楚自己的力道,普通人被擒住了关节处是根本难以承受的。但这个女人竟还能用平淡甚至戏谑的口气咄咄咄咄逼人地对他说话。
肖钺心中竟然涌出一种复杂的欣赏来。
就像掌中捏着一只漂亮的雀儿,怎么抵得上擒住一只九霄之上的苍鹰来的愉快。
更何况,这苍鹰还有着无比华丽的羽翼。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女人的衣衫被冷水打湿,露出她极为姣好的线条。领口处滑落了大半,白皙的皮肤就这样呈现在眼前。
即使不用看,肖钺也知道,她殷红的嘴唇上仍然是那一抹嘲讽的笑意,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是比火还要炽烈、比金刚石还要坚硬的光。
肖钺到突然对派她来的人的品位产生了一丝兴趣。
——终于有人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了。
陆云棠喘息着,她突然哼笑道:“肖先生,我瞧您严肃端方,刚正不阿,没想到却也会对我一个来□□你的人心动啊……”
她语意未尽,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暧昧的停顿。
陆云棠故意嘲讽地“呸呸”了两声,又笑道:“哦,不是心动,”她眼角的笑意生动,“是身动,意动,欲动。”
她连说了三个“动”,微微仰头,从镜中去看身后那人。
肖钺极为阳刚英俊的面容上,竟然掠过了一丝十分明显的红晕。
陆云棠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位将来会和自己儿子看上同一个姑娘的炮灰先生,居然还有那么几分纯情。
但她实在不能同肖钺耗着时间了。
“我还有急事要走,实在没有功夫陪着肖先生演这‘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戏码。”
女人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蓄力。
肖钺察觉到她的动向,却已经来不及。
“咔”,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女人的一只手已经以奇怪的姿势垂落下来,她动作不停,一瞬间已经趁势摆脱了肖钺的掌控。
她竟是以一只手完全脱臼的代价,拼得这一分半刻的时间,撞开了肖钺,夺门而出。
穿墨绿色军|服的男人却并没有再追上去。
他站在盥洗室里,瞧着地上凌乱的水迹,慢慢地笑了一下。
这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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