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一）

    [系统载入]

    [正在为宿主选取投放‘闯关世界’]

    [困难模式开启中：1%2%3%……50%……98%99%100%]

    [滴, 身份载入]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动，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原主短暂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只有四岁, 因父亲出海久久未归, 母亲因没有儿子便直接收拾收拾旧衣服利索地回娘家准备再嫁, 这年头族里的叔伯家谁也不想负担别人家的女娃, 正巧有人摇船过来买女娃, 叔伯家便将她提脚就卖了。

    她懵懵懂懂地与其他差不多大小的瘦弱女孩们一同缩在船尾，每回黑壮男人分馒头给她时, 她都是吃一半藏一半, 可到了半夜还是被饿醒，她将之前藏起来的一半馒头取出来吃几口，至从那个狠心的娘离开后便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她努力搜索着记忆, 想找到自己的姓名, 搜来搜去，只得了一个大丫的小名，好像姓周。

    周大丫就周大丫吧。

    周大丫唤出系统界面，然而却找不到上几个世界的熟悉系统界面，上面明晃晃挂着四个猩红大字‘困难模式’, 下面一个透明圆圈, 圆圈中间只是四个小字——今日步数，今日步数下方只有一个数字：21。

    周大丫忙用手尖轻轻一碰详细内容。

    周大丫大致浏览了下，明白上个世界触犯了系统底线, 被系统投放入困难模式，只有每回步行10，000步数以上才能进入她熟悉的系统界面，而且每回进入之后只能使用一次功能。

    周大丫什么也不想说，将之前藏起来的几口馒头取出来三下两下的吃掉，她明白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就别想那个10，000步数了，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次日天亮后，周大丫跟着十几个瘦弱的女孩子一同上了岸，然后被领着带入一处后门，进入一个屋内，片刻后进来两位三四十岁风韵犹存的徐老半娘，拉着她们这群畏畏缩缩的乡下小丫头一番窃窃私语、品头论足。

    “你就叫如花……”这时，一名阿嫂慢条斯理讲完了倚红楼规矩，就开始给她们这一批乡下小丫头起新名字。不管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到了这里，就要忘记曾经的一切，用新的名字重新开始人生。

    周大丫懵圈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个世界，攻略目标是哪一位呢？叫系统，系统不理不应。好吧，如花就如花……

    小丫头得了新名字，就被几位阿嫂赶鸭子似的将她们赶进了后院的公共浴室，之后一通洗漱，又一一被阿嫂按着剪光了头发，如花生怕被划到，一动不动的……另外来了一位更加苍老的阿嫂默默收了她们的破旧衣裳，有小丫头小声问为什么要收走她的衣裳？她身边的阿嫂露出一个笑，道：“当然是烧了去……”见那小丫头抿嘴要哭时，忙补上一句：“放心，还你两套衣服啦。”

    最后，果然让她们穿上楼里统一发给她们这些小丫头的半新衣服，没有补丁，还是粉红的娇俏颜色，如果不是个个头顶光光的，还能瞧出几分秀气来。

    如花也得了两套衣裳，两双软布鞋，穿在身上大了一圈，长了一大截，布鞋也空了两指，阿嫂见了咯咯咯的笑了，笑够了才道：“小如花，你先这样穿一夜，明儿给你换一套小些的……”言罢，将另一套衣服与软鞋子放一旁，没有让她同其他女孩般抱着衣服与鞋子。

    最后，跟着一位阿嫂穿堂过巷地走了很久，穿过好几重院子，路过一栋栋小楼，久到不过四岁的如花双腿无力才到了以后睡觉的地方。

    这是一个大通铺，阿嫂点了十个小丫头让她们睡一间，将剩下的几个带到下一间，那里还未满十人。

    如花仗着另九个小丫头未反应过来，用灵活的小身板直接占了最里头的铺位，一面是墙，另一是别人的床铺，小身板一沾被铺就涌上困意，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今日步数’下面的数字1，000多就进.入了黑甜乡。

    不知睡了多久，最后被一个叫月容的丫头叫醒，她也不等如花细问何事只留下一句‘快起来，去吃饭’就跟着一群小丫头离开了，如花立马下了铺，趿拉着布鞋急急地跟了上去。

    饭堂离得不远，不过行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饭堂很宽敞，在这里吃饭的人也不少。一排排十人位的长条桌上已摆上了大盆的红薯小米粥，大盆的杂面大馒头，以及用水煮出来的大盆青菜萝卜。一行十人个个吃得十分香甜，也包括如花，但她怕伤胃不敢吃得过急，也不敢吃得过饱。

    饭后，一行十人回去时，有人小声感慨着这里真好，立马有人附和着从来没有吃过饱饭。接着小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说起各自家里的事。

    在这个时代，能够吃上一顿饱饭，已是天大的幸福，特别是女孩子们。

    从老百姓到达官贵人，几乎人人都是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

    管着她们这一屋的阿嫂说先放三天假，三天后就要开始学习，从认字识数开始，三个月为一期，一期结束后进行一次考核，考核优异者有赏，考核成绩不合格的要罚。丫头们纷纷问阿嫂赏什么？阿嫂好脾气的回道：“赏新衣裳，赏肉包子……”穿的吃的，丫头们个个都喜欢，美滋滋的抿嘴笑，还有不大自信的丫头低声问做不好罚什么？阿嫂只诡异一笑，没有回答。

    三个月后，如花明白如何罚了，原来他们对付不努力的小丫头，是把一只小猫放入小丫头的裤裆里，然后束紧裤脚，用鸡毛掸子用力打猫不打人，猫儿痛苦，当下四处乱蹿狂抓……老鸨用一种‘打猫不打人’的手段树立着绝对的威信。小姑娘被打过一两次后便驯服了，个个挑灯夜战，不比考秀才的小书生差。

    如花不担心自己学不好，只是这副身体营养不良、不大健康，想用修复丸调理一番，可，她唤出系统看了看‘今日步数’才不过2，000多，她没有进屋而是在屋前一空地打圈圈，一圈又一圈，走走停停，花了近三个小时才成功步行10，000，系统自动进入她熟悉的界面，她只是认认真真地默记了几遍故事简介，就不停留地进入高级位面商场花了一百颗爱心值购买了一颗修复丸，购买成功后，修复丸到了小小如同鸡爪般的黑瘦手掌心，而系统界面又回到了‘今日步数’状态，如花抿了抿嘴，将黑瘦手掌心上的修复丸直接服下，入口即化。

    累死她了，如花回了大通铺，一头扎入被铺，睡一会儿先。

    “如花，你去哪里了？”躺在身边的月容小脑袋不客气的凑过来，八卦兮兮地问。

    “就在屋外数蚂蚁玩。”如花随口敷衍一句，真累，好在脚上穿的是软底鞋，不然早就起泡。

    “你还玩这个啊，哦，你才四岁，我今年六岁了，听阿嫂说等咱们到了十岁就可以跟着红牌阿姑近身伺候，到时就可以住阿姑外屋，夜里帮着叫热水叫宵夜，到时客人会打赏喽，到时我要给家里寄回去，弟弟要上私塾可花钱啦……”月容越说越声音越小，最后抽抽答答抹起眼泪，小姑娘想家了。

    “……”如花只听了一个开头，惊讶这样小就开始近身学习服侍男人。那几岁开.苞啊？不会是十四五岁吧，那也太不人道了吧，她还想在这里混到十七.八岁再找机会回大陆，到时天高地远，倚红楼的老鸨也拿她无法。

    刚刚她进入系统界面时已经看到了自己如今身处何处？

    《胭脂扣》，三十年代，不对，公元1913年，是中华民国成立1周年，是个民国世界，是英国人控制下的香港，二战时期曾被日军占据，哪一年？好像是1941年12月25日。

    她是剧中女鬼如花，是香港石塘咀的红牌阿姑如花。在那风月世界里，她爱上了人称十二少的陈振邦（她的攻略目标之一），并私下谈论嫁娶之事。但是由于身份地位悬殊，婚事遭到陈家反对，陈门乃望族不接受‘老举’作媳妇，一气之下逐振邦出门。陈振邦脱离家庭与如花同居，两人以胭脂扣定情。在二人同居后染食鸦片，陈振邦乃一纨绔子弟，无养家糊口的本领，渐渐经济拮据，两人在穷困中挣扎。于是如花与振邦终订阴世之约，计划与其吞食鸦片殉情。结果如花死去，而振邦被救活。50年后，如花在奈何桥上苦等陈不得，遂上阳间来寻。……结果——事过五十年，人已两三代，简直是大海捞针，而如花之七日期限即将届满……无意中发现当年一张《骨子报》，发现振邦原在一家电影制片厂内充当制片场临时演员。十二少经岁月的折磨，早已穷困潦倒，对往事早已淡漠。如花伤心之余，将胭脂扣交还，留给十二少一句谢谢你，我不想再等了。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小丫头们，都出来，吃晚饭去……”管着她们的阿嫂在屋外叫唤了几声。

    “……”如花的思绪被打断，这样早吃饭，才四点多钟吧，她还没有睡午觉呢，她们这一批丫头又不必上晚班，有这个必要吗？

    “如花，快起来，吃饭去……”身边的月容推了推趴着被铺不动的如花。

    “嗯……”还是先吃饭去，过了饭点就没地方找吃的了，系统商场进不去，谁也帮不了自己。真是‘屋缝连夜偏漏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一连三日的休息很是方便了如花，就是累了她的小脚丫，她一连三日的努力没有白费，已服用了修复丸、智力丸、健力丸，这三种药丸药效不像‘洗筋伐髓丹’有立竿见影之功效，它需要二十八天慢慢改变，二十八天之后服用者就会全方位的提升。

    第四日，如花开始了倚红楼启蒙班学习生涯。

    开蒙班一共分开甲乙丙丁四个班，每个班约莫有五十来名小学生。只教授语文与数学，只教一年，三个月为一期，一年分四期。

    三个月后有一次考核，选出一批聪明机灵的丫头，开始增加吹拉弹唱等艺术课程，而剩下的那一批直接增加侍.候.人和调.情.手段等课程。

    这是头一次分等级。

    如花在这次考核过后，分到了四人间的小房间，拥有一张自己的小木床，两套新衣服，吃饭也不必去食堂，有阿嫂直接送入房，沐浴也不必去大澡堂，有单人间。

    赤果果的等级差异。

    时间匆匆，转眼就过去三年。

    七岁的如花长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人见人爱，进入一次大考核，表现优良，但不是头几名，还是如愿增加了琴棋书画等高雅课程。

    学习忙碌，课程繁杂，如果不是她几世为人，是万万跟不上学习进程，这是要培养倚红楼未来头牌的节奏。去年开始已经有会英文与日文的年轻先生隔日进楼来给她们这一批优秀姑娘增加了两门外语，不光会说还要会写……这是要挣外国人的钱喽。

    住处与伙食再一次的改善，考核过后变成了两人一间，伙食从一素一荤变成了一素一荤一汤一果盘。

    时间匆匆，转眼如花已是眉目如画，乌发白肤的十岁姑娘，开始了红牌阿姑贴身丫头的生涯。端茶、送水、打扇、脱鞋、听壁角的日常。有时遇上不讲理的豪客还会拉她入怀，上下其手，红牌阿姑在一旁笑吟吟的瞧着，不惊不愤，一切习以为常的淡定模样。那回之后，如花上工前总是要在怀里揣一张‘清心禁.欲符’，让那些讨厌的客人清心寡欲一整年。

    又是一个三年，如花已是十三岁的美丽少女，开始了琵琶仔生涯！大晚上的抱着琵琶在酒席间以唱曲娱宾待客。她明白自己可以计划出逃了。

    因为待事机成熟，老鸨会找到一位富家老爷或是名门子弟，将琵琶仔的初.夜拍卖出来。而得到琵琶仔初.夜的.嫖.客，可以享受十日的特权，十日后客人便要离弃而去。该琵琶仔就敬上一杯离别酒，唱出离别歌：有情酒，斟落呢只无情杯，饮过此杯未知何时回，四海江湖尽在此杯，临行玉手指下郎腰背，去舍难返，欲舍难回……

    之后，该琵琶仔更须挂蓝戴孝，象征丈夫已死，这样她才可以在妓.寨里当妓.女。“琵琶仔”失.身以后就变为“老举”之身。

    如花年满十六岁那一年的春天，在几位熟客纷纷打听如花如何寻梳拢之人时，如花一夜之间消失了，老鸨惊讶之下派出一批批打手去寻找如花，可无果……心疼不已的老鸨回房想歇一歇时，在床铺上发现了五根金条以及一封短信，大致内容是世上本无如花，请勿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