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5月,上海
二楼, 顾曼桢出浴室出来, 边擦着湿哒哒的长发, 边对着试衣镜看着刚刚泡过澡的自己。
眼;
唇;
鼻;
腮;
面……等等。
无一不美, 恰到好处的美……
顾曼桢不无自得的想着。
还有, 她——修长, 有致,且挺·拔。
再配上,细.腻, 且白皙的好肌肤……等等。
真真是……哪哪多好!
顾曼桢抚·上自己的脸,对镜自顾自恋。
“阿桢, 阿桢……南京来信了, 父亲回信了。”沈世钧从一楼上楼上,人未到, 声先至。
顾曼桢赶紧出来干毛巾, 从贵妃椅上拿过滑溜溜的睡袍, 披上了, 薄薄的、且长长的……睡袍衬的人格外好看。
她想——快快系好。
不能让他看到。
他啊, 太馋……嘴了!
几年如一日……的馋。
如同家里养的猫般, 嗅觉灵的狠。
让她又爱……又气。
“信上怎么说?”顾曼桢刚刚系好睡袍带子, 回头嗔一眼已经推门而入的丈夫, 并柔声询问。
这阵子,忙,忙, 忙……
天天忙……
一直在忙。
直到上周,顾曼桢才突得想起来了,她是在重读《战.争与和平》时,想起来的。
战.争,不远了!
太可怕了!
她立马让丈夫给南京去封快信,催他们搬到上海住。
“父亲说,他不舍得离开南京。”沈世钧苦笑着,道。一副无可奈何样子。
他与父亲感情不好。
受童年的影响,没有因为近几年父亲的改变,而向他敞·开·心·扉,改变了他们的关系。
他不觉得父亲留在南京也不会如何?
不过母亲年纪大了,能接到身边奉养最好。
但,看来母亲是不会离开父亲身边的,特别是近几年,两个人的感情越发的深厚。
“……唉,阿钧,咋办?我听说了一个坏消息,日本人要攻打南京城。南京那边不光要人离开,那店铺也要处理掉,还有姨太太与那三个孩子也要一同接来上海。”顾曼桢美丽且忧愁的道。
“……真的吗?那会不会攻打上海?”
沈世钧让她依偎着自己,整个人包裹着小鸟依人的妻子,翁声翁气的问。
打·战不稀奇,就是心情挺气闷的,想起在东北呼吸新鲜空气的许叔惠一家子。
“会的。不过放心吧,租界内无碍的。我得再去租几套房子,让家里人搬过来。”还得租个店铺,得将粮铺迁过来,还有孤儿院与小诊所等。
沈世钧明白她是说娘家人,还有她姐姐一家四口子。
哎,她姐姐年前又生下一个漂亮闺女。
想到这,他有点羡慕,嘴上便道:“嗯,那父亲母亲搬来上海就跟着咱们住吧。以后孩子愈来愈多,得妈妈看顾着些。”
“哦,应该的……”顾曼桢点头,沈老爷沈太太还是比较好相处,也可以帮着看顾一下孩子,比起女佣,还是自家人比较放心些。
“……那,阿桢,什么时候咱们也生个闺女吧?”他希望再生一个,最最好是小闺女,想妻子的小闺女,想想多美!
沈世钧的双手圈上了顾曼桢,下巴贴着她的太阳穴,同她细细碎碎的玩着手指。
“……嗯,可以,得先忙过这阵子吧。。”顾曼桢想了想道。
“……那,咱们先练习练习吧……”沈世钧说着,在顾曼桢太阳穴与双颊各……落下一吻。
他想干嘛?
“大白天的,干嘛呢?”顾曼桢转眼间,嗔笑着……推了推他。
却被沈世钧,反手一揽,揽靠到了他宽宽的…肩膀。
好吧!随他去吧!
顾曼桢宽容的想着。
丈夫爱·腻着,总比爱答不理强一百倍。
“真甜!真香!”沈世钧意犹未尽的吃着,不住的赞道。
话落,又开始了。
接下来……接着来就是……就是……
事后,俩人搂着说了会儿话,把接下去的时间安排安排。
一个说要请几天假?一个说要带几身衣服?要不要准备礼物?准备什么比较好又快?
俩人有商有量的,格外和谐!
最后,说着说着,俩人扣一块睡着了。
“妈妈,爸爸,起来,陪我玩……”
“哎,来了来了!”沈世钧套上一条裤子就去开门,门外只有儿子一人,他儿子抱了起来,又关上了门。
一周后,星期五
沈世钧向厂里请了几天假,做夜班去了南京。
如今他在厂里也算是数一数两的工程师,许叔惠依旧在年初去了北方,时间与《十八春》原文中一般无两,他还是受到了那位同宿舍的共.产.党影响,就算他与石翠芝已心照不宣的谈上了,也没有影响他要前进的脚步,不过这一回带着石翠芝一起离开的。
顾曼桢在虹桥路的粮铺贴上告示,告示开头是本店在七月份底关门歇业。
接下去写着——酬谢新老客户,特大优惠。
多买多送——一千斤送一千斤,八百斤送六百斤,五百斤送三百斤,两百斤送一百二十斤,百斤送五十斤。
百斤以内照旧。
然后,安排店员挨家挨户记录上海市民需要购买的斤数,再送货上门,服务十分周到。
以上,是粮铺里的事。
就算是从系统内大批发,如此价格也是没有赚头的生意,当然,顾曼桢不是要赚钱,她是想帮一帮上海新老客户们。
上海马上要打战,到时候上海人或逃到上海的中国难民吃饭成大问题。
据日·本学者岩间一弘在《1940年前后上海职员阶层的生活情况》一书中披·露——
在战前,上海工人生活费支出中,食物和房租分别占53.2%和8.3%;
而到1940年,由于物价高涨而实际收入停滞,食住开支占到了总支出的82%以上。
顾曼桢虽不是救世主,但是能帮还是要帮一把,特别是下层市民们,难民们。
如同,之前办下来的孤儿院也得搬一搬,算下来,她至少得租三套房子,一个粮铺。
事情还有很多呢?
真没时间跟着世钧去南京了。
就让他一个人去了。
三日后
沈世钧从南京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沈太太的首饰细·软,与沈老爷的古董字画,以及其他玩·意儿。
顾曼桢见他风尘仆仆,忙指挥马嫂子下碗面条,自己拉着他回房,推他进浴室,洗洗干净先。
“阿桢,进来,帮我擦擦背。”浴室内,沈世钧委屈地喊了声。
“好,你先泡一泡。”顾曼桢在夫妇俩共用的衣帽间内,帮他取换洗家居衣服,他吃过,得休息休息,今天不能出去。
“那你进来,先陪我说说话。”沈世钧有气无力地道。
“嗯,南京那边,怎么回事啊?”顾曼桢进了浴室,将干净的衣服放到一边,蹲在浴缸前,温柔的把双手搭在他的湿发上,开始给他按·摩头皮。
“唉,父亲的意思,打·战,在上海与南京差不多,他舍不得也放不下那边的生意。”沈世钧叹息,他是说服不了父亲,而母亲只听父亲的。
“嗯,那我明天再去一趟吧。这一回,我心底很不安,觉得不接过来就是最后一面,阿钧,你泡一泡就起来,我去我妈那边接轩轩回来。”顾曼桢说着就起身,向外走。
没有办法,他们不知道南京的这一回有大难,遇难人数会超30万。
南京那边的沈老爷与沈太太,与她认识几年了,接触下来,处久了有了感情,何况还有世钧与轩轩的感受。
“别走啊,再陪陪我。”沈世钧不依的喊。
“你不想儿子啊?”顾曼桢斜睨他一眼,便离开了。
“可我,更想你啊?”沈世钧嘟哝着。
次日
一大早,顾曼桢让马嫂子去订了夜间火车。
当晚顾曼桢在火车上睡了一觉,火车到达南京时,她正好醒来,简单洗漱便下了火车,拦了一辆马车到了王府街四十一号。
不巧,沈老爷外出了,顾曼桢与沈太太交待一声,便出去了。
去了一趟石翠芝家,与石太太谈了谈听来的消息,石太太是个行动派,立马叫佣人们准备行李去上海住,她在上海有一幢不小的洋房,前几年给闺女翠芝买的,哪知她去北方上大学了,就空置下来。
又去了方一鹏家里,两兄弟都不在家,方少奶奶也不在家,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都去了香港,这样也好,她想了想,就在方家客厅要来了笔与纸,写了这边的情况,让他们就留在香港,如果要回家就直接回上海去,别回南京了。
这封信,她一出方家就去邮局寄了快信。
重新回到沈家已是晚餐时间,过了晚餐后,她与沈老爷在书房长谈一夜,沈老爷同意了,哪是他同意啊,是她对他催眠了。
第二日,沈老爷便出去找买家,他放出话要处理掉祖业店铺。
而顾曼桢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小公馆,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回她是带着满心满眼的恶意来的,这一回,她是带着拯救的心情来的。
“二少奶奶来啦?坐坐,刘妈,上茶,唉,不是什么好茶,老爷几年不来了,我这里成了冷宫。”说着说着,对着顾曼桢摸起泪来。
顾曼桢不耐烦听有的没的,就打断了她,直接了当地道:“老宅那边要搬到上海去了,店铺也要处理掉了,我这一回过来,是让你也好好处理下这幢房子,带着孩子们跟着一起去上海。”
“什么?卖房子,去上海,我得想想,要想想。”姨太太惊叫,抹着泪道。
“那成,你好好想想,过两天我再过来帮忙。”顾曼桢说完就起身离开。
半个月后,那店铺连同后头的一同顶给了一个外来的商人,毕竟是三代人的老店铺,最后,得了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一头是搞定了,可姨太太那边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也不说不去,就是拖着。
顾曼桢十分不耐,但不能够让姨太太与三个孩子留下。
没有办法,顾曼桢肉痛地给姨太太用了一次‘一忘皆空’——遗忘咒技能,唉,一次得一百爱心值呢,用在这个讨厌的女人身上,她深深地觉得不值当。
不过,效果是十分显著的,之后便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姨太太的老母回乡下去了,正好。那个老太婆挺不好对付,如果她在,还得再浪费一百颗爱心值。
又过去了半个月,顾曼桢卖掉了小公馆,带着姨太太四人与沈老爷沈太太回了上海。
到了上海,沈世钧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他带着轩轩一同来的。
最后,顾曼桢、轩轩与沈老爷、沈太太直接回了家,而沈世钧则接手了安置姨太太与弟弟妹妹们的活。
好在顾曼桢在去南京之前就一口气租下了三套洋房,花了大价钱一气儿租了五年,房东是一名英国人,他正需要钱急用,是她之前做翻译时认识的。
顾曼桢没有将卖小公馆的钱交给姨太太,就直接留在自己身边,过个几年还得带姨太太他们去香港呢,哪里不得花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有些过分了。本来可以上榜的,就是这个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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