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萌见许杏回到球场,凑近她耳边问:“你刚才在咱班教室碰见林泊宇啦?”
许杏“嗯”了一声,气还没喘匀。
刘小萌朝她挤眉,“怎么样?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许杏不好意思,就说没有。
林泊宇跟老师同学聊完,又向许杏走来,低声问她:“刚才没事吧?”
“没事。”许杏瞅到林泊宇嘴角边都淤了一块,“你还好吗?”
林泊宇耸耸肩,“男人这点小伤,有什么。”
“对了,要不要去植物园那边走走?”
许杏听到“植物园”这三个字,有些赧然。她就是躲在那里偷偷哭的,居然叫林泊宇看到了。
“走走吧,看看母校的变化。”林泊宇笑得像个大男生。
许杏没法拒绝。她以前就很喜欢那里。
二中的植物园是为数不多留给她较深印象的地方。
林泊宇和许杏并排走在郁葱的校道上,阳光时不时穿过斑驳的树影,俏皮地打在两人的身上。
许杏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原来高中三年,也不尽然是她认为的乏善可陈。
慢慢走到了植物园,这里已经不是从前的小院子了,而是变得更大,植物品类更多。
但一样的是,来观赏的人不多。
林泊宇甚至能指出来,许杏当时是在哪棵树下偷偷哭。
许杏脸都快垂地了,“人家在哭,你干嘛偷看?”
“有趣啊。”林泊宇十分自然地回答,完了又说:“其实那会儿不知要上前问你好,还是转身走掉好,然后一站就站到你哭完全场。”
“呃……”
好吧。看到就算了,现在干嘛要跟她说得这么仔细?
林泊宇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因为什么哭。你当时没想过,要解释吗?”
许杏摇头,“解释了又怎么样?难道比赛还能重来?”
“是不能。可是,你的脚也受伤了不是吗?”
许杏猛地抬头,盯着林泊宇看,“所以我课桌里,那瓶碘伏,是你放的?”
林泊宇没否认,“你居然现在才知道。”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啊,她当时还以为是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妞,偷偷买来塞给她的。
许杏不由想起高二的校运会。
从初中起,她每年校运会都会报二百米或四百米赛跑。高二,她报了四百米赛跑,也顺利进入了决赛。
原本她想,以她的成绩怎么也能得个前三。
可在跑的过程中,却出了意外。
当时她跑的是第六跑道,跑着跑着,第五跑道上的人却撞了过来。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可第五跑道那位已经摔了,她避无可避地踩到了人家。
当然,她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她也被第五跑道的踩了一脚。
跑步的人都是穿那种抓地力十足的钉鞋,许杏记得当时腿很疼。
可第五跑道那位是被人背起来的,撩起裤腿时,那血很吓人,伤得比她严重。
许杏班上的人也过来了,可她还是不知被谁推了一记肩膀。
“你这人怎么这样,赛跑而已,干嘛撞人踩人?”
“我没有!”许杏下意识反驳。
可对方班上的人,全都指责她,“怎么没有,难道是别人撞你?你看你都抢道了。”
许杏愣住了,她那一刻真的是站在第五跑道的边边上。可她是为了躲开对方啊。
裁判过来,暂停了比赛,也取消了许杏的参赛资格。
许杏想上去跟裁判老师说,她根本没有犯规,也没有推撞别人。
可是她们班的同学却说,算了,许杏,咱还不参加了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没犯错,却要背这口黑锅。还有录像的不是吗?
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同学来安慰她,“许杏,这事肯定不是你错。不过,那人是程悦然,估计都会相信她的。”
程悦然,高二年级前十名,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多项声乐舞蹈大赛得奖,优等生中的优等生。
大概,是跟江迟年那一挂一样的。
“听说她还是江学长的女朋友,两边家里从小就认定的。”
许杏从来不关心这些八卦,那次是头一回听到人家把江迟年和程悦然的名字放在一起。
她下意识就怂了。
可她从来没受过那样的委屈,比赛在上午,她是下午等比赛项目都结束了之后,偷偷躲到植物园哭的。
本来以为哭完这事就翻篇了。
没想过,在九年后的现在,林泊宇告诉她,他全看到了。
“那个,谢谢你啊,林泊宇。”当年人家好心把药都塞她课桌了,她还懵然不知。
林泊宇撑了撑额,“我那时候是不是直接拿给你比较好?”
许杏尴尬。
林泊宇:“我当时也是傻,我应该去找你比赛时的录像底带的。证明你没撞人踩人,哪怕那个人是程悦然。”
“算了。”她哭过之后,都没记着那事了。
只是后来,再有什么竞赛类的活动,她都没有报名了,想想当观众也乐得自在。
至于程悦然,就自然被她归类到麻烦那一栏去,有事没事都少碰为妙。
“许杏,你真的很善良。”
“你别这么说。”她生气的时候,也是很恐怖的好吗?她刚刚还臭骂江迟年一顿呢。
林泊宇出奇不意地问:“刚才那个人,是你前夫吧。他就是江迟年?”
许杏心里一惊。他知道了!
“出于男人的直觉。他不会无缘无故揍我。可是许杏,既然你都已经离婚了,我有接近你的权利。”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还是觉得你是当年那个许杏,我也还是当年的林泊宇。”
“我不会像他一样傻,放弃像你这么好的女生。”
林泊宇一口气说完,耳朵到脖子都红了。
许杏的反应不比他好多少,脸上发烫,手足无措。
树荫下的两人,高低错落,男生和女生都仿佛被春风吻过,腼腆动人。
没有人注意到植物园的另一角,身形颀长的男人独自站在那儿,用力地憋住不断冒出的酸气,死死地控制住发痒的拳头。
原来,原来许杏和那个林泊宇,还有这一段。
他看到过她哭,就偷偷地陪在那儿;他知道她比赛受伤,就偷偷地塞药给她;也许那些年,还有更多“偷偷地”的事。
反正,是他江迟年不知道的。
如今,这家伙知道许杏离婚,竟然一刻都没缓就找上门来。
许杏和他才离婚几天?
江迟年有点后悔,当年把那封表白信藏起来后,怎么没把这个叫林泊宇的约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以至于现在,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个后患。
还有,许杏那是什么表情?她和他拍结婚照,都没有过这样生动的时候。
连他们的婚纱照……不,他们的婚纱照,拖到现在都没有去拍,就离婚了。
江迟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得住,一直站在这里看着那两人互相羞赧的。
直到许杏的手机响了,她才大梦初醒般,说要回去了。
林泊宇却跟她说:“许杏,你可能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我会等到你想谈。”
两个人离开了植物园。
江迟年从那一角出来,整个人阴郁得不行。
他缓慢地回到原来的班级去,陈河跟凌亦航都准备要走了,刚才给他打了很多次电话,但他调静音了。
不静音怎么能听到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迟少,现在走还是?艾雅说今天校庆,她在银海楼定了房,一块吃饭?”凌亦航知道自家表妹的意思,无非是替程悦然出出力。
但迟少领不领情,还真不好说。
陈河笑说:“你家表妹可真会来事儿啊,学长我今天就给她面子了。”
两人看江迟年的意思。他要是不去,他们就自己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江迟年竟然说:“正好。”
正好??
正好什么,一块吃饭?
陈河跟凌亦航都有些听不懂。迟少今天真奇怪。等等,不是被许杏跟那男的刺激了一下,现在还在气头上吧!
陈河干脆又直接地迎合江迟年,“我把许杏也喊上吧,艾雅她们跟她不是一个年级的嘛,正好热闹。”
凌亦航想了想也说:“是啊,迟少,要不我们去请许杏吧。”
他用的字眼可注意了。想到许杏刚才那一眼,他还是有点小害怕的。土包子现在可不是土包子了,他得小心,不能得罪了。
江迟年的脸色却更阴沉,“喊她做什么?要去就爽快点。”
陈河跟凌亦航都噤了声。
三辆车往银海楼出发。
艾雅早就跟程悦然在包房里等着了。
“我哥肯定会把人带来的,程大小姐你就放心吧。”
程悦然今天也和几个同学回二中了,她到处找江迟年,可都没看到他。问陈河凌亦航,他们也说不知道。
江迟年好几天没接她电话了,也没回复她微信,不知是不是她哪里得罪了他。
程悦然心不在焉了好几天。总算等到校庆这天,趁着人多还想说上几句话的。
没想到,连江迟年的面都见不到。
怔怔想得出神时,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凌亦航先进来,接着是陈河。
江迟年竟然也来了。
程悦然脸色一喜。她还以为,他不来了。
艾雅特意让程悦然坐江迟年旁边,各自都落了座。
“迟年,你最近是不是很忙?”程悦然小声地问江迟年。
江迟年拿过一瓶酒,酒盖子直接磕上桌面,砰的一下,酒喷出来。
吓到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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