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静得让人害怕。
陈河跟凌亦航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们都知道,迟少发火了。
可这火不是他们点的,迟少就算要发火,也不该冲他们才是。
然而很快,陈河跟凌亦航就知道,他们错了。
迟少刚才说的“正好”,是正好算账的意思。
江迟年把酒瓶放下,出奇不问旁边的程悦然:“今天听人说你高二校运会时受伤了?怎么弄的?”
程悦然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为什么迟年会问那么久之前的事?许杏告诉他什么了?
一旁的艾雅话不经脑就搭话:“然然是跑步的时候被抢道还被踩伤的,那时腿上流了好多血呢。”
“我没问你。”江迟年冷冷的目光一扫而过。
艾雅当场愣在那儿,在接收到她表哥凌亦航警告的眼神后,她赶紧垂下眼。
程悦然也有点下不来台。
这是什么意思?她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江迟年又问一遍:“怎么弄伤的?”
程悦然:“跑步时不小心受伤。”
江迟年笑了笑,眸光深深,“要多不小心才能让旁边跑道上的踩到?她是故意踩的你?”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故意,受伤后我就没比赛了。”
江迟年嗓音更冷,“你受伤后当然不用比赛,反正许杏也比不了,再捞个抢道撞人的名声。”
包房里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迟少这是,替许杏出气?!还是因为高二那年的事,跟程悦然翻旧账。
程悦然脸色难看,“江迟年,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许杏的几句话,你要怪我头上?当年谁错谁对,大家都看到的。”
江迟年抿紧了唇,许杏要是肯跟他说倒好,问题就出在,她什么也不跟他说。
委屈了不愿意跟他说,高兴就更不会跟他分享。
他猛地就想起她说的话。以前那多么事儿你不管,现在离婚了,来管前妻的事,好不好笑!
是挺可笑。他什么也不知道。
“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但我特别想知道,当年她就算还不是我老婆,好歹也是江家养的女孩,谁给你们胆欺负她?”
“而且是在我出国不知道的情况下弄她,这是打她的脸,还是打我的脸?”
江迟年阴沉沉的话一出口,程悦然顿觉颜面无存。
这些话他如果私底下跟她说,她不会这么难受。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她的脸。
她回国真的是对的吗?
那他为什么要在她回来的那天,提出跟许杏离婚?给了她错误的希望?
程悦然不甘,“江迟年,我们这里所有人,谁不是看你的脸?你现在来说我们欺负她,从前呢,你怎么不说?”
“你和许杏结婚,我们觉得你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你爷奶硬塞给你的,所有人替你叫屈,你自己又是什么表现?”
“你现在来怪我们,有没有道理?”
江迟年一掌砸在桌面,“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跟你,或者你们之间的随便一个,就是一个世界的了?”
“我准你们在我面前喊‘土包子’了?我让你们使劲把她从我身边挤兑走了?”
“够了,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江迟年从椅子上站起来,“谁他妈再敢私下为难许杏,故意给她小鞋穿,就是跟我江迟年作对,别怪我不讲情面。”
程悦然眼眶都红了,“你现在是为了许杏,要跟我们这些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一刀两断是不是?”
“江迟年,你跟她离婚了!你不是她的谁了,你以为她会领情吗?”
江迟年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去,门被用力合上。
程悦然捂脸哭出来,艾雅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
陈河拧紧眉,凌亦航则忍不住出口教训他妹,“艾雅,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你不听!”
江迟年驱车离开银海楼,突然不知该往哪儿开。
他靠边停下来,按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虽然也不知道要跟许杏说什么。
她没接。再打还是一样,她没接。
江迟年苦笑,掉转方向往江家老宅的方向开去。好久没回去看江老头儿了。
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回到老宅,居然看到许杏。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上眼再睁开,真的是她。还有,他爸妈。
江老头儿瞅到孙子回来,没忍住数落:“今天谁也没喊你回来,你这是路过是吧?”
江爸对儿子更没好脸色,“你爷爷年纪大了,你也不知道经常回来陪陪他。”
“呵,我可用不着他陪,你们江总忙着呢。”江老头儿又转向许杏,“杏杏啊,等会儿想吃什么下午茶?我让人给你做。”
“不用了,爷爷。”
许杏有一丢丢尴尬,爷爷喊她回来,她以为他无聊了,谁知回来看到了江爸江妈,她的前公公婆婆。
虽然都告知了他们,她和江迟年已经办妥离婚,可当着面,他们还是问了好多,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江爸还好,江妈的态度好像怪怪的。也不是那种知道她已经不是自家儿媳妇,就随便对待,而是总在打量她。
她,她今天穿得很奇怪吗?
江妈刚才还喊她上楼去,这不江迟年就回来了。他是不是应该解救她一下?毕竟离婚了。
“迟年,等会儿跟你爸聊一下公司的事,顺便帮他搬一下带给爷爷的茶盘。”
江迟年挑了挑眉,他妈这是有话要跟许杏说?
他直接阻止:“妈,我有事找许杏,等会儿再……”
“你能有什么事找许杏?”江妈吐槽。
又朝许杏招手,“跟我上楼去,我给你买了几件东西。”
许杏连声说不用了,“阿姨,真的不用。”
江妈和和气气的,“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再送给别人不好,再说也没有合适的人。”
许杏推托不掉,心里有些紧张,但愿不要再问她跟江迟年的事。
江妈带许杏进卧室,从她的行李箱里找出几个盒子,“早就买了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许杏光看那些盒子就知道不便宜,有真丝睡衣,有新出链条包,还有发饰和耳环。
都是照着她喜欢的风格来买的,怎么会不喜欢。
江妈是搞艺术的,她自己经营了两家画廊,另外还有一个陶玩店,里面的手工制品全是由她自己设计和制作的。
艺术的东西许杏不懂得欣赏,她只知道,江妈卖出一副画,或一件陶艺品,是正常人的几倍工资。
“阿姨,这些都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再说我也没有机会用得上。”
江妈拍拍床垫,“许杏你过来坐。喜欢的东西不能用价格来衡量,你要是不喜欢,我买再贵的也没用。”
“可我真的用不上。”许杏把那几个盒子工整地放在一边。
江妈就笑了,“怎么会用不上,讨自己开心也可以啊。”
“许杏,刚才在楼下,你可能不好意思说,现在你告诉妈,是不是江迟年外面有女人?”
许杏头都大了,“不是的,阿姨。就是我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
江妈迟疑,“可是,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是不适合,早都分了。”
“没有好多年,就是,两年,两年半吧。”
江妈吃惊,“两年半?我儿子居然能忍到那时候?你别告诉妈,你住在他那儿,就一直是两个房间?”
许杏超级尬,这,有什么不对吗?奶奶过世哎,他们要守孝啊。
江妈从许杏的反应就看出来了。
突然笑得直不起腰来,“我儿子好纯情哎,比他老子正人君子。啊不,比他老子差远了。”
许杏很难将纯情两个字跟江迟年放在一起。
江妈又劝道:“许杏,说真的,你在电话里跟我们说,你和江迟年离婚,我们一直不相信来着。”
“不说别的,你性格温顺,我们就想,肯定是江迟年那坏家伙提离婚,然后你爸还打了好几个电话骂他。”
“结果他说,是你提的。我们很惊讶,不过想想也就通了,他怎么可能跟你离婚呢。杏杏,他离不开你。”
许杏的脸憋得通红。江迟年离不开她,这话谁信!
她的前公公婆婆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阿姨,我和江迟年都离婚了,真没有谁离不开谁。他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也挺好的。”
儿子是自己生的,过得挺好的会是这副鬼样子!
“杏杏,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他不是你认为的那样。走吧,下去吧,不然他得以为我吃了你。”
许杏挺不好意思的,过来陪爷爷,结果还拿江妈这么多礼物。
要不等下还给江迟年吧!
一走出江爸江妈的卧室,许杏就看到江迟年在外边等着。
“她没跟你说什么吧?”江迟年就怕他妈跟许杏说了重话。
以前他不会这么认为,现在经过程悦然校运会那事,他总觉得在他盯不紧的时候,个个都要欺负许杏。
“没有。”许杏把那些盒子塞给江迟年,“这些我不好拿。”
江迟年没接着,“你拿进去。”他指着他们原来的卧室。
许杏就把盒子拿到卧室去,一放下就走。
江迟年站在门边,握住门把不放,低头看她,“以前被欺负,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江迟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你难过你哭,你高兴,你有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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