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好事要成双

    翌日,花千骨本要一同出现在长留大殿接受幽若敬茶,现如今只能眼巴巴盯着白子画走后再睡个翻身觉。

    独自御剑前往大殿,白子画尚在琢磨医书中所述,预备等下同笙箫默问询。

    摩严已在殿中,与白子画点头示意后似有诧异他身后无人,便沉声开口。

    “花千骨呢?”

    在他身侧蒲团坐定,白子画淡淡道:“小骨身子不适。”

    一句‘徒弟不该太娇纵’梗在嘴边,又突然想起如今身份不同,摩严只得憋了回去。

    但态度上的不满已十分明显,白子画微微侧目,状似不经意补了一句:“我不让她来。”

    被噎住,摩严半晌才“哼”了声。

    说话间笙箫默和幽若已经到了,二人共乘一剑,姿态亲密,神色欢喜。

    想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句不虚。

    见花千骨不在,幽若自是直接问:“我师父呢?”

    抬眸,白子画略微沉吟:“她怀孕了,不宜走动。”

    摩严:“……”

    笙箫默:“……”

    幽若:“……什么!!!”

    嘴巴惊得张大,幽若转身就要往外跑,被笙箫默一把拽住:“别激动,先敬茶。”

    这么一拉一拽,她明显弯了弯腰,脸色顿时微妙,狠狠瞪了笙箫默一眼。

    有弟子端来清茶,幽若执起一杯,被笙箫默半扶着走到摩严身前。

    “大师兄。”

    “大师兄……”幽若哆哆嗦嗦的把茶递上。

    再走到白子画身前。

    “二师兄。”

    “二、二师兄……”幽若颤颤巍巍的把茶递上。

    天啊,她都要崩溃了,幸亏不用每天这么叫,否则她非得短命。

    白子画“嗯”了声,接过清茶轻抿一口。

    站定在他面前,幽若犹豫片刻,决定称呼还是照旧:“咳,尊,尊上,我师父什么时候怀孕的?她都不说,还和我在九重天折腾好几天,你怎么也不说呢?”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

    “噢,”幽若点点头,转头去拉笙箫默,“我师父来不了那我们去绝情殿给她敬茶,那什么,嫂子不能漏是吧?”

    笙箫默眉心抽了抽,少顷才应:“是。”

    他二人先行去绝情殿,白子画欲跟上,摩严起身踱了过来:“你该早说她怀孕了。”

    白子画回眸看他,俊眉微蹙,嗓音泠泠如玉:“和她怀孕与否没有关系。”

    就算她没有怀孕,哪怕有一丝丝的不适,他也不会让她来。

    他做得了主,这和旁人更没有关系。

    “你——”不悦地抬高声音,摩严似要发作,最终却只叹了口气,“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眉宇松动,白子画的叹息几不可闻,再开口声音清朗:“多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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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情殿。

    花千骨还没起床,幽若急吼吼来了也没用,挽着笙箫默望眼欲穿地等着白子画进去叫人。

    “敬茶。”食指在她手腕上有节奏的轻点,笙箫默开口。

    幽若点头:“对啊。”

    “茶呢?”他接着问。

    张张嘴,幽若一溜烟跑去厨房,“我这就泡!”

    暗笑她傻,笙箫默在桃花林外寻了块石凳坐下。

    等茶泡好,花千骨也终于穿戴整齐可以见人,白子画施法打开了门。

    “师父!!”茶杯放在笙箫默手中,幽若吵嚷着就往里冲。

    然后被白子画用屏障挡在一丈外。

    半靠在床头,花千骨哭笑不得,看来在九重天待嫁敏感的少女回了长留就原形毕露,还是这么咋呼。

    单手从后面将她扯住,笙箫默笑得促狭:“别扑啊,千骨现在可禁不起你这么一扑,扑坏了咱家赔不起。”

    默默翻个白眼,花千骨心中腹诽,师叔真是入境问俗,都成咱家了。

    讪讪地笑,幽若拿过他手里茶杯,手肘在他身前捣了捣:“那敬茶。”

    她敬茶,他要先叫人。

    笙箫默挑挑眉,倒像是早做好准备,极快地叫了一声:“嫂子。”

    花千骨:“……”

    她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了,虽然一直自嘲为‘长嫂’,被师叔这么叫出来可……太惊悚了。

    他叫的这么干脆,幽若反倒卡壳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嫂……嫂、嫂子。”

    无语望天,花千骨默默抚上肚子,觉得她再叫几声她非得动了胎气。

    瞧见她动作,白子画着紧地靠近床边:“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花千骨连忙摆手,抬手拿过幽若手中那杯茶正打算给自己压压惊,就被白子画连杯带盖整个端走。

    “你不宜喝茶。”

    昨晚彻夜看了两册医书,上有记载,忌酒、忌茶。

    花千骨眨着眼疑惑:“不宜?”

    “不宜吗?”幽若同样不明白。

    被她俩这么一问白子画一时竟也不敢断言,于是一同看笙箫默。

    笙箫默‘唔’了声:“不宜是不宜,不过适当饮些淡绿茶也没事,别过量就好,少喝。”

    白子画干脆利落地下决断:“那还是不喝了。”

    花千骨乖乖点头。

    笙箫默一时无语,有关千骨的事师兄总会反应过度,要知道过犹不及。

    “怀胎十月不在一朝一夕,没必要都按医书里来照本宣科,要学会变通。”完全从大夫的角度,笙箫默道。

    当然,于这一方面,他也不甚精通。

    白子画抬眸:“等下去书房,你详细说。”

    “我也详细说不出什么,”笙箫默摇头:“不如提前把仙婆请来,再从医药阁调几个精通此道的弟子,安置在绝情殿以备不时之需。”

    白子画颔首,他正有此意。

    他二人说着话,幽若已经凑去了花千骨身前,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她,夸张地拍自己胸口,说她要是在九重天出什么事她就是千古罪人。

    想起师父前几天说容易累,她简直太后怕了。

    戳戳她头,花千骨笑她操心,她又不是粉团捏的,没那么面。

    其实在九重天都还好,她觉得她需要卧床的根本原因就是和师父那场未完的□□。

    ……还好是未完。

    脸颊突然飞上一抹红,花千骨清咳做掩饰。

    幽若还在迭声念叨:“等我回门回来,不然还是先搬回来住吧,好方便照顾你啊。”

    前面说话的笙箫默顿时变了神情。

    诧异她异想天开,花千骨瞪大了眼,生怕轻易拒绝伤了徒儿一片心,半晌才为难道:“那多不好,你新婚呐。”

    “没什么不好的。”幽若摇摇手指。

    花千骨:“……”突然好同情师叔怎么回事?

    好在白子画适时开口:“不需要。”

    “哪里不需要了,”幽若嘀嘀咕咕,“师父五识俱丧的时候我也没少给帮你忙啊,二师兄。”

    最后的称呼她一字一顿,听起来颇为得意。

    “不需要。”

    白子画不为所动,花千骨的小心脏则又被冲击了一次,看来在大殿敬茶的时候她已经这么叫过了。

    本也就是异想天开,幽若没再坚持,转转眼睛去拉笙箫默:“我都给你家师兄师嫂们敬过茶了,你是不是也该敬敬我家的?”

    “你家的要等回门的时候敬。”笙箫默抱着手臂睨她,看上去颇有几分危险。

    “谁说的!”幽若一手示意一个,指给他看,“这是我师父,这是我师祖,你不应该表示表示?”

    笙箫默扶额,‘教’妻之路,路漫漫兮。

    花千骨咬着嘴唇和白子画摊手,总觉得幽若在玩火。

    当然他们的关系确实,不能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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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幽若回门,和笙箫默一起在九重天小住两日才回长留山,还没在销魂殿待热乎就又被叫去了绝情殿。

    花千骨已经可以下床了,却开始有些早孕反应,具体表现为精神不振,毫无食欲。

    像突然转了性,从前爱吃的东西现在半点兴趣都提不起。

    问医药阁弟子当然说是正常反应,再过十天半月也许还要孕吐,症状轻重因人而异。

    然而正常不代表白子画能放心,该说他非常不放心。

    给花千骨诊过脉,笙箫默忍不住说出了医药阁弟子不敢说的话:“……不要太大惊小怪,都这样。”

    花千骨收回手,转头看白子画:“我就说没事了。”

    “哪有,”摸摸花千骨的脸,幽若不赞同,“师父你脸色比我走之前苍白多了。”

    “娘亲能是这么好当的,你以后就知道啦。”花千骨笑眯眯地反摸回去。

    幽若连连摆手表示不急。

    送走他二人,白子画用兑了新鲜桃花汁液的蜂蜜泡水给花千骨拿去,温度正好。

    她食欲不振,连水都不想喝,他换了好几种才勉强找到她不反感的口味。

    接过淡蓝色的琉璃杯,花千骨在手里晃了晃,杯中水波散开格外好看。

    这琉璃杯其实是个天火淬炼出的宝物,能做什么她不太清楚,只随口夸了一句好看,就被师父拿来给她当杯子了。

    小口小口喝了几口,花千骨抬起头来:“师父,你不要太担心了,你看师叔都说了,每个人都这样的。”

    师父真的紧张过度,他总这样她难免偶尔会忘乎所以,难受起来就和他使小性子,会觉得‘都是你的错’,清醒过来又觉得自己不该。

    偏偏他还顺着她,她说‘都是你的错’,他就真的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或者他本来就这么觉得。

    这样不行,这么被宠下去她一定会被宠坏,刁蛮任性都是轻的。

    轻轻把她搂进怀里,白子画淡声道:“怀孕的不是幽若,他当然可以那么说。”

    花千骨张张口,师父是说小师叔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她觉得就算幽若怀孕,师叔也不会这么夸张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师父这么……这么……

    在他怀里蹭了蹭,她软声撒娇:“你千万不要说后悔要小小白啊,我不后悔的。”

    “本来就是我想要的。”她碎碎念叨。

    “不后悔,”白子画在她额角吻了吻,“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花千骨扁扁嘴,这个问题他每天都问,她也每天都答。

    “不想吃。”

    他最后也都还会做一桌的菜,她每样至多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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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销魂殿。

    笙箫默一回来就扎进了他的书房,抱着从前没怎么研读过的医书翻看。

    他还和幽若戏言,千骨怀次孕,师兄非把自己和他一起折腾成妇科专家。

    不过仔细回忆方才千骨脉象,似乎和常规喜脉不尽相同,似乎——

    目光定格在某页某行,笙箫默搁了医书出门叫幽若,看来是还得去趟绝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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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这样来回跑实在折腾人,笙箫默把要说的先告知幽若后夫妻俩一拍即合,先蹭顿饭再说。

    只要脸皮厚,白子画其实再好说话不过,对他们的要求不置可否,却在上菜时在桌上多备了两副碗筷。

    笙箫默心情大好尚可遮掩,幽若心里藏着好事,看着花千骨止不住的笑。

    花千骨颇感莫名,硬是被她笑得多喝了半碗粥,白子画若有所思,原来幽若还有此作用。

    那她的提议也未尝不可。

    不过没等他再考虑,笙箫默搁了玉筷,施施然开口:“千骨腹中是双胎。”

    他勾起唇角看白子画:“恭喜。”

    愣了愣,白子画下意识望向花千骨,俊眉微扬,又渐渐蹙起。

    花千骨便只是激动,欣喜地看自己下腹:“双胎?两个?真的吗?”

    幽若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师父,是两个小小白哦,好事成双!”

    眉眼俱是笑意,花千骨脚步都不自觉轻快起来:“师父你听到了吗!”

    几步跳到人面前,吓得白子画一把将她扶住:“别跑,慢点。”

    无奈地看自家师兄过激的反应,笙箫默对幽若勾勾手,二人轻悄离开了绝情殿。

    “没跑没跑,师父你听到了吗,两个小小白!”花千骨笑逐颜开,乐得不知怎么才好。

    后知后觉注意白子画神情,花千骨仰起头:“师父你不高兴吗?”

    书上说孕中女子情绪敏感,白子画生怕她多想,忙摇头:“没有不高兴,两个很好。”

    低眸,他眼里已满是疼惜:“会更辛苦。”

    花千骨豪气地一挥手:“不怕的,别说只有十个月,就算是几年都值得。”

    只要在他身边,她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何况他还对她千娇万宠,百依百顺呢。

    “别胡说。”白子画轻掩她唇。

    “嗯,嗯,我胡说,”弯了弯眼睛,花千骨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轻舔,软声道,“而且也没有十个月啦,我现在都快两个月了,最多也就七八个月,很快的,别担心啦,好不好?”

    白子画眼底攒出细碎星光,掺了笑意,烛光下分外动人。

    半晌,他轻应了声:“好。”

    “这才对,”花千骨眉飞色舞,拿乔地朝他伸手,“抱我回去。”

    依言将她打横抱起,就听她在自言自语:“怪不得我觉得自己胖好快,原来如此。”

    “两个小小白,我真是太厉害了。”

    “不对,是师父厉害。”

    听她嘀咕,白子画无语片刻,在她鼻尖轻点:“你比较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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