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净夕买下滨西那套公寓后就把户口迁了出来,来溪城时把户口本也带来了,回房间后只花了几分钟就找到了户口本。
陆慎析倚靠在门边,“找到了?”
她点点头,将户口本递给他,“还要什么材料?”
他翻开户口本看了一眼又重新阖上,“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就可以了。”
“好。”
他在休闲椅上坐下,“明天我们顺便去把戒指买了。”
“什么时候?”明天是周三,她赋闲在家不用上班,时间很好安排,他却不同。
“登记完就去。”
“你不用上班?”
他看着她笑起来,眸子清亮温和,将户口本放到一旁的方几上,朝她伸出手,“过来。”
她没有得到答案,不解地看着他,然而在原地站了两三秒,见他的手仍悬在半空中,终究还是走上前。
陆慎析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到身侧坐下,“明天我们结婚,我开完会就不回公司了。”
窗外风声呼啸,房间里却是一片安静。
这样跟他共同坐在一张椅子上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或许是刚才在吧台的气氛延续到了卧室里,又或许是由于明天就要登记结婚了,她的心底倒也不怎么排斥这种行为。
她正想着,听到他问:“你希望什么时候办婚礼?”
“别办婚礼吧,太麻烦了。”婚礼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形式,她不喜欢听来参加婚礼的人问各种问题,觉得那样比应酬公司的客户还累。
他听后想了一会,说道:“不办婚礼可以,但是要拍婚纱照。”
“要拍婚纱照?”段净夕认为领了结婚证就已经算结婚了。从小到大她除了各种证件照和毕业照以外就没拍过几幅照片,一想到拍婚纱照的时候要听摄影师的吩咐摆各种姿势就不禁皱起眉头。
“当然。”
陆慎析见她的表情仍旧有些抗拒,解释道:“既然把证领了,起码拍个婚纱照留作纪念。我们以前也没拍过一起合照,拍婚纱照正好可以弥补一下。”
夜深人静,男人轻缓柔和的声音在房间里低低地回荡。
回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除了镌刻在脑海里的记忆,似乎并没有其它载体。
他的话理由很充足,段净夕平时不太喜欢点这种过于仪式化的东西,可是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憧憬来。
想到这里,她冲他点点头:“那就拍吧。”
陆慎析见她妥协,嘴边浮起笑意,“那到时找一家摄影公司好好安排。”
翌日早上,台风早已过境,天气重新放晴。陆慎析给吴嫂放了一天假,早上回公司开会,中午两人一起用过餐便前往民政局,排队、签字、盖章,很顺利地拿到了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后,陆慎析带她去溪城市中心最出名的商场买戒指。专柜小姐给他们推荐了几款对戒,最后他们订了一对铂金素戒,戒指只有一圈铂金,款式低调大方,外环没有一点修饰品,由于要在戒环内刻字,一个月后才能取货。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走出专柜的时候,陆慎析牵着她的手走向扶梯,“我们去超市买东西。”
段净夕看向他,“要买什么?”
下一秒就听到他宣布:“晚上我们自己做饭吃。”
“我们自己做?”
“嗯。庆祝我们今天结婚。”
两人去超市逛了一圈,陆慎析选东西很快,不久就购买好食材。
回到住宅还早,窗外的夜色一点点地浸润着小区。
陆慎析脱去外套随手搁到沙发上,卷起衬衣袖子走进厨房。
他负责切菜炒菜,段净夕负责煮饭。淘了三次米后,她用抹布擦去锅胆底部的水渍,侧头端详刻度线,“放这么多水对吗?”
他正在中岛那边切菜,凑过来看了一眼,“再放一点。”
她用量杯添了一点水,阖上电饭锅的盖子,打开电源开关。
“这样就行了吗?”
“对,可以了。帮我剥两个蒜头。”
她四下寻找蒜头的踪迹,“蒜头放在哪里?”
“看一看下面这些抽屉。”陆慎析也很久没进厨房了。
段净夕将下面的抽屉一一拉出来察看,终于在第三个抽屉里发现蒜头的踪影,“找到了。”
厨房是开放式的,空间很大,刀具落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偶尔两人聊几句,屋子里流淌着一抹淡淡的温馨。
段净夕剥去蒜头的外皮,一边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切菜。眼前的人,雪白的衬衫扎在黑色的西裤里,站在厨房里是如此的不和谐,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无以言表的感觉。
“你怎么会这些?”跟她相比,他可以称得上厨艺一流了。
她从小生活优渥,从来没做过家务,总觉得做饭麻烦又浪费时间。老美的饮食结构简单,吃饭远没有中国人讲究,在芝加哥留学和工作那三年多,她一日三餐都很简单,除非跟客户或同事一起用餐,其它时候基本都是吃快餐,有时忙起来一杯咖啡和一个三明治就了事。
他将切好的牛肉放进玻璃盘,再自然不过地开口:“以前我和弟弟在家,有时家政阿姨和妈妈不在,我弟弟饿了想吃东西,我就做给他吃……”
段净夕不由回想起小学那时去农场旅游时跟他的对话,看着眼前挺立的侧影,她微微默然。
荆棘载途的生活道路上那么多岁月,他都一个人扛了过来。
那种感觉,像是骤然咬了一口青柠檬,心里蓦地涌上几分酸涩。
陆慎析将平底锅放上灶台、开火,淡蓝色的火焰立即窜出来,抽油烟机低低的运转声响起来。
段净夕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熟稔地放油、炒菜、放盐,厨房里很快飘溢出可口的菜香。
他以下巴点了点洗碗机,“在里面拿个碟子出来,大一点的。”
半个多小时后,桌子上放了三菜一汤,米饭也早已煮熟了。
段净夕去洗水池洗了手,接着给两人各盛了一碗米饭。
陆慎析将袖子放下,从她手中接过筷子,“吃饭吧。”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牛肉,放入口中仔细咀嚼,火候刚刚好。
“怎么样?”
她点点头,“味道不错。”
过了一会又说:“之前我还以为你只会做炒饭。”
他扬扬眉,笑容带着几分温暖:“一开始只会做炒饭,后来就会很多菜了。有时我弟想吃家政阿姨最新做的菜式,我就大致炒一下,炒出来也差不多……”
她听着他描述,视野里就是他和餐桌上的菜。
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场景以前从来没有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过,尽管内心深处渴望平淡的生活,但是过去缺乏实践,描绘不出具体的情景。
而此刻,一切就在眼前。
晚饭过后,段净夕将用过的餐具一一放进洗碗机。她不会干太多家务活,平时家务卫生都由吴嫂做,每天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碗筷放进洗碗机。
陆慎析也在一旁帮忙,按下洗碗机的开关后,他拉着她的手说:“跟我上来。”
段净夕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见他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了过来。
她接过木盒掀开盖子,一只翡翠玉镯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绒布上。
“这是?”
老坑玻璃种的翡翠镯子,颜色十分纯正明亮,镯身晶莹通透,通体散发着一片莹莹的光泽,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点点头,眸子乌沉沉的,“我妈说留给儿媳妇戴的。”
以前读书那时,他说起母亲时,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孝顺的语调,如今则增添了几分怀念的神情。
陆慎析取出镯子,“试一试?”
她的手腕很细,很轻松就套上了。
陆慎析转动着镯子,“好像大了一点。”
她的双手尤其漂亮,十指纤细修长,肌肤白皙细腻,映着镯子的流光,分外好看。
段净夕抬眸望他,“不会掉出来就行,这样松松的也不错。”
小时候她见过妈妈的珠宝首饰,看得出这个镯子底料上乘,比她手上戴的腕表贵重得多。
段净夕阖上木盖,郑重地对他说:“我会好好保存的。”
他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握在掌间,“戴不习惯的话就放着。”
她点了点头。
隔了一会,他又开口:“找个时间我们一起见见你的父母?”
段净夕想了一下,“我明天给我爸打个电话说一下,到时再看看怎么安排吧。”她在溪城休养这段时间给父亲通过一次电话,父亲虽然对她的离开不满意,但是已不像之前那样耿耿于怀。
早上在民政局签字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了结婚的真实感。
陆慎析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那你妈妈呢?”
“我差不多二十年没见过她了。”
陆慎析凝视着她,认真地问:“你想找她吗?”
段净夕没有立刻回答,想起跟他重逢以来他对自己的很多情况都了若指掌,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但是并不怀疑他的能力。
她思索了几秒,摇摇头,“不用了,都这么久没联系了,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没言语,只是以指腹缓缓摩挲她白皙柔嫩的手背。
她忽然想起什么,侧头朝他颈间投去一瞥,“你以前戴的那块玉呢?”从重逢那天起就注意到他没再戴那块玉牌。
“你是说我初中戴的平安牌?”
她点头。
他低头在抽屉里找了一会,从里面取出一块白色玉牌。
“在这里。你喜欢这个?”
玉牌仍是以那根黑色的细绳系住,在灯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只是细绳的表面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
她接过来,指尖滑过牌面雕刻的纹理,“不是。只是想起你以前戴过,所以问一下。”
这块玉牌和手镯都承载着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她看了一会,将玉牌还给他,“收起来吧。”
等他收好玉牌后,段净夕打量着手上沉甸甸的玉镯,抬头轻声对他说:“陆慎析,哪天方便的时候带我去看一下你妈吧。”
他环住她的身子,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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