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禾院
温嫔儿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 她握住谢茹苓的手害怕道:“娘,我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我和向哥哥……”
“娘知道, 娘都知道。你好好养伤, 剩下的事娘替你办。”谢茹苓虽然也慌张,却还要分心来安慰女儿:“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咱们没有退路了, 无论如何向任秋都要娶了你。”
温嫔儿拼命摇头, 不由得哭出声来:“不会的,他肯定知道我做的事, 他绝对不会娶我了。”她不仅丢了清誉,也破灭了希望。
谢茹苓替她擦了擦眼泪, 忍不住劝哄道:“若他想走仕途这条路,就必须保证清清白白。咱们一口咬定是他欺辱了你, 向家怎敢不让你过门。”她分析的头头是道, 却从未想过嫁人的重点不是在“嫁”上,而是能不能过好日子。
温嫔儿闻言迟疑的点头,她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
“你这个孽女竟做出这般丢脸的事, 看我不打死了!”温许人未至, 暴怒的声音已经传来。
“娘。”温嫔儿害怕的缩进谢茹苓怀里,她长这么大从未见她爹这样过。
温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谢茹苓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哀求道:“今日之事是嫔儿不对,但她已经知道错了, 老爷你就饶了她吧。”
温嫔儿缩进被子里,像只鹌鹑一般不敢吱声。
“你给我放开。”温许一把推开谢茹苓,恨恨地看着她:“都怪你没把嫔儿教好,纵的她无法无天。我说下朝回来的路上他们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原来是你们母女做的好事!”
温许一介读书人,又极其爱面子,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谢茹苓先是一僵,紧接着眼珠子一转,眼泪说来就来:“老爷,你可得为咱们嫔儿做主啊?清清白白的闺女就这么被向任秋毁了,你让嫔儿往后可怎么办啊!”她边说着边给女儿使眼色,后者心灵神会的开始低声啜泣。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温许一下子愣住了,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嫔儿和向任秋自幼相识,他传信来约嫔儿出去。你是知道嫔儿有多单纯的,这孩子没做他想便去了。谁知……谁知那向任秋竟……”谢茹苓一副难过了极致,不忍再说下去的模样。
“信呢,那封信在哪里?”温许眼神一暗,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谢茹苓擦了擦眼泪对女儿道:“嫔儿,把那封信拿给你爹看,这可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东西。”
温嫔儿受了家法身子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妆奁边拿出信交给温许,见谢茹苓又给自己使眼色,她立刻哀戚道:“爹,都是女儿不孝,丢了温家颜面。但女儿真的是无辜的,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见她真的拿出信来,温许已经信了七八分,他沉着脸郑重道:“你放心,为父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趁着温许看信的空挡,母女俩对视一眼。见女儿还是一脸惶恐,谢茹苓暗示她放下心。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个向任秋看起来仪表堂堂,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信里内容不多,但约温嫔儿出去算是实锤了。
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尤其这人还是嫔儿的堂妹,能做出这事只能说明向任秋秉性本就有问题。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老夫人商量对策。”温许说完就拿着信走了。
谢茹苓看着忐忑不安的女儿,不由出声安慰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温家会出面解决,你就等着出嫁就成了。”
温嫔儿惴惴不安的点点头,一想到能嫁给向任秋,便觉得吃这点苦不算什么。
西院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儿子,略有些轻蔑道:“你身在官场这么多年,不要告诉娘你相信了她们母女的鬼话。若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来,也算白活了这么多年。”她这个大儿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温许身子一僵,不过对自己的亲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顿了顿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该想法子堵住悠悠之口。不论她们母女说的是真是假,让向任秋娶了嫔儿,这是最好的补救办法。”
“哼,原来你也知丢人,也知这事棘手?”老夫人脸色沉沉:“她们逼迫环儿放弃婚约的时候你在哪里?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坐收渔翁之利而已。”这是老夫人最气的地方,大房没有一个明白人。
温许被他娘说的很没面子,涨红了一张老脸辩解:“这都是她们母女打的注意,儿子并不知情。若是儿子知道他们有胆子做出今日之事,一定会阻拦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倒是不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见他娘一直不说话,温许忍不住急了:“如今嫔儿没了闺誉,有哪户人家肯接纳她。倒不如嫁给向任秋,还能稍微保全颜面。”
颜面二字戳到了老夫人心窝,她最注重的东西被温嫔儿毁了。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若是要脸面还用到今天这等地步?”老夫人怒不可遏道:“从小到大她争强好胜,吃穿用度什么都要最好的。我宁愿委屈了舒儿也要成全她,结果最让咱们蒙羞的也是她。”
温许知老夫人说的是事实,却忍不住道:“娘,难道您真的忍心看她做一辈子老姑娘吗?”
老夫人眉头一挑:“怎么就做老姑娘了,咱们选个小户人家一样过日子。”
“可嫔儿心气那么高,恐怕是死都不会答应的,更别说她还心系向任秋。”
老夫人一愣,想起温嫔儿的性子,一时间也犹豫了。
温许趁热打铁,极力劝说老夫人:“您也知环儿是真心不想嫁给向任秋。既然嫔儿愿意,咱们又能强按着向家点头答应,何乐而不为呢?”
在温许看来,这事虽然糟糕,却也不是完全无法弥补的,利用得当甚至能成为一招好棋。
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李妈妈说的话。谢茹苓果然是抱着这个心思的,到了如今这地步,她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重重的拍了桌子,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老了也管不动了。只是大房必须记住,你们欠了环儿这孩子的,将来是一定要还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大房别再为难温环儿,谁知到了温许耳中就变了味儿。他不禁喃喃,要还的吗,果然欠了都是要还的吗?
见他跟丢了魂儿一样,老夫人蹙起眉道:“许儿,你怎么了?”
“啊无事,孩儿无事。”温许回过神意识到老夫人答应了什么,激动道:“儿子替嫔儿谢过您老了。”
老夫人一副疲惫到极致的模样,她挥了挥手:“下去吧,都下去吧。”
向府
见大夫诊完脉,江雪茹着急道:“大夫,任秋他到底怎么了?”
“回夫人,令公子中了药性极强的迷药,恐怕还会昏睡上一阵子。只是也不必太过担忧,这药不伤身子,他醒过来便无事了。”
“迷药?”江雪茹一顿,忽然想起什么,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温嫔儿,好你个温家,居然敢这么陷害我儿子。”她活了这么大年纪,对内宅的阴私自然清楚。再联系今日的场景,如何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大夫默默地站在一侧,他不便参与这个话题。
江雪茹意识到还有人在,对贴身丫鬟道:“替我送余大夫出去。”
“是。”
向煜一听说出事了急忙赶了回来,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儿子,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从前只觉得任秋做事稳重,如今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江雪茹觉得刺耳极了,她忍不住为儿子说话:“任秋定然是被温家陷害的啊,老爷可不能冤枉了咱们儿子。”
“旁人可不管你是真被陷害还是假被陷害。”向煜冷哼一声:“他可是要走仕途的人,如今身上有了污点怕是难上加难了。”官场上都是人精,哪怕私底下再混乱,断没有把丑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江雪茹一愣,她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当即急声道:“这可怎么是好,任秋才华横溢怎能被埋没?”她心里对温嫔儿甚至整个温家都恨了起来。
向煜想的更多一点,他冷冷一笑:“现下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要想想该怎么打发温家。”
“他们还敢上门挑事?”江雪茹瞪大了眼睛,语气恨恨道:“他们陷害任秋,难道还敢登我向家门?”
“咱们就是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这婚事也非退不可。温家没一个好东西,我可不想同这样的人家做亲家。”
向煜神色不变,眼神幽暗道:“我倒是也想,只怕是由不得咱们选了啊。”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狗急了难免跳墙,这话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温家丢了这么大的人,难免不会在咱们身上找补。”向煜越说越觉得生气,他从没想过贼喊捉贼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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