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一噎，嫌弃的撇嘴，将头侧到一边不大想搭理她。姜姝孤僻漠然却又偏偏重情重义，在清影看来，她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忒欠了些，“就应该让慕薇将你的嘴缝起来。”
姜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转对叶妡点头致意，“世子妃，许久不见。”
叶妡回之以一笑，“许久未见，想来姜大姑娘与妹妹有事要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着，便走了出去。清影忙招呼慕薇上去送上一送，姜姝瞧了奇怪，问：“你不是一向都不喜你这位嫂嫂吗？今儿怎么鞍前马后的这么殷勤？”
清影并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淡淡的道：“总归是我嫂嫂，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不然，不是白送个错处给人拿捏吗？”
“这可真是天下红雨，日出西方，原来我们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顾三姑娘，竟然也懂得趋利避害了。”
清影不置可否，坐在桌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即又倒了一杯新的，给姜姝递了过去。
姜姝瞅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问：“听说，你爹因为顾清浅没能照顾好你而被罚跪祠堂了？”
清影嗤笑了一声，“这话你信？”
“我信不信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外边的可都传遍了。都说顾家的三姑娘真是真金贵，别人家伤了碰了顶多训斥丫鬟们一顿。她倒好，竟然害的嫡亲姐姐去跪了祠堂。”
顾清影嗤笑了一声，这种臭不要脸的流言，想都不用像，肯定是那沈姨娘派人传出去的。
“世人多愚昧，总喜欢以讹传讹。不过物极必反，也不会总让她们称心如意的。”
“哦？”姜姝挑眉，颇有几分兴奋，“你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还没有，再等上一等。”
姜姝熟门熟路的捏着那个茶盏做出清影时常坐的那张躺椅上，不屑的道：“你那姨娘恨不得一颗心长出九窍来，心眼多的比茅坑里的臭虫还多。还有你那庶姐，整日娇弱造作，故作清高，真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
清影笑道：“你这话在我这说说便罢了，若是传到外面去，非得被那些酸腐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去不可。”
沈姨娘这些年经营的不错，顾清浅在盛京中颇有佳名，深受不少文人士子的追捧。且近日又传出了这样的流言，想来更会激起那些人盲目的愤慨，所以清影也不是完全在说笑。
“我还会怕她们不成？也不知那些男人是不是眼睛都被傻瞎了，愣生生将这么个做作的女人捧成京城第一才女。弄她一个庶女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踩到你头上来。这次你做的好，就该给她们点教训尝尝。只是你还不够狠，要是我来，非逼得你爹打得她半个月起不来床不可！”
姜姝的眼神告诉她，她不是在说笑，若是她真的在场，就一定会这么做。
顾清影的心有一块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她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凹糟事了。你最近过的如何？”
姜姝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不还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我娘整日里不是忙着和神仙喝茶，就是和菩萨念经，哪里有空理会我？”
要说清影能和姜姝成为如此亲密的朋友，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们两个的处境非常相似。只不过清影比她幸运，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有亲娘和大哥相护。可姜姝可不同，她的亲娘早已皈依佛门，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吃人的尚书府中。
姜姝又道：“这几日你病了，所以没同你说。我家里那几个姨娘都快闹开了花，真真是让我看了好些个热闹。”
“哦？什么热闹？”
“自从我娘避世清修之后，后院的事情就都交给了何姨娘来打理。这何姨娘是个小门小户出身，乍得了权势就猖狂起来。平日里我懒得掺和她们那些恶心事才不想搭理她，可她倒好，前些天竟然还敢给我摆起脸子来了。”
清影了然一笑，“这何姨娘被你整治了吧？”
“那是自然，我岂是那种下作之人可以随意欺凌的？”事发之时，姜姝就直接让她身边的飞鸢狠狠抽了何姨娘几巴掌。飞鸢练过些功夫，几巴掌下去直接把她的脸给扇肿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清影颇为欣慰：“何姨娘在你爹面前颇为得脸，你这样对她，她没去找你爹告状。”
姜姝不以为然的嗤笑了声，“告了又如何？她能拿我怎么样？！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去了。刚到我爹书房不久就被赶出来了，你猜是为何？”
“为何？”
姜姝的脸上满是讥讽，“何姨娘和府里的李姨娘是同一年进的府，这两人平日就走的近，两个人都是惯爱装模作样的贱人，当年我娘没少受她们的其。可是就在何姨娘去找我爹的当口，李姨娘却先她一步去了我爹的书房。而后不久，我爹就大发雷霆将何姨娘给关了起来，听说是账目上出现了好大一笔亏空。”
清影挑眉，笑了起来，“何姨娘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好姐妹竟然会在背后插她一刀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姜姝道：“你别说得这般文绉绉的，不过就是两只上不得台面的狗在互咬罢了。”
清影失笑了，“你这嘴皮子还是这般损人。”
姜姝不以为意，继续道：“只可惜她们两个鹬蚌相争，可这掌家的权利最后却落到了闷声不响的王姨娘手中。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清影记得这个叫王姨娘的，人看上去十分无害，可却是个很有心机的。姜姝她娘这个姜府夫人的位置名存实亡，姜家掌家的权利很长一段时候都在这个王姨娘的手中。
清影隐隐觉得有些异常，提醒道：“你家后院里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个王姨娘能成为最大的赢家，看来也非等闲之辈，你在尚书府中切记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好歹我也是姜家的大小姐，谁还敢害我不成？”
清影见她根本没把这当回事，无奈的摇了摇头。前世之时，姜姝这骄傲且目下无尘的性子不知吃了多少亏，这辈子若是能规劝一二，也许她就不会死的那么早了。
想到这里，清影又暗叹了一口气。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太骄傲而淑妃算计？她们两个归根结底都是一类人。事已至此，只能自己多帮她看着点了。
“对了，”姜姝打断了她的沉思，道：“过几日就是端午佳节，洛水上有龙舟会，我已命人提前去河边占了个好位置，你同我一道去凑合热闹吧。”
洛水河畔，龙舟会上，正是她与贺芳洲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清影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太热了，我身子还妹妹完全恢复，怕是去不成了。”
姜姝疑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真是稀奇了，以前这种事你都抢着去，怎么今天我请你，你反倒不去了？”
清影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害怕再遇到贺芳洲，索性连去都不去了。掩饰般的咳嗽了声，道：“老了老了，不必当年了，有你替我去看看就行了。”
姜姝毫不犹豫且毫不客气的啐了她一口，“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不去算了，我自己去。不过到时候我可不会告诉你龙舟会上的热闹，就算是你求我也没有用。”
“别啊，好歹姐妹一场，要有福同享哇。”
姜姝傲娇的别过去，“你老了，玩不动我们这种小女孩的玩意儿了，还是在家里好好颐养天年吧。”
“走开，你还比我大一岁呐！”
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中，清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贺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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