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小说:重生之为后 作者:糖糍粑粑
    陈嬷嬷看见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颇为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大姑娘害得姑娘您差点没了性命,原先还以为老爷这次会狠狠罚她一顿,可眼瞅着这才跪了几日就被放出来了,老爷当真在太偏心了些!”

    重活了一世,清影已经对这些东西没那么在意了。这倒不是因为自己死过一次后变得菩萨心肠,而是对这些没那么在意了。试想当你面对的是一个与你没甚关系的人时,你自然也就不觉得他们的偏宠和叫嚣有什么值得你在意了。

    “好了嬷嬷,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前厅用膳了。”

    她表现的越是平静,陈嬷嬷反而越是心疼。暗叹了一声后,只得强忍住心疼,若无其事的吩咐慕薇她们继续梳妆。

    因为起床起的比平时晚,收拾了一番后,清影到前厅是,其他人都已经坐在席上了。像这种家宴,沈姨娘是没有资格出现的,故而只有顾清浅独自带着顾景夔坐在桌前。

    清影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席上的男子,熟悉的人、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笑容,她的大哥顾景行。

    顾景行喜着青衣,气质清华高洁。一双淡漠的眸子里平静如水,嘴角弯弯自带三分笑意,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几分。端坐在席间就好似端坐在松下,举止好看如流云霞举。大抵是因为常年生病,他的脸色看上去比一般人要苍白一些,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

    顾清影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忙眨了眨眼将那股子泪意给逼了回去。走上前,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

    这时,她忽然听见顾清浅意有所指的说道:“三妹妹,你终于来了,可让爹和我们好等。”

    清影这才注意到她,笑道:“是迟了些,我懒,比不得姐姐殷勤。”

    顾清浅脸上的笑容一滞,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起来。也不知道是该接她这句话好?还是不接她这句话好?

    顾知凌暗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咱们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用膳,就不要再说这些事情了。清浅,你不是给你大哥准备了礼物吗?还不快拿出来?”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背后一凉,转头看去却发现季氏正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看着自己。顾知凌自知在先头那件事上亏欠了清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低头喝了口酒。

    季氏冷哼了声,懒得再搭理他。

    这一幕仿佛没有别其他人看见,顾景行道:“哦?不知二妹妹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顾清浅嗔怪的看了顾知凌一眼,道:“姨娘也真是的,说好了我要给大哥一个惊喜,她怎么偏生就告诉爹了,害我想买个关子都不行。”

    “告诉我有何不可的?你姨娘要是不说,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先去答应我要给我绣条汗巾子,到现在都还没影子,倒是先给你大哥送上礼物了。”顾知凌打趣的道。

    顾清浅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真的要那条汗巾子,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的道:“爹爹,我错了。我一会儿回去就开始绣,准绣一条让你满意的。”

    “那还差不多,好了,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

    说着,顾清浅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了顾景行的面前,那是一个做工精巧的香囊。香囊上面绣了一副流云百福图,几只蝙蝠绣的活灵活现,再加上云纹形若如意绵绵不断,象征着幸福延绵无边。

    叶妡一看到,忍不住夸赞道:“二妹妹真是好手艺,瞧着蝙蝠好似要振翅而出了。若是我,可绝对是绣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嫂嫂自谦了,谁不知道大哥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出自你的手?”

    叶妡道:“我哪比得上你啊?若是绣些简单的花花草草,我还行。若是图案复杂了,准能绣出个四不像来。”

    顾清浅这才注意到顾景行的衣服上确实没有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只有袖口上绣了几片文竹。

    顾景行看了爱妻一眼,接过那个香囊淡淡了笑道:“多谢二妹妹了。”

    这时,候在顾清浅身后的访烟忽然插话道:“世子爷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香囊,二姑娘为了做这个可废了不少心思呢?连续这半个月里,二姑娘每晚都要做到夜班三更,香囊拆了缝缝了又拆,生怕世子也不喜欢。”

    清影饮了口清茶,默默的看着她们主仆两人做戏。这戏还真是不错,一唱一和的配合绝佳,不知道的真要被顾清浅这拳拳爱兄之情给感动了。

    顾景行得体的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定要好好保管,不辜负二妹妹这番心意才行。”

    他的态度说不上疏离,但同样也谈不上亲近。淡淡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屋子里的气氛不似刚才,其乐融融的。只不过这一切好似与清影和季氏没什么关系,仿佛她们两个被人有意或无意的排出在外了。

    不过,与她们处境相似的还有顾景夔。与她亲姐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相比,顾景夔要显得沉默寡言许多。此时他双手拘谨的搭在膝盖上,目光无神,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不过他与清影又不大相同的一点就是,顾景夔是性子本就木讷,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他一个尚在总角的孩童就养成了这幅老成内敛的性子,完全不见半点孩纸的活泼和好奇,也不知道该说沈姨娘是教得好还是不好?

    清影懒得搭理顾清浅的这种小心机,又夹了一块香酥鸭放在自己的碗里。这香酥鸭做的松脆可口,油而不腻,很合她的口味。以前在楚国时,楚人偏食清淡。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吃不习惯。

    因为水土的问题,哪怕是相同的食材,做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偏偏她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后,自然不可能让人从庆国劳民伤财的采购回来。所以后面慢慢的,庆国的食物就成了她心头的一个心病。总想吃到,又不能得偿所愿。

    吃得正欢之际,她忽然听见顾景行还温和的声音说道:“阿瑶,前些日子花朝节你曾答应过我,要送我一盆上好的花。如今这都已是端午了,我的花呢?”

    前世之时,清影确实答应过要送他一盆花。只不过那时,是顾清浅先拿了一株兰花在顾景行面前大献殷勤。她看不过去,所以才也说送盆话来讥讽她少见多怪。前世之时,这件事后连她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件事,没想到顾景行他还记得。

    顾清浅见顾景行的语气如此熟稔,手一顿,脸上闪过几丝异样。在座的人,都看向了顾清影。

    清影吃掉碗里最后一块肉,掏出帕子不疾不徐的擦了擦嘴。也用一种十分自然的口吻说道:“早料到今日哥哥一定会跟我讨要,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刚才顾景行问这话的时候,她还吃了一惊。不过礼物确实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有些意外。因为顾清影从前从不与顾景行亲近,甚至还带有几分敌意。可今天怎么就忽然转了性子,居然真有礼物要送给顾景行?

    出乎意料的是,作为最应该惊讶的顾景行却好似早已料到了般,颇为感兴趣的问:“哦?是什么?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清影朝慕薇招了招手,慕薇立即示意,退了出去。不多时,她的手里捧着一盆草走到了顾景行的跟前。

    清影道:“古语有云,花有四雅。兰花淡雅,菊花高雅,水仙素雅,菖蒲清雅。哥哥清隽无俦,雅致从容,唯有这菖蒲与你最为相配。”

    顾景行素爱花草,当即接过这盆菖蒲仔细端详起来,“这菖蒲形叶秀美,中间青翠欲滴,而叶边的地方却明黄似金,这可是城西张先生亲生所种的金钱菖蒲?”

    金钱菖蒲因为叶心青翠,叶边明黄,好似镶了一层黄金而闻名。因为对水质土壤要求甚高,所以在盛京城中并不好活。坊间几乎瞧不起,可谓是有市无价。盛京这么多花匠当中,唯有城西的张先生种出来了几盆。

    清影之所以知道这里东西,是因为前世时张先生离世后,这几盆金钱菖蒲流落在外。顾景行费了好到力气才得到一盆,可谓是爱不释手。她想趁着张先生人还在,买一盆免得将来费那么力气。

    “正是,哥哥好眼力。”

    顾景行曾听说明三公子曾花重金去求买一株金钱菖蒲,但都被张先生给拒绝了。没想到清影却能从那个爱花成痴的老顽固手里得来一盆,顿时对这菖蒲爱不释手,问:“你是怎么让张先生答应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菖蒲看。如痴如醉的神情,与刚才收那香囊是孑然不同。顾清浅冷冷看了一眼顾清影,手里的帕子越握越紧。

    清影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自有我的法子。”

    从一个人手里买花,总比好过在一群人里抢花要来的容易。说起这个法子,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像这样的珍品,想要的人自然很多。清影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桂花巷吴家的那个纨绔吴从学也想要这个东西。

    吴从学的父亲是鸿胪寺卿,张先生不敢得罪他,只得好言好语的哄着。吴从学见他不肯松口,接连来了好几天,闹得张家是不得安生。清影便是在这个时候,借机半哄半骗的买了买。从另一个角度说,也算是帮张家解了围。

    顾景行失笑的道:“你啊你……”

    说着,还真就不再询问她缘由了,只是沉吟道:“笑拂孤芳旋汲泉水,忽如身堕晓霜天。一生寒瘦知何用,只得清名垂万年。阿瑶这礼物,我很是喜欢。”

    “哥哥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辛苦一趟。”

    其他人都觉得惊讶,何时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如此熟络起来了?说话间的那种自然和默契,好像自许久之前就已经是如此亲密了一般。便是叶妡对此也是感到意外,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夫君,所以并没有多问。

    不过季氏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问清影:“你何时准备的这东西,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清影道:“娘这两日都早出晚归,我就算是有心告诉您也寻不到机会啊。”

    季氏想到她这两日为了明家的事情,确实都在季府同廉二嫂嫂商量如何是好。抿了抿嘴唇,算是认同了她的解释。不过季氏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误会了清影,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竟然突然同顾景行亲近,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瞪了她一眼。

    清影知道她娘的心病,一时半会想要改变是不可能的。故而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一顿饭吃下来,各有所思。

    顾清浅回到问花居后,先摔了一套建州云窑的茶具才平息了怒火。候在屋里的丫鬟面露惧色,噤若寒蝉。顾景夔也默默的站在一旁,低头不言。

    沈挽霜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满地的残骸碎片,挥手让人收拾了,问道:“发生什么事情,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顾清浅气的脸都青了,不悦的道:“姨娘,我都说不绣什么香囊了,你偏要我绣!他一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咱们上赶着讨好他干什么?!害的我白费那么多功夫,结果人家还看不上!”

    “你在胡说些什么?!那是你大哥,是信国公府的世子爷!就凭这两点,你也得给我供着他敬着他!是谁在你面前说这些挑拨离间的凹糟话,让我知道非刮了她一层皮不可!”

    顾清浅不屑一顾,颇不服气的道:“夔弟读书这么好,将来一定能像父亲那样登紫阁,入朝为相。如今扶云阁里的那位再也生不出孩子,就凭顾清影能成什么气候?府里出了大哥,就只有夔弟一个男儿。我真想不明白,您为何还要这般费心费力的拉拢大哥?”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反正大哥也活不了几年,只有大哥一死,整个顾家不都是顾景夔的吗?费这个劲做什么?

    沈挽霜当然知道自己不需要害怕什么,但是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季屏幽生不出儿子,那她今后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顾景行了。她就是要断掉她在这府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要让她在这府里孤立无援。让她也尝尝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试想一下,到时候她们母女今后只能仰仗她的鼻息而活,这种日有多痛苦?!

    想到这里,她道:“姨娘自然有姨娘的道理,你照做就是。”

    “可是,大哥分明就更喜欢顾清影!”

    沈氏一惊, “什么?”

    顾清浅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还着重说了顾景行是如何如何喜欢顾清影的东西,如何如何对她送的东西不屑一顾。

    沈氏听完后,沉吟了片刻,忽然看见顾景夔安静如鸡的站在那里,便问:“夔哥儿,这件事你如何看?”

    顾清浅道:“他这么小,能动什么?”

    沈氏却摆了摆手,看着顾景夔。

    顾景夔正在神游天外,忽然被他姨娘这么一喊,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道:“我……我不知道……”

    顾景行八岁便顾知凌议论国事了,沈氏眉头一皱,“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顾景夔更加害怕了,“我……我在想院子里的荷花开了,姨娘,我能去摘一朵玩吗?”

    他的眼睛水露露的,带着丝丝恳求在其中。

    沈姨娘见他满脑子都想着在玩,气不打一处来,“玩什么!你爹过两日就会亲自来教你读书,明晚之前必须把《礼运》背下来。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顾景夔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闷声说了句“是”,垂头丧气的退了出去。顾清浅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蠢货。”

    花木扶疏,暗影绰绰。这几日紫薇花也接连盛开,一簇一簇的花团闹在枝头,十分的喜人。清影拂过一支横生到路中的花枝,扶着季氏的手缓缓往扶云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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