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Update:胖子的研究

小说:[神夏]大英之子 作者:依韵黎
    Update:胖子的研究

    一场噩梦。

    费沃斯惊坐而起,顺手拿过床头装着凉水的玻璃杯,一阵猛灌缓解那没由来的呼吸困难。

    他按响了床头的传唤铃,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女士便端着托盘叩门而入。

    “小费沃斯,需要把窗开大点吗?”她将餐盘放到了房间一角的茶桌上,又为费沃斯取来一件大衣披着。

    费沃斯走下床,坐到茶桌旁边的沙发椅上,“是的,麻烦你了,汉娜小姐。”

    他的一言一行像个成熟的绅士,而且他那还带着一点奶音的腔调却让这种印象瞬间破灭,更别提是他还有因为生病而带着飞红的婴儿肥脸庞。

    这位因误食了海鲜而急性过敏的小绅士全名为费沃斯·拉米雷斯,今年只有十岁。他并非是什么王室贵族,汉娜小姐也只是这个家唯一的保姆。

    不过准确来说,汉娜小姐也是昨天才调过来的临时保姆,因为前一位保姆疏忽大意给他吃了过敏食物,远在国外的女主人立刻将她辞退并让家政公司派了一个新保姆过来。

    年轻的汉娜小姐依言拉开厚重的窗帘,将窗开得更大些,让窗外寒冷的空气带走房内的病气,她的神色也松快了一些。

    “史密斯医生说七点的时候会来看看你的情况,上帝保佑,你可得早点好起来。”

    费沃斯恹恹地吃了几口不算丰盛的晚餐,闻言反过来安抚汉娜道:“请放心,我能感觉我已经好了许多,我几乎睡了整整一天,我讨厌脑子糊成一团的状态。对了,妈妈她还没有回来吗?”

    “昨晚的时候罗珊夫人说会提前回来,但今天我并没有接到她新的消息,也许再晚些时候她就会回来了。”汉娜摇摇头,这个家的女主人不在,唯有自己这个刚来一天的临时保姆照顾这位过于聪慧的小主人,这让她感到了不小的压力,她由衷的期望女主人能早些回来,这样她也可以顺利结束她的工作。

    “昨晚?”费沃斯进餐的动作顿住了,再可爱的面庞也压不住他凝重的神色,“她发的消息给我看下。”

    汉娜的动作犹豫片刻,打开女主人的短信之后才保持着这个界面交给费沃斯。而在看到消息之后费沃斯又在汉娜的瞩目之下打开网页查询了昨天的航班信息和天气情况。

    在得知自己生病之后,费沃斯相信她的母亲一定会尽快赶回来。昨晚有合适的航班,天气虽然恶劣到影响到航班延误,但并没有使飞机停飞。正常来说,昨天深夜他的母亲就应该回来了。

    然而事实是他的母亲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费沃斯还是抱着一丝期望,输入了母亲的号码。

    就在他准备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刹那,一通尾号为1212的电话进来了。

    凡是住在伦敦的人都不会对这个尾号感到陌生,因为它属于苏格兰场。

    费沃斯和汉娜接通了电话。

    ***

    碧斯顿,劳瑞斯顿花园。

    可敬的退伍军医约翰·H·华生跟着他新鲜出炉的合租室友——世界上独此一位的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在连环自杀案的调查人雷斯垂德探长的邀请下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第四起离奇自杀案的案发现场,据说还有被害人留下的讯息。

    为了缩短他们待在案发现场的时间(这可是违规行为),雷斯垂德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介绍死者的情况,“根据她携带的护照证明,她的名字是罗珊·拉米雷斯,知名小说家兼戏剧编剧,畅销榜的常客,你应该也看过她的书。”

    “没有,我的大脑不会记住那些无聊的书。”夏洛克毫不犹豫地反驳了雷斯垂德。

    好吧,雷斯垂德就知道夏洛克会这么说,习以为常的他完全不会感觉尴尬,拿这种正常人间的对话去问夏洛克纯属是他说顺嘴了。

    “那位拉米雷斯女士?哦不,我看过她的书,她写得非常有趣。”还没习惯夏洛克风格的约翰好心地附和道,这让雷斯垂德暗暗祈祷这个夏洛克的助手能坚持长一点。

    看起来这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是个正常人。

    雷斯垂德为夏洛克的言行操碎了心。

    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继续向他们讲述道:“死者刚从德国回来,现场还留有她的行李和手机,我们已经联系过她的家人了。初步来看和前三次一样,没有任何的财务损失。死因也同先前一样,服用了同样的毒药自杀身亡,只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她死前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了一个单词。”

    夏洛克和约翰都没有追问那个死亡讯息是什么,因为他们已经抵达了死者所在的房间。可以看出现场被保护的很好,雷斯垂德特地调走了所有人,给夏洛克一个安静的探案环境。

    一进这间空置许久的老房间,夏洛克就迫不及待地观察起了四周,将现场情况都记入脑中之后,他又开始翻看死者的尸体。

    [身上没有戒指,也没有戒指留下的痕迹。]

    -单身。

    [较新的宝石耳坠,名牌的服饰箱包,流行款。]

    [衣着整洁]

    [畅销书作家]

    -富裕,具有良好的教养。

    [可以塞照片的椭圆形项坠,相片为死者与一个小男孩的合照。]

    -单亲母亲。

    [项坠后面的意大利文。]

    -旅游纪念品。

    [富裕却带着廉价的项链]

    -母子关系较好/孩子已去世。

    [签证,护照。]

    -时常外出取材,搭乘深夜的飞机从德国赶回。

    -希思罗机场落地。

    [昨晚天气恶劣,深夜赶回?]

    -匆忙,发生了什么事情。

    -孩子重病?父母去世?某人的邀请?逃回国?

    [死者的随身笔记。]

    -下一本书为吸血鬼题材。

    -夹杂着票据,齐全,行程可还原。

    -特地记下的的数学书籍。

    [随身笔记中特地记下的深奥数学书籍名称]

    -小说的参考书×

    -书写的姿势倾斜,笔画与正常书写又轻微的偏差。

    -临时记录,听写。

    -买给某人的礼物?

    [记在数学笔记之下的:汉娜,项链(双下划线)]

    -汉娜,女性名,朋友?亲人?邻居?保姆?

    -项链,不会出错的礼物。

    -没有特别指定款式的项链,汉娜与死者关系一般,但是又必定会见到。

    -汉娜是保姆/管家,新人。

    [死亡讯息:fat]

    -英文fat:adj.肥胖的、值钱的 n.脂肪、油 vi.养肥

    -凶手是个胖子×

    -单词未写完。

    想到这里,夏洛克抬头看了一眼雷斯垂德,注意到他正在看死亡讯息,雷斯垂德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收集附近的目击信息,暂时得到消息称有身材壮硕的人来过这里。”

    “愚蠢!”夏洛克站起身毫不留情道。

    门外的安德森发出一声嘲笑,“怪胎,快让我听听你的高见吧,难道你已经连英语都不认识了吗?”

    夏洛克根本不理会他,直接将门关上,雷斯垂德无奈地耸耸肩,走出去将安德森打发走之后才回来,“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

    “死者年龄三十好几,单身母亲,洁身自好没有情人,去德国是为了下一本小说的取材,但她的儿子生病了,保姆汉娜通知她之后第一时间订了机票深夜赶回。她懂得处理人际关系,没有与人结仇。”围绕着死者走了一圈,夏洛克接着说道,“死前曾同凶手周旋过的,不是动手,而是以某种理由劝说过凶手,伺机逃跑很可惜失败了。她的行李箱在房间的后中方,她的尸体却离行李有一段距离,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衣服和手上都没有爬行或者拖动的痕迹,她的移动是在死亡之前。同样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她和凶手没有直接接触过,却忌惮于凶手的存在,这说明凶手手上一定有什么威慑武器,很大的可能是手|枪。因为如果是刀子的话,前两位青壮年男性受害人不会没有留下任何搏斗的痕迹。”

    “太神奇了。”约翰惊叹道。

    夏洛克给了他一个眼神,这会儿竟然连雷斯垂德喋喋不休的追问也不嫌吵,显然他被约翰直白的夸赞取悦了。

    “他们给了你死者的手机吗?”无论多少次,雷斯垂德还是一样为福尔摩斯们的智慧感到惊奇,“她确实是因为保姆通知她孩子生病了才赶回来了,但她的手机被我的警员拿去联系她的家人了,我一会儿就让人拿来给你。现在快说说她写的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未写完的单词。看看她的姿势和停笔的动作,她的笔尖没有停在右下角,而是停在了‘t’的左上角,很明显她正要写下一个字母。”夏洛克用手指虚虚画了个圈。

    说到这里,夏洛克忽然点名约翰,“你觉得她的是什么单词。”

    “我?”约翰指着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小心地答道,“也许是‘fate’,我是说人名的那个费特。你说她和凶手有过交流,也许他们两个认识?她知道凶手的名字叫做费特。”

    “错得离谱!观察!观察她的动作,她的落笔位置显而易见要写的个高字母——b-d-f-h-i-k-l-t!”

    紧接着,他公布了答案。

    “——father。”

    出乎意料的是,一道稚嫩的声音同夏洛克一起说出来。

    屋内三人均是一愣,雷斯垂德看向门口,一个穿着藏蓝针织衫的男孩站在那里。他和华生对视一眼,他们都怀疑这是对方的孩子,但很快他们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雷斯垂德走上前,半蹲下来挡住男孩的视线,同时对着外面的警员怒斥道:“是谁把孩子放进来的!”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插曲,雷斯垂德试图将男孩抱出房间。

    “躲过他们轻而易举,探长先生,请让我去见我的母亲。”男孩拒绝了雷斯垂德的环抱,冷灰的眼睛竟让雷斯垂德感到了一丝熟悉。

    此时明白他身份的约翰也走了过来,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孩子,很遗憾你的母亲在这里陷入了长眠,这可不是适合你看的画面。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唯一没有走过来的夏洛克则用他那双蓝眼睛打量了费沃斯一番,他的眼神如鹰一样锐利。

    费沃斯也对上他的视线道:“我是费沃斯·拉米雷斯。很抱歉,先生,我打扰了您精彩的推理,但请您不要在意我,继续寻找那个可憎的凶手,我只想见见我的母亲。”

    “哈,那本数学书籍是送给你的。”夏洛克说了句与案件无关的话,在短暂的审视过费沃斯,并将他与死者身上的情报融合之后,夏洛克有个猜测:这个孩子有着异于那些金鱼们的头脑。

    夏洛克从死者罗珊夫人身边走开,而费沃斯也用巧妙地从雷斯垂德和约翰的双人联防中突破进来。

    “阿森纳①为你们感到羞耻。”瞧见这一幕的夏洛克冷嘲道。

    雷斯垂德深刻意识到,虽然小孩子不太听话,但最熊的毫无疑问是大的那个。

    突入费沃斯已经在他母亲面前蹲下了,这让雷斯垂德和约翰都感到一丝无措,他们似乎不该打扰这对已经天人两隔的母子。约翰放下拐杖蹲了下去,他揽住费沃斯的肩膀,无声地安慰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可怜男孩。

    夏洛克没对费沃斯的存在说什么(这真不可思议,他向来不喜欢有人吵到他的思维),他将话题拉回了案件本身,“她写的单词是‘father’。”

    雷斯垂德茫然地问道:“是哪个father?神父吗?”

    “不,动动你们的小脑袋。我说过,死者在死前曾用某种理由凶手言语周旋过,难道你们以为是作家和粉丝的身份吗?那只会然凶手的注意力凝聚在死者身上,死者无法做出小动作。”夏洛克的语速飞快,就像翻书时的哗哗声,这让雷斯垂德和约翰不得不集中精力去听,“显而易见,那必然是种能打动凶手的说辞。临死之人最常见的求情说辞,还记得她是为了生病的孩子赶回来,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说辞吗?”

    “哦……夏洛克!”雷斯垂德想指责夏洛克在受害者家属费沃斯面前说出这件事,却被夏洛克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

    “她的说辞成功了一半,这说明凶手被触动到了。凶手是一个有着重病的孩子的父亲,或者凶手是个单亲父亲,他很爱自己的孩子,她的求情让凶手产生了共鸣,险些放走了她。”说到这里,夏洛克突然喃喃自语起来,“她认识凶手?不,这不是一场熟人作案,她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凶手的情况……”

    夏洛克忽然朝着死者转过身,在他想要蹲下获取某样东西的时候,费沃斯好似能得知他的想法一样,将罗珊夫人的笔记本交给了他。

    这确实是夏洛克想要的,他顿了一下后接过,飞速翻阅过后,几乎是跑跳着朝着门口走去的。

    “嘿,你要去哪里,不能带走证物,还有凶手是谁?”雷斯垂德冲出房间追问他。

    “票据!”已经走下楼梯的夏洛克高举着笔记本,“死者这次行程所有的票据都夹在了本子里,她最后留下的踪迹却是在机场,是凶手将她带到了这里。”

    “什么?”

    “凶手是个出租车司机!这让他可以在城市中随意穿行不被怀疑,甚至返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他一定会这么做,他自视甚高,享受戏弄社会和警方的愉悦。死者从机场出来之后坐上了出租车,结果被凶手带到这里,他用某种手段迫使她‘自杀’。”夏洛克对凶手的犯案手法迸发出了巨大的兴趣,他像一阵飓风一样冲出这栋破旧的房子。

    “夏洛克你不能去!”然而雷斯垂德的呼喊毫无作用,他狠狠锤了下楼梯的扶手,呼来自己的手下,“该死,快来人!我们需要对昨晚出现在希思罗机场,并且也在案发现场出没过的出租车司机做个排查,性别男,离异或者分居,有孩子。快点,伙计们!”

    在雷斯垂德急切地催促下,整栋楼的警员都开始各司其职地行动起来。不过饶是忙着追查犯人的身份,雷斯垂德也没有忽略房内那个刚刚目睹母亲尸体的可怜男孩,他让被拦在楼下的保姆上来将男孩带去外面的警车上,又唤了一位亲切的女警带上毛毯和热牛奶去安抚被害人家属。

    在所有人都开始忙碌的时候,被夏洛克抛弃在犯罪现场的约翰拖着他那一瘸一拐的腿走到了窗边,他看到夏洛克在路边招来一辆出租车,他们说了些什么,随即夏洛克上车走了。

    ——“返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约翰想起了夏洛克刚才凶手的评价,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暗骂一声,快步追上去,可拄着拐杖的他实在跑不快,在下楼的时候,焦急的心情使他下意识丢掉了拐杖。

    坐在警车中,披着毛毯手捧热牛奶的费沃斯正巧透过车窗看到了这一幕。

    此时此刻,他脑中已经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一呈现了出来——坐上了凶手车子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会在之后与凶手进行游戏,而在危急时刻,约翰·华生会开枪击毙凶手。

    如此可笑。

    明明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才能,明明连幕\\后\\黑\\手都一清二楚,可他却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

    他太傲慢了。

    他傲慢地认为今天躺在楼上的会是一位粉色衣服的女士,傲慢地认为这起会被夏洛克·福尔摩斯终结的连环杀人案与自己毫不相干,因此连一星半点的叮嘱都未曾告诉母亲。

    他明明可以为母亲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甚至可以时时刻刻地监控着母亲的安全,可他都没有去做。

    有能力却不作为,这就是无能,就是愚蠢。

    旁人无可指摘一个十岁孩子的行为,但他自己却不行。

    因为生病而通红的脸颊在寒风和情绪的作用下变得煞白,他咬住下唇,身体微颤,像个受惊过度的孩子。

    女警心疼地替他掖好毛毯,“可怜的孩子,你的父亲呢?”

    Father。

    这个词汇出现在了费沃斯的脑中,让他想起了母亲的死亡讯息。

    确实,这次的凶手也是一名父亲,但如果是为了指向凶手,无论写“taxi”还是“driver”都更为合适,“father”这个词仅能作为侧写的线索而不是直接的指正。尤其是临死之前,如此紧急的时刻,会有人特地绕弯子吗?

    第一眼的时候费沃斯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却因神思不属未曾细想,此时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母亲真正的意思。

    那不是用来找到凶手的死亡讯息,而是她留给费沃斯的临终遗嘱,也是她对费沃斯的安排。

    ——“去找你的父亲。”

    她相信她聪慧的儿子,相信即使没有死亡讯息他也能找出杀死自己的凶手。不,她根本不在意是否抓住凶手,她仅仅是希望自己孩子的未来生活能得到保障,相信他能找到那位素未蒙面的父亲。

    父亲。

    这个词所对应的人对费沃斯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生而知之的他并不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对父亲充满着天然的憧憬与好奇,正相反,因为母亲没提过父亲的名字和身份,费沃斯也非常识趣地没有去问过父母之间的故事。

    由于他过去的自作聪明,导致现在他必须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十年前与母亲春风一度的染色体提供者。

    这几乎是毫无头绪的事情,换了谁都会苦恼一阵,可对费沃斯来说,他已然拥有最大的线索——正是他的母亲本身。

    他的母亲绝对不会让他毫无头绪地去找一个人,她一定给他留下过什么重要线索。

    快想一想吧,费沃斯。

    裹着毛毯的费沃斯紧皱眉头。

    他的母亲罗珊·拉米雷斯家境优渥,从小经受着高等教育,她的人生十分顺遂。从初中起她便对文学和哲学尤为感兴趣,高中时便开始在一些报刊上写文章,大学毕业后经常会为了寻找灵感和思想碰撞而到世界各地旅行。

    单身多年,母亲也并非没有情人,至少费沃斯就察觉到她有过两个国外的短期情人,且都是年轻有为好聚好散的男人。这意味着他母亲的眼光不错,起码他的亲生父亲不会是个烂人,而且对方很有可能还是单身——鉴于他母亲不会将的宝贝儿子置于尴尬的境地之中。

    而且就母亲一贯行踪和作风来看,她的人生计划中原本是没有孩子的,费沃斯的出现是个意外。

    一定有什么缘故导致他被留了下来。

    费沃斯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原因——在他出生那一年的夏天,他的外公外婆去世了。

    他如此推测:接到了消息的母亲赶回老家,在情绪的作用之下忽略了身体轻微的异常,以至于等母亲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也因为对亲情的留恋,他被留了下来。

    那两年,她的母亲曾发表过一部讲述时运不济的戏剧演员挣扎在伦敦西区的的悲剧小说,名为《舞台下的玛丽小姐》。

    换句话说,在接到噩耗之前,他的母亲曾在伦敦为这部小说取材,而与他父亲的相遇毫无疑问也在伦敦。

    根据她母亲喜欢将身边人物投影进故事中的小习惯(他就曾在母亲的书中见过代表那两位情人的角色),他的父亲在书中应当是个充满独特魅力的,会在重要时刻出现的少戏份角色。

    [她从未见过比企鹅先生还要学识渊博的人,与他相比,那些夸夸其谈的男士们就像金鱼一样。]

    [如此可爱的阳光!这难道是企鹅先生给她的圣诞礼物吗?]

    费沃斯的名字“Phevos”正是希腊语中的福珀斯的现代英语写法②,含义是光明,也指代阿波罗·福珀斯,那位希腊神话中的光明之神(太阳神)。

    “企鹅先生”是书中玛丽在杂物间的破木桶中发现的玩偶,长期的压力导致玛丽将其幻想成了高贵博学的企鹅先生。

    他的父亲,想必正是这位木桶里的企鹅先生。

    车窗外警笛大作,望着那些被调动起来前往某个地方的警员们,费沃斯很清楚,一切都按照他所知道的发展了。

    次日,费沃斯跟着汉娜来到苏格兰场处理后续事宜,他坐在等候区,手上捧着警员给的热可可。

    就在他享受略有些齁甜的热可可时,他的视野被一道身影遮挡了。

    “‘father’不是指那个凶手。”在破完案子之后,夏洛克也同样察觉到了死亡讯息的违和之处。

    费沃斯噙着笑意点了点头,并向夏洛克身后匆匆赶来面带歉意的约翰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那道死亡讯息应当是我的母亲想让我去找我的亲生父亲。感谢您找到了那位可恶的凶手,福尔摩斯先生,我能拜托你帮我寻找我的父亲吗?我想他住在伦敦、单身,是位学识渊博的先生。我的母亲称呼他为木桶里的企鹅先生。”费沃斯仰起头,那张脸庞和冷灰色的眼睛清晰地映入夏洛克眼中。

    如果是往常,这样的委托在还未说完的时候就会被夏洛克拒绝,可这一次他不仅听完之后没有拒绝,居然还露出一个堪称怪异的微笑。

    他没有回答是否接受委托,而是一侧身,让费沃斯看到正闻讯赶来的雷斯垂德,“我想你可以先住在这位探长家中,他不会介意的,因为他的妻子早在一年前就出轨跑了。”

    “夏洛克!”听到了最后一句的雷斯垂德恼怒地吼了一声,接着又和颜悦色地蹲下来对费沃斯说道,“孩子,你好,我是格雷格·雷斯垂德,苏格兰场的探长。我和你的保姆了解过,她本来就只代班到拉米雷斯夫人回来,如果你还知道你什么亲人的联系方式的话,我们可以让他来将你接走。”

    见到费沃斯摇了摇头,他又道,“OK……如果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可以先住在我家(他斜了一眼夏洛克),在这期间我会另外聘请保姆照顾你。这是安全起见,鉴于你的邻居前不久遭窃,你目前的情况也需要成年人的监护,我们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们会联系儿童福利局一起帮你寻找你的亲人,或者是……领养家庭。”

    如果连领养家庭都找不到,那费沃斯就只剩下一个去处了,福利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鉴于先前英国福利院闹出的一些人神共愤的丑闻,在实在找不到对方的家人之前,雷斯垂德可不愿意将这个孩子送到福利院里去。

    费沃斯并没有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或者担忧,他镇定自若地朝雷斯垂德伸出了手,“感谢您的收留,探长先生,我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接下来,在费沃斯即将到期的临时保姆汉娜握着一杯热牛奶过来之后,雷斯垂德询问她是否愿意接受他的聘请,继续照顾费沃斯。

    在看到费沃斯手中已经有热可可之后,汉娜尴尬地喝了一口牛奶,“我很抱歉,探长先生,我的下一个工作早就安排好了。如果不介意,我们公司有很多适合的保姆可以照顾小费沃斯”

    “好的,我会和你们公司联系的。”雷斯垂德有些遗憾,他觉得如果是熟悉的人在身边,能让费沃斯更快的接受新环境。他交代了一番后,便让汉娜先带费沃斯回去整理行李,他下班的时候会去接费沃斯。

    夏洛克看到汉娜带着费沃斯走了之后,意味不明地问道:“他的邻居遭窃了?”

    “是的,我们探查过现场,除了保险箱被破坏以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报案人也拒绝告知丢失的物品是什么,他急着去度假,所以最后没能成功立案。”雷斯垂德狐疑地看着夏洛克,“你对这个案子有兴趣?”这可不是夏洛克的风格。

    “……当然不。”夏洛克竟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回道。

    雷斯垂德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他决定之后再去翻翻这个案件的记录。

    夏洛克看着一脸茫然的雷斯垂德,又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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