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林云氏养好精神, 也想明白了俩儿子的想法,他们不光是为了地,也是为了杨老头盖好的砖瓦房。
杨老头能吃苦, 为了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挣钱盖了两处四间正房,四间偏房,八间房子的砖瓦房。这两处宅子离河近, 用水方便, 当时说好了给杨林柳和杨林榆,等再挣点钱就盖祖宅,杨老头和林云氏一直认为, 按规矩他们应该跟着老大杨林枣住, 以后盖好祖宅给杨林枣和他们养老住,可惜还没赚到钱人就没了, 杨家再不可能盖的起祖宅, 俩儿子都想要砖瓦房,林云氏不可能离开祖宅, 当时偏宠三柱,那么一旦分家,顺理成章的杨林榆住祖宅,俩兄弟一人一套砖瓦房。
想明白了也更寒心了,除了三节祭拜杨老头,林云氏根本不愿意见俩儿子。
现在场景重现, 一群人想逼迫四柱要免赋税的地,就像当年逼林云氏要分家一样,林云氏没顶住,可四柱顶住了,还特别不屑那群人。
周荷叶她们做好午饭,开始喊人吃饭,即使不清楚家里人哭的内情,也尽量做好分内的事,希望能尽一点力是一点。
吃饭的时间,五柱一直尽力逗晴宝,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晴宝只牢牢抓住何氏,她一直觉得奶无所不能,从没想过奶会哭,还哭的这么伤心,她不知道奶是想要什么没有得到?只是被林云氏哭给吓着了。
实在缓和不了气氛,吃过饭,五柱催着桃花和四嫂收拾,然后去牛车上搬过来两个竹筐,直接掀开漏出他们在府城买的五匹布。
五匹布,直接震住了家里所有的女性,除了晴宝只是好奇而已!
“这是我和爹,四哥在府城给你们选的礼物,特意买的布给你们做衣服。”五柱开心的说着,还把布一匹匹的摆在长桌上。
“别脏了布!”何氏小声提醒。
五柱看大家只是看着布不说话,接着说:“这匹桃红的是给几位嫂子和桃花晴宝做衣服的,丁香的给娘,朱红的给奶,竹青的是我们几个的,月白的留着做内衣。”
这一瞬间,林云氏忘了问价格,何氏也不看布了,所有人盯着杨林榆和四柱五柱,内心无数槽点,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你们三是傻子吗?”
尽管无数头草泥马在心头狂飙而过,但多米这次忍住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是第一天犯傻了!”多米心里默默的想。
等待着众人夸奖的五柱,等着看家人高兴的四柱,俩人觉得气氛不对,默默后退一步。
此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坚强的背负起顶锅的重任的杨林榆开口说:“娘,五柱画扇面赚了百贯钱呢,就花了一些买布,想着家里都做身衣服,别的我们也买不好,就买了些府城里的细棉布。”
人冲动之下都会选择自己最不擅长的事,并自我感觉良好———比如杨家父子买布。
“百贯钱?”也不在乎他们三犯的傻了,家里人一致抓住了重点问。
“对,百贯钱,我画扇面卖的钱,不过有一半是银子,其实百贯多一点!”五柱立马回答他们。
“什么画这么金贵?”林云氏问。
“你怎么卖的?”何氏同时问。
“纸扇居然真的有人买?”桃花也惊讶的问。
五柱一边解释自己的纸扇是卖给读书人的,人家有钱,他很快就卖出去了,一边和杨林榆一起拿出剩下的钱,家里人看着小竹筐里密密麻麻的铜钱,钱袋里一块块的银子,感觉像做梦一样,此刻特别不真实!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看五柱就像看摇钱树一样,这是画画能卖百贯钱的人啊!
五柱此刻终于受到所有人的重视,但觉得这份重视他承担不起,开始往四柱身后躲。
“奶,五柱这是遇上省府考试,取巧赚到了钱,以后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了!”四柱解释道。
可家里人想了一下,两天百贯钱,以后就是去一半还有五十贯钱呢!哪怕只留一成也是十贯钱啊!摇钱树依然是摇钱树!
“原来读书人这么赚钱啊?一次就是全家辛苦十年的钱,太厉害了!”周荷叶惊叹的说。
“读书人怎么想的,纸扇真的有人买啊?”周桃花想不通的说。
五柱又解释了自己花了十六两买颜料纸笔,花了十贯买布,剩下的都在这里了。林云氏晕晕乎乎的收了钱,到现在还觉得今天大概在梦里,实在想的太美了,她俩孙子都考中了秀才,四柱逼退了族人,五柱挣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百贯钱。
多米给晴宝拿了糕点吃,一直抱着她,何氏和儿媳妇一起看布,这府城的细布就是好,颜色漂亮,软乎。就是儿子傻,谁家买布买一匹的?一匹布,做成衣服,一辈子就穿这一个颜色的衣服吗?五个儿媳妇买一匹布,那妯娌不是都穿一样的吗?谁愿意一家人衣服都一个色啊?
男人买布果然靠不住!
傍晚,林云氏大概是心情平复后,出来开始分布,她把桃红色的给孙媳妇一人分18尺,剩下10尺给晴宝,朱红色和丁香色的一个孙媳妇分给九尺,剩下她和何氏留着,月白竹青不分,全部做成衣服给家里人穿。
“奶,爹都说了丁香和朱红色的给你和娘做衣服,你真不用给我们!”周荷叶说道,其他人全部点头,觉得认同。
“也不是让你们自己穿的,家里有喜事肯定要给亲家都说一声,你们拿着布去走娘家亲戚,算是家里给的礼了!”林云氏说清楚她的安排,几个孙媳妇喜不自胜。
林云氏又给何氏十尺朱红色的布,也让她走亲戚用。
第二天,就有县里的捕快骑着马来报喜,杨林榆给了赏钱,他们还让四柱五柱准备一下,说县令大人明日宴请今科考上秀才的人。
杨林榆一听要去见官,还是县尊大人,心里忐忑,给四柱五柱准备好衣服,就一直叮嘱他们,见官行礼磕头。毕竟他就知道这么多。
“爹,秀才见知县时不用下跪,我们明天肯定不会有事的!”五柱耐心的解释保证。
“我明天会看好五柱,遇事三思后行,爹明日送我和五柱去,我们肯定会早点回来的”四柱笑着说。
五柱内心不满默默的想:“他是狗吗?还要看好他,看不好还能咬人不成?不过他被四柱管习惯了,只是内心习惯怼一句。
杨林榆自己把这几天的事情好好琢磨了半天,想着以往听说过的,和自家的事情对比一下,考上秀才是光宗耀祖的事,应该去祭拜他爹,告诉杨老头一声,家里人按他说的,供出来了读书人。
另外,这种大事一般应该设宴席,广请众人见证,但是昨天回来就和族长闹掰了,族里没人提就不请了,还省了钱呢!从回来,还没有好好庆祝,明天四柱五柱出门必须放挂鞭炮热闹热闹。
他自己的舅家从不来往,林云氏当年嫁人是签了断亲书的,也就算没有了,但何氏娘家一直很好,四柱五柱出息了,必须去给舅家送信拜礼的。明天送四柱五柱去县里,要准备好给舅家的礼。几个儿媳妇的岳家也得去,一起备好。
杨林榆觉得自己思虑周全,就去找林云氏商量了,听林云氏补充好各家的礼,安排好要买的东西。
早起,吃过饭,杨林榆领着大柱,带着四柱、五柱,驾着牛车出门,二柱在后面放鞭炮。霹雳吧啦,吸引了很多人,都来问怎么出门了?
“昨天送信的官差说县令大人要请四柱五柱吃饭,我爹和大哥去送人。”二柱解释说。
“县令大人请吃饭,这是要见官了?”有人问。
“他们都是秀才老爷了,确实是能见到县令大人的!”
村里人只是议论而已,而族里昨天上午来杨林榆家的族人却慌了,冲着四柱昨天的态度,不是没有可能直接告他们的,不说什么隐名占地了,就一个欺辱读书人的名头他们也受不起!
一群人心里忐忑,也开始相互埋怨,这本来是杨老头三个儿子的家事,他们本不会参合,要不是族长叫他们,昨天也不会闹成那样,本来他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族长也生气,觉得自己昨天本来去修好的,被这群人闹成这样,想着四柱要是给县太爷说了什么,自己就完了!
不过去县里的四柱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这次县里一共考上十二个秀才,他们镇上考上三个,全是他们学堂的,瞬间学堂就扬名县里了。尤其是出了四柱这个第五名的禀生!是他们县里这次唯一一个禀生。
县令大人看上去不到四十,整个人显得睿智儒雅,完美的显现了士族阶层的形象,待人和气极了,偶尔说笑提起一个典故,顺着夸这十二个秀才年轻有为。
席上,提起四柱五柱就说一门双秀,难得还是双胞胎,以后兄弟扶持,必定光耀门楣!四柱一直谦虚的笑着说“大人过奖了!”
五柱觉得县令大人特别好,人和气说话风趣,临走,五柱还送了县令大人一把纸扇,上门画的说蝶戏麦浪,说马上就是夏忙麦收,预祝本县五谷丰登。县令收下夸他们农门子弟,心系天下。
四柱出门脸色就变了,问五柱:“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多人,你怎么想到当众送东西的?”
“四哥,我本来也没想到送,这不是看县令人好,就送了!一把自己画的纸扇又不是啥金银珠宝,应该没事吧?”五柱看四柱生气了,就紧张的问。
“过两天我们去拜会夫子,学堂里所有师长你一人送一把知道吗!”四柱想了一下说。他们年龄小,完全可以是性情使然,即使别人有心也没事,五柱过一阵子出来卖纸扇就没事了。
“好的,我怎么没有想到,我送给了夫子就可以卖给同窗了!”五柱高兴的说。
“闭嘴!”四柱实在听不下去五柱犯傻了。
找到杨林榆,看他们买好了两竹筐的东西,四柱五柱就坐上牛车出城了!
“县令大人人怎么样?”杨林榆问。
“县令大人和你们说了啥?”大柱也好奇的问。
五柱把县令大人从长相夸到声音,按他的描述无一处不好。最后说自己因为实在太喜欢他了,就送了一把纸扇给他!
五柱:“爹,那扇子是我准备给你的,本来想着出来买个扇穗坠上再给你,我特喜给你画的咱家河边那块麦地,不过我可以重新给你画一个一样的!”
“别别别,我咋能和县令使一样的扇子呢?我也用不了纸扇,用蒲扇就好!”杨林榆有些紧张的说。
“没事,你放着看也行,我给你画成喜鹊盘桓麦浪上面也行!”五柱想了一下说。
“你还是画蝴蝶吧!鸟会吃麦子,看见喜鹊飞在麦田上爹就想撵出去,心里烦。”杨林榆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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