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音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她现在是永河公主。
永河公主…人美、心善,慈悲心肠?
该说赵弘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睁眼说瞎话呢?
她含糊了一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又想起什么,嘱咐道:“这些事情你不必亲自去做,下命令让别人去办就好……”
“我要亲自去办。”赵弘打断宋希音的话,“府里的奴才欺上瞒下,虽然被清理了一遍,但我还是不放心,这件事关系到永河你的名誉,不能有丝毫差池。”
“你也不必担心我辛苦,以前在家时我忙的跟陀螺似的,反而是在公主府的这三年很是懈怠,如今能有事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我不过是跑跑腿罢了,还能坐轿子骑马,东西都是别人抬,累不到哪儿去。”
宋希音:“那我跟你一起……”
“不必了。”赵弘拒绝道。
府里的奴才做错事,恶名都让大公主担了。要想改变百姓对大公主的看法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所以他才想亲力亲为,让百姓对她改观。
但是,让大公主亲自去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迁怒,他是不愿的。
“我是男人,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事我会在前面顶着。我的肩膀虽不宽阔,亦能为你遮风挡雨。”要是这样做也不行,那就罢了,永河好歹是公主,还是嫡长公主,就算在民间名声不好,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心疼公主被人评价泼妇、跋扈,被人指指点点,才想为她争取一个贤名。要是因此而委屈她,岂不是本末倒置?
“好吧,听你的。”宋希音羞怯地看了赵弘一眼,粉面含春。
她第一次见到驸马如此有男子气概,心里怦怦直跳。
好奇怪,她竟然觉得驸马比父皇还威武,还值得自己依靠,尤其是他说“我是男人,你是我妻子”的时候。
鬼使神差的,宋希音拉住了想要立刻开始行动的赵弘。
两个人像是纯情的郎君和女郎,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低下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这一夜。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暖帐度春宵[1]。
数不尽的春意浪漫,花容正好。
***
翌日清晨,赵弘从睡梦中醒来,轻吻了一下怀中女子滑嫩的脸蛋,挣扎着起了身。他让白芷不要打扰宋希音休息,到外间洗漱后简单喝了两口碧粳米粥,用了点小菜点心,就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白芷追上去,“驸马爷留步!”
“公主日前吩咐厨房帮您准备一些方便携带的点心,让你在外头办事时吃。今日时间仓促,厨房备了花生糖、蜜饯红果和可可桃仁,您看可够了?”
她捧着三个小巧精致的荷包,恭敬地问道。
赵弘把荷包接过来放进怀里,道够了。
又说:“若辰时过了公主还未醒,你记得叫她起来用过朝食再睡。”
白芷一板一眼地应了,目送着赵弘出门后,又回到大公主卧房门外等候。
辰时将过,宋希音还没有醒,白芷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叫公主起床时,就听到屋里传来叫人服侍的声音。
白芷松了口气,她让一个小宫女到厨房取饭,然后领着三个二等宫女进了门。看到宋希音身上暧昧的红痕,她脸有些红,但动作却不迟疑半分,三个小宫女打下手,她很快服侍宋希音完成了穿衣、洗漱和上妆。
这时外间已经摆上了饭。
宋希音喝了一小碗燕窝粥填了填肚子,问起赵弘。
白芷回说大驸马已经出门了,又笑道:“驸马爷可放不下您了,晨起的时候不让奴婢叫醒您,但又担心您的身体,所以特地吩咐奴婢一定劝您把朝食用了。真真是用心!”
宋希音对白芷的话很受用,最重要的是她言语间对赵弘的尊敬,这是以往府里的奴才不曾给过驸马的,让她心里欢喜。
她早上胃口不好,但是因着身份厨房也做了十二道菜。她用了两个鸽子蛋,一碟三个拇指大小的芝麻卷,半碗杏仁茶和几筷子小菜,便吃不下了,擦了擦嘴,让白芷把剩下的东西拿出去分了。
然后整个人柔弱无骨地躺在软榻上休养。
她的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
昨夜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和爱人深入交流——第一次是她刚穿越过来时——因为感情渐入佳境,他们闹的便有些过分。赵弘也不怕她了,昨夜说了很多贴心的话,还说要死在她身上,宋希音便没忍心拒绝他,谁知被他得寸进尺……
如兰有一手好医术,尤其擅长推拿按摩。白芷见宋希音闭着眼睛眉梢还紧紧皱着,便提议让如兰帮她按一按。她只是随口一说,不想被采纳了。
如兰按了小半个时辰,宋希音便觉得身上松快了,让白芷拿了一两金赏给她,以后留在自己身边做事,领一等宫女的月例。
然后她便进了书房,叫.春蕙来汇报府里的人事安排。
自从赵弘将大公主府的宫女太监退回内侍省后,内侍省便重新补了人回来,不过宋希音觉得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而且这些人中不少都是另有主子的,便让春蕙挑选一部分留下来,剩下的仍旧退回去。
春蕙一切以大公主的命令为先,已经照做了,还根据宋希音的要求将职务具体到个人,做了新的记账册子。现在正重新训练新到府里报道的宫女太监,务必让他们明白新主子有新要求,不能照搬以前在宫里的那一套,规矩不合格的他们府上不收。
宋希音听完春蕙的话,又提出几点需要改正的地方,便让她退下了。然后拿起书桌边上堆着的自己嫁妆铺子和皇庄的账册,准备查账。
就在这时,白芷进来道:“公主,崔太妃宣您进宫。”
崔太妃心地善良,对当今有养育庇佑之恩,很得当今的尊重。自从长孙皇后过世后,便是她手持凤印,管理宫务,宋希音不觉得她会为难自己,闻言便让白芷帮自己重新梳妆,换了一身大红色宫装,气势十足地坐着轿子往皇宫赶去。
***
崔太妃对李世民的五位公主一视同仁,不过因为长孙皇后的关系,她最喜欢的其实是大公主永河。可惜永河公主因为幼而丧母,后来又执着于和昭阳公主抢夺皇上的宠爱,对她一直不怎么亲近。
这次大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她听宫女们讨论过,知道是奴才背主,本不打算插手,不想事情却越演越烈。
先是内侍监找她告状,说大公主把宫女太监嬷嬷几乎全都退了回来,他新送过去的大公主也不要,实在让他难办。
崔太妃还没想出个章程来,韦贵妃又找上门。
她苦口婆心道:“这件事是永河做得不对,她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自从她把宫女太监还有嬷嬷退回内侍省和关入大牢后,其他三位已经招了驸马的公主也有样学样,把奴才们退回宫中。这实在是太过嚣张,又娇纵!容易让人觉得皇家公主不宽宏大度,为了些许小事大惊小怪,容不下奴才,坏了皇室的名声。”
皇帝(李世民)现在南巡在外,不在宫中,宫务由崔太妃总领,几位公主也是她的责任,崔太妃听韦贵妃这么说便召见了宋希音,打算问清楚经过。
宋希音到崔太妃宫中时,韦贵妃也在。
她面不改色地屈膝见礼,然后在下首坐下。
“不知崔太妃为何召见永河?”
崔太妃正要说话,韦贵妃已经义愤填膺地替她把缘由说了出来,先发制人地向她问罪。
宋希音笑道:“韦贵妃慎言,永河做的一切事情都遵从唐律,可不敢担莫须有的罪名。”
她又看向崔太妃:“崔太妃,我到顺天府报案实在情非得已。我府里的奴才把大公主府都要搬空了,大部分人手脚都不干净,这便罢了,我彻查的时候发现他们借着我的名头办了不少胆大包天的事情。像什么放印子钱、强抢民女,有几个人手上还有人命!他们已经不是奴才了,简直比我还像主子!”
“永河幼年丧母,没人教过我理家管账,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只好交给懂的人来办。我觉得顺天府尹做得挺好的,公平、公正,犯罪者依法论处。”
“崔太妃,永河做错了吗?”
“你当然没有做错!”崔太妃重重地拍了下椅子扶手,怒火中烧。
她只知道永河府上有人偷盗,抄家抄出许多金银,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韦贵妃见崔太妃隐隐有被宋希音说服的倾向,忙道:“即便如此,永河你也太冲动了,这件事你本来可以悄悄地办,为何要弄得人尽皆知呢?这不是让皇室成为民间的谈资吗?就连清云、川平、晋怀三位公主也学了你,皇家五位公主四位已经招了驸马的每一个府上的奴才都有问题,这不是让人怀疑我们皇室的教养吗?你大错特错啊你!”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焦急又担忧,恨铁不成钢中夹杂着痛心疾首。
宋希音却不觉得感动,反而有些好笑。
都说皇宫里的女人都是戏精,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明明因为长孙皇后生前独宠而对她的独女心有芥蒂,现在却表现得为她、为皇室的名声殚精竭虑的样子,真是…让她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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