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的驸马金多禄,宋希音一见他就知道他是个庸才,及至看到他当堂忽悠崔太妃,对琴棋书画都不怎么在行,就更怀疑昭阳的眼光了。
虽说大唐的驸马无需拥有什么才学,但是什么都不会,连字也写不好就太过了。
不过上一世,金多禄在昭阳被韦贵妃设计贬为庶民后仍能不离不弃,足以看出他是重情重义之人,难怪后来他们能假戏真做了。
二公主等人看出金多禄似乎一无是处,便让自己的驸马上前展示一二,名为交流实为打压。意欲破坏昭阳的计划迫她远嫁或是让崔太妃看出昭阳的驸马一无是处,远及不上她们的眼光。
宋希音没兴趣参与这种事,她又看了金多禄一眼,转头勾了勾赵弘的小指。赵弘不知其意,放下酒盏问道:“公主可是想让弘也上场?”
“不用。”宋希音摇了摇头,靠近赵弘小声说道:“我是想说,昭阳眼光不好,她不及我,当初在十几个青年才俊、王孙子弟中本公主一眼挑中了你,金多禄不及你多矣。”颤音中带着点小得意。
赵弘耳根烧红,回应着宋希音前头的话,“弘亦是,对公主一见倾心,寤寐思服。”
听到赵弘的话,宋希音抿了抿唇,眼尾的弧度突然变小,唇色也有些苍白,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昭阳便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咦!大皇姐和大驸马在说什么?竟连金公子和诸位驸马的表演都看不下去了?”
昭阳知道自己和大皇姐感情不好,今日这一招祸水东引必然会让她和大皇姐生出更多嫌隙,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她真没想到孙贵妃帮她准备的驸马人选竟是这般、这般废物,身体羸弱便罢了,连百无一用的书生都不是。
之前孙贵妃让他们私下串供,她因为认出金多禄便是七夕那日说‘公主跋扈嚣张爱打人,做驸马是全家之祸’的假算命先生,和他打了起来,根本没来得及交流,以致于现在话语中诸多漏洞。要是让韦贵妃他们继续问下去,她就撑不住了,只好利用大皇姐和大驸马来转移视线。
崔太妃正生气昭阳接二连三的‘xxx非金公子所擅长’。
听到昭阳的话她把视线投到宋希音身上,看到她和赵弘拉在一起还没放开的手,终是含笑道:“哀家知道永河你与大驸马感情深厚,好比天上比翼鸟、人间连理枝,不过如今是你三皇妹选夫,你们好歹收敛些,莫要喧宾夺主才是。”
几位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和,崔太妃耳闻已久,看到宋希音和赵弘夫妻恩爱的样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他们张扬?
之所以如此说,是为了让清云、川平和晋怀她们以永河为榜样,学习夫妻相处之道,不求他们如胶似漆,至少也要举案齐眉。这些年崔太妃听过太多次公主们抱怨驸马无用,二公主更是两度和离,对此,她是担忧多过生气——驸马对公主又敬又畏,全无喜爱之情,就算公主能把驸马压得死死的,心中焉能不苦不痛?现在看不出来,待将来年岁渐长,她们就知道后悔了。
宋希音拽住赵弘想要挣脱的手,大大方方地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永河与德彰感情好,实在不懂得该如何藏匿,请崔太妃恕罪。”
二驸马、四驸马、五驸马皆是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赵弘,德彰是大驸马的字吧?大公主竟如此称呼他,可见他们感情的确要好,不是装出来的。
二驸马很好奇大驸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要知道一个月前他跟随大驸马的脚步帮二公主肃清公主府,也不过是得了二公主一段时间的好脸罢了,没多久二公主就故态复萌,甚至更加嫌弃他,说实话二驸马觉得……他很快就不是二驸马了,因为二公主似乎有意与他和离。
四驸马隔着布料摸了摸胳膊上的淤青,一脸坚毅,他决定等宴会结束后就请大驸马一聚,跟他取经。
五驸马也是蠢蠢欲动,对五公主打骂自己一事他倒是没那么介意,就是成婚一年有余他与五公主同床次数屈指可数,五公主也不愿意为他延绵子嗣,这点让他焦急又憋屈,现在看到大驸马和大公主如胶似漆,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要知道,当朝五位公主中以大公主脾气最差、控制欲最强,而大驸马又是四位驸马中脾气最软和、气质最温润之人。连大驸马都能软化大公主,五驸马觉得自己追求到五公主,让她喜爱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不就是先婚后爱吗?五驸马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他拿起筷子给五公主夹了点醋芹,讨好道:“公主,你用点东西吧。”
五公主晋怀脸色不善地看了五驸马一眼,她最讨厌的就是芹菜了!驸马不是因为崔太妃希望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知道自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计较故意整自己吧?
晋怀很想打五驸马一顿,不过崔太妃坐在上首,她又不想被四个姐姐看笑话,只好忍着恶心把醋芹吞了下去。
崔太妃看到五驸马和五公主的相处,面露微笑,似有欣慰,她对宋希音道:“你们何罪之有,哀家只希望你们长长久久、恩爱如初才好。”
这样永河的几个皇妹也能学一学该怎么对待驸马。
昭阳看到这里灵光一闪,她带着哭腔道:“崔太妃!昭阳觉得大皇姐说的很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与金公子正是如此!他虽然不通琴棋书画,但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待昭阳真诚,这是比什么都难能可贵的……”
……
宋希音见没自己的事了,便和赵弘吃起席上的菜来,至于会不会因此引起旁人的不满,她是无所谓的。崔太妃说设宴款待他们,难道这宴席只能看不能吃吗?
他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互相给对方夹菜,看起来自在极了。
二驸马、四驸马、五驸马见状也跟着学。
赵弘给宋希音夹菜,他们学。
赵弘给宋希音擦嘴,他们…做不到,宫女贴身侍候在旁边,看到公主嘴上沾了菜汁便递上手帕。
赵弘和宋希音相视而笑,他们也看着自己的公主笑,然后除了五驸马得到一个皮笑肉不笑,满脸写着‘敢借机报复我,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的回应外,二公主和四公主一个满脸嫌弃地撇过头,一个不为所动让四驸马不要把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丢到自己碗里。
二驸马、四驸马、五驸马:“……”
人间真实!
……
宋希音专注吃饭,时不时拉着赵弘秀一把恩爱,但对昭阳机智化解崔太妃的怀疑和韦贵妃为难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她假装被策反的贴身侍婢司徒银屏做助攻,将昭阳言语间的漏洞堵住,兼孙贵妃不断夸赞昭阳和金多禄是天作之合。
多方作用下,这场婚事终究尘埃落定,崔太妃给他们赐了婚。
宋希音看够了戏,便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一回到寝房她就打发了宫女,然后和赵弘闹了起来,让他去睡书房。
赵弘不明所以,但这段时间和宋希音相处,他也琢磨出一点经验,没有外人时只把他们看做夫妻而不是君臣,因此没有像以前那样唯命是从,但也没有和她争执,只是一脸关切地说道:“我哪里做错了,永河指出来便是,万不要与我置气,生气伤身,你若有哪里不适可教我怎么办才好。”
宋希音有点气不起来了,她觉得赵弘好会啊,该不会是她前些天给他送书的时候弄错了,多送了本《追妻一百势》吧,还是《语言的艺术》?
她侧过头整理好表情,抿唇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但又很冰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宫宴上你说对我一见钟情,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赵弘不好意思地低头,但很快抬起头直视着宋希音的眼睛,表情严肃又认真。三年前初遇,他对她生出好感;两个月前她因梦先后而做出改变,他对她逐渐倾心,这是命中注定。
宋希音却不信,“你当真从未喜欢过别人,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赵弘补充道:“也是唯一一个。”
宋希音不说话了,宫女都被她赶了出去,现下她也没有再叫人进来,直接到梳妆台处将一个木盒拿过来,然后打开,取出一摞书信扔到赵弘怀里。
她表情有些恍惚地说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赵弘看着一封封写着‘赵弘亲启’的信,震惊道:“这些信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虽然做错了事,但宋希音面上分毫不显,仍是尊贵又矜持的,她没有逃避自己偷偷截留了他的信的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宋希音解释的时候,赵弘已经把信的内容快速浏览了一遍,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他先对宋希音解释:“我以前真的从未喜欢过别人,也不知表妹为何写这些似是而非的信,什么青梅竹马、茉莉定情都是假的,我只把她当妹妹。公主应当清楚,弘尚驸马时已经二十有一,如果对表妹有意又怎会迟迟不定亲?”
说的有道理,宋希音点头,“可是……”
“没有可是。”赵弘打断道:“我母亲怜惜表妹……许姑娘,所以在她无处可去后将她接回我家中,但她一直住在客院,不算我家的人,永河你不必在意她。”
他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宋希音听,宋希音装作慢慢接受的样子,然后道歉道:“我不该截留你的信。”
赵弘让白芷点了一个火盆,然后当着宋希音的面把他表妹写的信都给烧了——表妹的信言语间都透露出一股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大公主横刀夺爱的意思,让人看到只怕会有麻烦,实在不能留——闻言他表情严肃道:“这件事的确是你做得不对。”
见宋希音露出难过羞惭的表情,赵弘本就是强撑出来的表情便维持不住了,他笑道:“但我很高兴,你是因为在意我才会截留许姑娘写给我的信,这表明我的感情不是白白付出的,我们两情相悦。但是永河,我希望你能多相信我一点,以后如果有人挑拨我们的感情,你直接问我就好,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摸了摸宋希音白皙滑嫩的脸,表情温柔,眼中闪烁着一颗颗星星。
宋希音把头埋进赵弘怀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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