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赵府。
赵母收到赵弘的信欣喜不已,自从儿子尚驸马后就和大公主久居长安,大公主又不待见他们,他们便不能常常相见了。
这三年来,每每听说大驸马的日子难捱,被大公主教训,她和二女幼子都忍不住以泪洗面。直到最近长安传出消息,说大公主有了改变,又说她和大驸马的关系缓和、感情加深,他们是既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只怕又是一场空。
弘儿写信来应该会提到这件事吧?赵母焦急地想道。
她脸上带着笑意看信,不一会儿笑意就尽皆去了,手抖个不停,倏忽间泪流满面。
赵静姝急道:“娘你怎么了,大哥出事了吗?他、他是不是被大公主给打死了?”
自从赵弘尚驸马后,赵静姝就常派人打听长安的消息,百姓们爱听贵族老爷的私密事,也爱传播,消息从长安传到金陵,把大公主都给妖魔化了。这三年他们又没有喜讯传来,赵静姝常常怀疑大公主是不是不满意大哥,所以不愿给他生孩子,想把大哥折磨死好换一个驸马。
现在……噩梦成真了!
赵静姝哭道:“这……皇室也太过分了,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我去书院把小弟叫回来。”
“你给我站住!谁说你大哥死了?”赵母被赵静姝的胡思乱想唬住,刚回过神来就看到她提着裙摆傻乎乎的要去书院找小儿子,连忙拦住她,又敲打她不能对皇室不敬,口出怨言。
“那你哭什么?”听说不是大哥被打死了,赵静姝松了口气,她不好意思地拿帕子擦干净眼泪,突然又问道:“难道大哥他腿断了,还是胳膊断了?”说着又想哭。
赵母这次是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背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就不能盼着你大哥点儿好?”
她把赵弘的信递给赵静姝,赵静姝是赵家嫡女,自小有先生教导,也是识字的,见状忙接过来一字一字的读了,然后气得连连发抖。
“娘,大哥写的都是真的?表姐、许若若她当真故意挑拨大哥和大公主的感情,还在他们刚成婚的时候就透露给大公主说她和大哥是青梅竹马,是被大公主拆散的?!”
赵母道:“你哥说大公主前些天突然与他争执,他言语诱哄问出来是为了许若若,然后又引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信,难道还有假?这、这不要脸皮的前些日子竟还私下写信给你大哥,她一个已婚妇人,又是寡妇,这不是擎等着攀扯你大哥吗?这让大公主怎么想?”
说到这里,赵母又哭了起来。
她可怜的儿啊,怪不得!怪不得大公主新婚的时候和弘儿也曾蜜里调油,对他们除了傲气些也没有苛责虐待,却突然之间翻了脸,把他们全家都赶回了金陵,还在大公主府另辟了一个院子,弄出个不伦不类的驸马房来,原来都是她的好侄女带累的!
好容易这么多年过去大公主想通了,愿意和弘儿好好过日子,许若若竟又蓄意破坏他们的关系,难道她以为惹怒了大公主赵家能全身而退吗?还是她想让弘儿和大公主和离后娶她?简直痴心妄想!
赵母越想越恨,高声让管家把表小姐押过来。
赵静姝心里有些不忍,但想到大哥这三年来日子艰难,便狠心地扭过了头不再理会。赵家这些年从未亏待过许若若,有时候她觉得母亲待许若若比对自己还好,如此许若若还谋划多年破坏大哥和大公主的感情,可见不是个好的,记仇不记恩。
见赵母哭个不停,一时骂许若若,一时又自责自己轻信于人,赵静姝温声劝道;“幸好如今知道了真相,大哥和大公主也和好了。”
赵母痛心不已,“便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这些年下来大公主心里早有了嫌隙,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赵静姝抽了抽嘴角,又觉得不雅,她拿帕子捂住唇,说:“娘!说句不妥当的话,大哥和大公主又不是你和爹,他们有什么从前啊?只要误会了结了,就比什么都好,我看他们以后一定能和和美美的,说不定大哥和大公主已经准备着给你生孙子了呢!”
赵母身体一僵,打了个寒颤。
静姝说的不错,弘儿和大公主的‘从前’确实不堪入目了些,还是如今好。
想到赵弘写的信中提到他现在和大公主住在一起,大公主还宠着他帮他开了间什么糖果店,赵母心里宽慰了些,忙双手合十求漫天神佛原谅自己有口无心,千万不要让他们回到从前!
这时,管家将赵弘的表妹许若若押了过来。
许若若仍在守孝,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看起来清新淡雅,发间一朵小白花更是让她犹如春日枝头第一朵梨花般娇怯又惹人怜爱。
以前看到她,赵母总是让她注意休息,过问她的衣食住行,还因为怕她孤儿寡母被府里踩低捧高的下人们欺负,敲打伺候她的人,现在,哼!
看到许若若哀哀戚戚地叫疼,又哭诉管家对她的无理,赵母只当没看见,她怒道:“若若,舅母自认对你不差,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为何害我赵家?”
许若若一脸惶然道:“若若没有,舅母,若若不明白你说什么。”
赵母本想问清楚侄女这么做的原因,要是她喜欢弘儿,当初住在府中时为何不说,要知道弘儿尚驸马时都二十有一了,可还没有订亲!
但看着许若若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又觉得意兴阑珊额。罢了,问出来又如何,难道能改变什么吗?赵母挥了挥手,让人把许若若堵住嘴拖下去,又叫赵静姝处理这件事。
赵静姝刚开始学理家,但是手段不弱。她没有让人责打许若若,一则她不是赵家的下人,是正经的良民,这样做恐给赵家的对手留下话柄;二则也是为了显示赵家的仁慈。
她把许若若和她儿子赶出了府,但当初许若若带到赵府的东西却一样没留,当着围观百姓的面一样样清点清楚,又包了二百两银子给她,表明家中幼弟即将长成,马上要议亲,许表姐一家孤儿寡母,不好再留在赵府,免得惹人嫌话。
话虽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知道许若若这是犯了赵家的忌讳。
许若若事先被赵静姝提点过她被赶出赵府的原因,赵静姝还说若是她离府后言语无状再攀扯赵家,赵家不会放过她,而且金陵一定有很多想给大公主效劳的人。她便不敢多言了,只做出一副委屈绝望的样子,垂着泪带着儿子离开了。
许若若是个能耐的,当初她对赵弘有情,不过那时赵家有败落之势,赵弘对她又一直以礼相待,半分看不出情窦初开的样子,许若若觉得自己拿捏不住他便只把赵弘当备胎了。
后来赵父重病卧床,赵家被豺狼虎豹环伺,许若若怕自己泥塘深陷、被赵家连累,忙示意自己的一个追求者来提亲,赵母问她的意见时她还表现得要跟赵家共存亡一样执意不肯出嫁,赵母果然很感动,不仅“劝服”她出嫁还在她的嫁妆里添了不少东西。
许若若一直为自己的机智和及时脱身沾沾自喜,直到赵弘尚公主解了赵家的危局。
她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要是早知道赵弘打算尚公主,她怎么会这么快出嫁?她的丈夫虽然爱她,但家境普通,只是富商,婆婆又不喜她不让丈夫纳妾总是磋磨她。
为了出一口气,她故意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缠绵悱恻的信,还在信封上染了胭脂,又买通了公主府的宫女让她把信交给大公主,果然本来对赵弘很满意的大公主和他闹翻了。
后来赵家靠着和大公主的关系慢慢起来了,甚至更上一层楼,许若若的心态又转变了。她开始给赵弘写回忆过去、联络感情的信——她没想到因为之前自己故意挑拨手段导致后来赵弘的信都要在大公主手上过一遍——她知道大公主对赵弘不好,动辄打骂,便想借此表现自己的温柔小意,在赵弘心底留下印象。
这是以前和旁人暧昧时留下的习惯,时刻都要给自己留下退路。
后来她丈夫意外去世,婆婆说她克夫,连她生的孩子也看不顺眼,直接把她赶出了家门,她不得不借住在赵府,对赵弘就更加上心了。在许若若看来,赵家现在已经在金陵站稳了脚跟,就算赵弘和大公主和离,赵家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但是事情暴露了,她还被赶了出来。
前头说过,许若若是个能耐的,离开赵府的第二天她就给自己找到了靠山,成为林记米铺的二夫人。
林记米铺的大夫人不能生,许若若以为她嫁过去后一定能把林老爷勾在手里,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把大夫人彻底挤下台。
没想到她打错了算盘,林老爷靠着大夫人发家,现在还受制于大夫人的娘家,根本不敢跟她对着干,而大夫人不过是想借腹生子罢了,等她生了儿子,大夫人立刻把她转手卖了,林老爷吱都不敢吱一声。她前头的丈夫留下的儿子也被大夫人留了下来,说是等他长大给林家嫡子做个帮手。
而许若若因为生产后没有好好调养,被卖进了楼子也接不了客,没多久就去世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赵家,借着许若若一事,赵母又将赵府清洗了一遍,她对赵弘试探了一回后便听他的话专注于和大公主(宋希音)联络感情。
赵母对自己的身份看的很清楚,从不以婆婆的身份自居,她狠狠心把赵弘当做了嫁出去的“女儿”,和宋希音交流的时候真诚又谨慎,慢慢的赵府和大公主府的联络就多了,也开始互相送年礼节礼,常常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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