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小说:我怀疑你喜欢我 作者:王三九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谈话已经超时, 没人注意到舒白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刚刚补过妆, 可能急着出来见人,粉补得过多, 面色并不是很自然。

    细高跟踩在地砖上, 每一步走得细碎,声音清脆, 像是有节奏的警钟在敲打着。

    林晓晓不擅长说谎, 无从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个空隙和闺蜜的老公说话, 越慌张越容易让事情败露, 她勉强撑起一抹笑,把话柄都丢给男人。

    别说舒白了,郁景归知道关一北的所作所为后都陷入长时间的不解和沉思, 这样的结果, 他从未想过。

    “怎么不说话了?”舒白把包包调到另一只手里, 目光有的没的打量他们,“谁做了坏事需要向我坦白吗。”

    一时间, 没人找到和关一北有关的坦白借口。

    可不解释不行。

    林晓晓只是想威胁郁景归, 因为关一北的失踪而说出来的气话, 并不是真的想让舒白知道。

    舒白要是知道的话。

    那关一北在常宁那里受过的所有气都白受了。

    “晓晓,你说吧。”知道好闺蜜不擅长扯谎很容易让事情败露, 舒白直接把话柄抛给林晓晓,“坦白什么,关一北又怎么了。”

    “我联系不到他。”林晓晓说了句实话, 后面怎么都接不上。

    “她让我帮她找关一北。”郁景归顺着话柄说,“但我没有直接答应,所以,她威胁我。”

    “威胁你什么。”

    “不答应的话,就对你坦白……我和他之前打一架这事。”

    “你们打过架?为什么?”

    “男人嘛,打架需要什么理由。”

    他说得轻描淡写,处处都是破绽却无从下手去挑刺。

    “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想到只是小问题。”舒白没放在心上,拉过林晓晓的腕,仿若无事,“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好久没逛街了。”

    林晓晓仓促地点头。

    舒白容易糊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大概很长时间没和闺蜜逛街,舒白陪林晓晓聊天八卦,亲密无间。

    吃过饭逛完街,天色晚了。

    舒白目送林晓晓进单元门。

    收回视线的刹那,她原本带有笑意的小脸在瞬间恢复常色,低头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晓晓怎么样?”

    问闺蜜怎么样,这问题对男人来说过于致命。

    郁景归言简意赅:“不了解。”

    舒白:“她蠢还是我蠢?”

    “……”郁景归沉默了会,“你不蠢。”

    “既然如此,就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拖延时间。”

    “……”

    不得不说,舒白够沉得住气。

    刚才和林晓晓逛街时,两人兴高采烈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这里走走那边转转,如同天真烂漫的孩童。

    闺蜜一走,她原形毕露了。

    “在你们心里,我究竟有多傻,才会相信你们用来骗小孩的话。”舒白轻蔑,“我最好的闺蜜偷偷摸摸找我的男人,为的只是那点小事吗。”

    为的必然不是小事。

    以逛街为由留下林晓晓,整个过程,舒白都在观察好闺蜜,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直接放林晓晓回家的话,舒白就失去线索了,她不可能从老奸巨猾的老公这里发现异样。

    “我没想瞒着你。”郁景归握着方向盘,长指骨节泛白,手背筋脉僵硬着,嗓音比平常低哑得多,“但能给几天宽限时间吗。”

    他想找到关一北再说。

    准确的说,他并不知道如何坦白。

    是他放的鸽子,但舒白必然想知道原因,而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关一北的心思。

    关一北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受尽常宁威胁,一直竭力维持他们的朋友关系……目的好像只有一个,不让她知情。

    就像,林晓晓那样。

    许多年的暗恋一旦被揭发,会陷入撕破脸皮的尴尬处境。

    …

    关一北彻底失踪了。

    手机一直关机。

    调查结果显示,他确实去过西部一些贫困山区,但具体的地方,时间,搭乘的车辆都没有记录。

    最后的监控,只记录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包,和农民工一样排队,上了老旧的火车。

    说他一个男人失踪,被拐卖,未免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最大的可能是,他不希望让任何人找到他。

    看似没有刻意的隐藏,但处处都是躲避的痕迹,难以分辨的黑衣服和帽子,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和工人们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线索中断之后,郁景归让人联系唯一可能知情的人,常宁。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现在情况糟糕得很,自顾不暇了还关心他的下落吗?舒白为了报复我把所有通告都取消了,害得我没有经济来源,只能坐吃山空。郁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出来吃顿饭,我有笔交易想和他谈。”

    常宁态度很随意。

    她说的交易,无非因为她作为第一知情人,如果把这事告诉舒白的话,那关一北前功尽弃,而郁氏夫妇感情破裂。

    为了不让这类悲剧发生,她希望郁景归三天之内给她打款两千万。

    听到秘书的转述后,郁景归这几天的阴霾心情像是被熏光了一样,轻笑:“这胃口挺大。”

    秘书知道这事看着还不小,便问道:“那我要不和她谈谈?两千万流动资金确实不小了。”

    “你去问问她,两千吨的屎能不能填饱她的胃口。”

    “……”

    “记得去要之前的违约金,要不回来就让要债人把她房子车子等能收的东西都收了。”

    郁景归处理事的手段已经很文明了,并不像关一北猜忌的那般直接让她生不如死。

    因为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即使舒白目前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但女人的直觉向来敏锐,她越是不管不问,态度漠然,对郁景归来说便是凌迟前打在身上的小雨点,不痛不痒却极为煎熬。

    蜜月旅行暂时推迟。

    晚上,郁景归比往常早回家。

    舒白来得稍稍迟,身上略带酒气,在玄关处换鞋时,顺带瞥了眼不远处的男人。

    发现他在看她,她主动问:“看我干吗,我不是准时回家了吗。”

    “我有话想和你说。”

    “这么严肃,是知道我今天和一个男艺人喝酒了吗。”

    “……”

    他什么都没说,她自己都招了。

    郁景归意识到自己连找茬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他静静观望着,在她找水喝时,递过去一杯橙汁。

    “两件事要和你坦白。”

    舒白接过杯子,心不在焉的,“说吧。”

    “关一北失踪了。”

    从他嘴里说关一北不见这句话,和林晓晓嘴里的完全不同。

    林晓晓说的,是可能失踪。

    郁景归的意思则是,关一北和他们断绝联系了。

    舒白喝果汁的动作慢下来,略感意外,“第二件事呢。”

    “我爱你。”

    “……”

    “但还是要坦白告诉你,当年,放你鸽子的人是我。”

    “……”

    他说“我爱你”时,舒白以为完事了,没想到后面还紧跟着一句。

    “我爱你”如同喝酒前的牛奶,起到缓冲的作用。

    即使,这作用不大。

    咣当一声,舒白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

    随机,空气里陷入长时间的死沉。

    舒白垂眸,神色和那片狼藉一样可笑,“你……我……”

    语无伦次了。

    “一直以来都在关注你,只是你眼里没有我。出国前,终于鼓起勇气给你写了信,希望你能记得我,可惜发生一些意外,没有及时赴约。后来没想到,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这件事的存在对他们其中任何人来说都是不愿面对提起的,你不说我不说就会成为过去,但事出意外。

    自己犯下的错,没必要让别人承担责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舒白垂下的睫毛发颤,音尖仿佛变了个人,沙哑得不行。

    “因为想过你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一直没对你坦白过,关一北是知情人,他希望我们可以对你隐瞒,没想到常宁会以此威胁他,要么她从中破坏我们的感情,要么关一北彻底离开你。”

    所以,关一北选择离开,并不是自愿。

    舒白只觉浑身的血液在逐渐冰冷,神色恍惚,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从关一北的意外中走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如果真的是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当初记错登机时间,来不及见你就走了,很抱歉。”

    这个理由,没有让人怀疑的成分。

    在不经关一北的同意下,郁景归并没有捅破真相。

    只是因为赶飞机而彼此错过,造成的蝴蝶效应,舒白怨不得别人。

    当初减肥是她自己选择的,怎么痛苦也是她自作自受。

    她可能怪郁景归当初爽约,但最厌的,并不是这个。

    是关一北现在的离开。

    郁景归反复说:“对不起。”

    “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舒白摇头,“我以为他对我坦白时,我像个笑话,没想到,我还有更笑话的时候。别告诉我,你接近我,是弥补之前的过错。”

    “不是。”郁景归缓声陈述,“你是不是觉得,你一直处于被动一方。”

    “难道不是吗。”

    一直以来,都是他接近她,事事都由他安排掌控。而她像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骗她跟骗小孩一样。

    她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

    郁景归说:“那你知道,我在靠近你的时候,顾虑是什么。”

    她没接话。

    “我害怕。”他声音放低,“因为错过太多次了,害怕你和以前一样,不喜欢我。”

    他的顾虑,说得并不完全。

    他害怕的是,她喜欢关一北。

    他害怕的是,在未来的某一刻,她最惦记,最开心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他,而是关一北。

    比起关一北,他的暗恋更痛苦。

    小时候会为了去“幼稚的聚会”而翻倍完成父亲布置的作业,然而舒白并带着他玩,他只能坐在车里,一个人孤独地望着。

    长大后,刻意制造的所有偶遇,在她这里都不屑一顾。

    一同站在路边,她都不看他一眼,嘴里会抱怨“关一北这小子怎么还没来接我”“再也不和他玩了”。

    机缘巧合下,他们甚至一起玩过游戏。他陌生的ID,没有让她留下印象,更不知道对面杀过她的人会被郁景归按在地上捶。

    …

    地上破碎的玻璃折射出刺目的光,橙汁不规则地漫延,后到的保姆忙拿着拖把过来,清理之前,轻声请他们暂时离开。

    发愣中的舒白无意识往前走,脚跟还没着地,腰间突来一股力道,将她连人带身子抱起来。

    动作过于鲁莽,她额头不小心撞在他的胸膛。

    “有碎片,别乱踩。”郁景归说,“很容易划伤。”

    他擅自主张把她抱到干净的位置,让她坐下来,把沾有果汁的拖鞋换了,以防走路滑倒。

    看他蹲下来给自己换鞋的样子,舒白恍惚许久,牙齿轻咬着唇瓣,慢吞吞说:“我好难受。”

    他手下动作微顿,没继续说对不起,“你打我解解气。”

    “我不想打你,不想怪你。”她说,“在找到关一北解释清楚之前,我也不想理你。”

    “……好。”

    “虽然明知道你就是有意等我们结婚后再告诉我真相,但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婚姻,你是小人,我不想做幼稚鬼。”

    才结婚多久就因为这件事闹不愉快的话,那她未免太让人不省心了。

    何况是商业联姻,为了老爹考虑,她也不该冲动。

    地面收拾妥当,舒白回屋睡觉前,挡住郁景归的步伐。

    “我不想和你睡一起。”

    不怪他,是知道自己减肥受的罪是她活该,并不是不怪他无形之中让关一北离开了他们。

    郁景归问:“那我睡哪儿。”

    舒白:“次卧,客房都行。”

    “还有别的选择吗。”

    “狗窝。”

    “……”

    舒白无情地把卧室的门关上。

    郁景归在外面落寞站一会,忽见脚下来了条狗。

    柴柴还和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迈着小碎步走来,到门口后,却被男主人拦下来。

    “别进去了,你妈不希望我们打扰她。”

    “汪。”

    “乖,听话。”

    “汪。”

    郁景归准备带柴柴离开时,门开了。

    看见舒白露出的半颗脑袋,他眼底浮现出喜悦,“怎么了。”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把它放进来陪我吧。”

    “……”

    为什么是它不是他。

    柴柴一边走一边摇尾巴,进屋之后,不忘回头朝男主人瞥一眼:“汪——”

    似乎在说,妈妈只是不希望你打扰她,并不抗拒我这条可爱的小狗狗。

    郁景归拧眉看了眼尾巴快摇成风扇的柴柴,淡声道:“有点想吃狗肉火锅了。”

    话音落下,柴柴的小狗尾巴一夹,收在圆滚滚的屁股里,眼神幽怨起来,朝女主人呜呜叫着。

    舒白面无表情地把郁景归推出房门:“你要是再吓唬它,到外面睡去。”

    隔着一扇门,郁景归能想象得到,那条狗的得意样子。

    家庭地位急剧下降的男主人,被一条狗KO了。

    第二天,男主人睡客房的事被保姆发现了。

    保姆一脸惊讶:“郁先生……您昨晚在客房睡的吗?”

    郁景归淡定否认,“我只是来这里看看。”

    “这样啊。”

    保姆半信半疑,还是朝房间里小心翼翼瞥一眼,她明明看见床铺是被人睡过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整理。

    没多久,舒白走过来,手里抱着男人衬衫和其他换鞋衣物。

    她没看郁景归和保姆,径直走过去,踢开门,把衣服往床上一丢,“这都是你的东西,如果有需要的话,让保姆来拿。”

    “好。”

    见郁景归目光一直逗留在她身上,舒白淡漠瞥一眼,“你看我干吗。”

    “没什么。”他说,“就是发现你生起气来也意料之中的好看。”

    “……”

    她还是那般神情,“请你以后说点正经话吧。”

    “……”

    她扭头走后,保姆满是疑惑,“郁先生……你和太太吵架了吗?”

    “没有。”

    “那你是被太太赶出来了吗。”

    “不是赶。”郁景归纠正道,“你没听见她刚才对我说话的时候,用了请字吗。”

    “……”

    保姆是郁夫人聘来的,本意照顾好小夫妇,但发觉不对之后,保姆适当性地打小报告。

    舒白在餐厅吃饭时接到郁夫人打来的电话。

    坐在对面的郁景归拧眉,他很不希望分房这种事被长辈发现。

    一点隐私都没有。

    而且他怕吓跑小媳妇。

    生活中被婆婆拆散的情侣可不少。

    “待会接吧。”郁景归压低声音,“我会和咱妈说清楚的。”

    舒白没听他的。

    和郁夫人通电话,舒白的态度自然乖巧礼貌。

    “嗯……对……我们发生一点小矛盾,所以我让他睡客房了。”

    “什么?我不应该让他睡客房?”

    “妈,这点小事不麻烦您操心,我坚持我自己的做法。”

    通话结束,郁景归眉间拧紧,以为有一出婆媳大戏等着他去处理。

    本来关系岌岌可危的,这要是闹出婆媳矛盾的话,处理起来极为棘手。

    “媳妇。”郁景归语气紧张,“咱妈其实没针对你的意思。”

    舒白漫不经心:“我知道咱妈没针对我。”

    “那就好。”

    “她说我不应该让你睡客房,应该让你直接睡地板。”

    “……”

    瞧瞧,这充满母爱的语言,只有亲妈才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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