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地下手术室里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味儿和浓重的血腥味儿,手术室中央的手术床上,躺着一个被开膛剖肚的人。
这人戴着一顶奇怪的黄色帽子,就这么躺在血泊中。
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血洼,看样子像是已经死透了。
他的四肢被铁环牢牢的固定在手术台上,嘴巴被堵了一团布,四周凌乱不堪,像是经历一过场剧烈的挣扎。
穿着手术服的男人正盯着一小瓶试管在一台检测机械上忙碌着。
冰冷的器械在阴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白光,明明是白天,这里暗得如同黑夜。
近门的一面墙放置大大小小的瓶子,里面是各种泡得发白的肢体。
一条条形态各异的手臂、大腿,就这么拄在瓶子里,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吉祥的征兆。
墙角捆着一圈瑟瑟发抖面露惊恐的男男女女,有的在低声啜泣,有的在低声唾骂。
有些还晕在地上。
他们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站在手术台的这位恶魔博士,立马就能上西天。
半个小时前,他们刚刚亲眼看见这个博士拿着手术刀剖开了一个活人的肚子,手术台上老哥凄厉的嚎叫震得他们面色发白,几个心里素质不好的已经在原地呕吐了。
而他们这场游戏就叫《活体实验》。
开局不久就是全员被捆。
“这怎么玩啊,开场就团灭......”络腮胡大汉捏着粗嗓子低声吐槽。
“这破游戏太恐怖了呜呜呜,老娘要回家。”穿着职业套装的白领妹子一抽一抽的啜泣。
……
场面十分绝望。
•
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男人经历了杀猪般的嚎叫和周围玩家绵绵不绝的碎碎念后,还睡得不省人事。
他蜷缩着靠在墙边。
他看起来很年轻,肤色很白,长相出众。左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眉眼清秀。微卷柔软的头发呈深栗色,略长的刘海搭在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紧皱的眉头。
他在做一个梦。
他在极速的下坠。
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边际,无边无尽的黑暗,没有光亮。
周遭只有烈烈的寒风,还有无终的坠感。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下坠,下坠。
没有人会救他,也没有人可以救他。
他就这么绝望闭上了眼睛。
“你还好吗?”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虚幻得不真切。
“诶!”有人推了他身体一把。
年轻男人猛地从梦靥中醒来,大口大口喘气,头上的汗珠晕湿了他的额角头发。
他警惕的睁开眼。
只见眼前蹲着一个扎着道姑头的男生,娃娃脸,圆圆的眼睛,鼓鼓的脸,看起来像是高中男孩,稚气未脱。
年轻男人克制不住的干呕了两下。他的脑子涨的发疼,像是有十几个人拿着锤子在一旁敲击。
最要命的是嘴里还残留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似酒非酒,有酸味,有苦味,有辛味,又有咸味,总之一言难尽,他喉头动了两下压下了这奇异的味道,脸色才好一些。
他是谁,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警惕向四周扫了一圈。
一地的血,手术台上还躺一个。
活着的人,人手一捆被绑的结结实实绳儿,只有一个医生状的男人在随意走动。
这个屋子是个地下室,两米高多的墙上有一个通风口和正门通往外界,如果把医生解决掉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一边思考,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道姑头看着他在无意识状态下飞速的解开了捆得严严实实的绳索,连带着把自己手上的绳子也解了。
这扣解得利索,该不会是个开锁的吧。
道姑头解放了双手,为了表达感激,他决定表现得热络些:“您…您以前是…”
这个问题打断了年轻男人的思绪,他顿住,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忘记了。”
“那您......怎么称呼?”
年轻人低头努力的回想,顺手揉了揉腕被捆住的位置。
白净的手腕是泛红的捆痕迹,手腕的交界处莫名的泛疼。
他摸着摸着,摸到了一手的湿润黏腻,是血。
左手手背和手臂相连的关节处,刻了三个方正、不大不小的字。
估计刚刻上去不久,伤口才堪堪结痂,刚刚挣脱绳索的时候把伤口撕开了,正潺潺的冒着血。
手背刻字,这是什么非主流操作
年轻男人臭着脸看着自己手上刀刻的名字,把袖口拉低盖住这糟心的痕迹,缓缓的开口说道:“傅子偕。”
“哦,傅哥!”道姑头自来熟的认了个哥。
“我叫张斯年,是个道士,张道陵的后代!”张斯年扬起头,骄傲的介绍自己的祖籍。
傅子偕一脸震惊:……什么封建迷信?
张斯年从怀里摸了一把,掏出一沓符纸五帝铜钱:“真的,我可是正经道士。”
看着架势仿佛傅子偕再不信,他还能掏出一个法器。
场景一度十分像街头传教。
•
距离上一个人死去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温博士依旧没有什么行动。
玩家们稍微放松了一点,心脏躺回了胸腔,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
“咔。”忽然,屋子里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
这不详的声音又把所有人的心脏吊上嗓子眼,玩家个个都嘴巴紧闭,充当一个合格的哑巴。
一只棕瞳白猫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台上,把手术台老哥以生命换来的实样本打碎在地。
蓝色的的液体在地上蜿蜒,试管玻璃碎了一地。
“阿如,不是不是说了不能跑到这里来吗?”
温博士忽然开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诧异,纷纷抬头。
他的嗓音清冷温润,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宠溺,像极了一个谦谦君子。
他脱下胶手套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在猫的脖颈,仿佛刚刚打碎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杯子。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却在慢慢的收紧。
“喵!”
白猫吃痛的叫了一声。
温博士像是从梦中惊醒,松开手,低垂着眼眸站在一旁,神色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猫的头:“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
接着他把猫放进墙角的笼子里,处理了地上残渣,挤上一堆消毒液清洁手掌,再慢条斯理的带着胶手套。
做完这些后,他背对着众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莓味的水果糖,撕开糖纸,把糖球放进嘴里。
他面向躺着一个死人的手术台,站了许久。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很平静的。
现在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实验样品被毁了…这…这是又要死人了吧?”白领妹子哆哆嗦嗦的问道。
“现在大家都被捆了不TM就是刀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络腮胡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企图挣开绳索。
“嘘……安静点。”戴着眼镜的资深游戏宅男制止了他的行为。
“只要不轻举妄动,不破坏规则,应该不会被开刀。”资深游戏宅男想了想说道。
……
游戏玩家很多,由于大家被绳索捆绑,失去行动自由,不便聚集,都是三三两两的分散交流。
张斯年和傅子偕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温博士背对众人期间,傅子偕多次想要动手。
张斯年觉得自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苦苦劝导着一个想要去送死的人:“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跟我念:冲动是魔鬼!”
“一个小时前,一位老哥想从通风口那儿逃出去,跳出去前还算整的,弹回来就成了一堆碎肉了。”他指指通风口底下的一坨碎肉。
“正门没有上锁,但是也不能出去。这个房间里应该有类似结界的东西,游戏通关才能开放。”
张斯年捻出一张符纸,递到门缝里,门外像有一台马力十足的碎纸机,符纸哗哗碎成一堆粉末。
傅子偕安静了一会儿,张斯年刚松一口气,便看傅子偕捏紧了绳索,身子紧绷,像是一只准备进攻的猫。
恹恹的神色紧盯着温博士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看样在在盘算怎么勒死温博士。
救了命了祖宗。
张斯年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跟我念:冲动是魔鬼!”
傅子偕看着他腿上的手轻轻的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长得如此秀气的一个男生,怎么如此胆大包天?
张斯年抹了一头汗,语重心长的劝道:“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了。看到手术台上的老哥没,半个小时前,他想和温博士硬抗,现在他人就躺那儿,肚子都被剖开了。”
“这绳子是老哥死后才捆上的,估摸着温博士已经生气了,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傅子偕靠在墙角消停下来,刘海静静的垂在眼角。
看着他没有再要动手的迹象,张斯年心有余悸的叹了一口气,手心浸满了冷汗。
过了一会儿,傅子偕毫无征兆的拿起绳索重新把张斯年的手捆上。
张斯年:“…….不要冲动啊哥!”
他没有再有别的动作,只是安静的盯着温博士的背影。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