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不是这个意思

    姜文正不愿意侍候那位燕郡王, 而燕郡王也不喜欢自己被李璟给调开。

    “姑母, 就算是要让我了解军务, 也无需特意劳烦镇北军的将领来给我贴身教授啊！”这样他还怎么跟着姑母啊？

    李淼觉得是姑母又嫌他烦了, 所以才想办法将他打发了。每天都在怀疑自己要被姑母丢了的燕郡王殿下, 又一次陷入了惶恐之中。

    李璟瞧着李淼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暗自叹气。阿淼如今的模样很像他刚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原本以为已经有所改善, 可因为这次遇袭，使得阿淼又回到了之前那般惶惶不安的状态。

    “能有一个征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在实地为你解释军事布防, 这是回到京都之后都不会有的机会。你如今在吏部任职, 可日后万一被调入兵部又或者去军中办差, 你又该怎么办？难道就拿着从书本中看到的东西来和那些将领交流吗？”

    李淼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然而，他心里也是知道李璟的话确实没有错，如果今后他想要保护姑母，就要立足于朝, 为此他要接受的东西有很多。

    “阿淼, 如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对你的保证, 那我可是会很难过的。”李璟缓缓道。

    李璟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是让李淼打了一个激灵, 他知道姑母这是真的生气了。

    平时撒娇耍赖，李淼就是仗着李璟宠着、惯着，可若是李璟真的生气，李淼话都不敢说。好在, 这些年来李璟与他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姑母，阿淼、阿淼……”李淼紧攥着衣袖，巴巴的望着李璟，紧抿着嘴想哭不敢哭的样子，可怜的不行。

    李璟这次却是没有打算哄着，阿淼今后要面对更多，所以总是要慢慢的学会自己承担一些事情的。

    想到这里，李璟心里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这几年的布局，即便是父皇没有说明，但她早已经有所觉，只是从未有给阿淼说起过。

    她知道阿淼并非没有生出疑心，但因为信任她，所以无论要求他做任何事情，他都会全心去做。当然，除了让阿淼不要粘着自己这件事之外。

    不仅是父皇，就连她也从未有问过阿淼究竟愿不愿意，愿不愿意承担太多责任？愿不愿意被推到风口浪尖？

    一旦阿淼被推到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时候，只要稍走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李璟紧攥成拳的手缓缓松了开来，双眼直直的望着李淼，神情严肃。“阿淼，人的路有很多条，有的时候别人为你选的，并非是你自己想要走的。当初留你在身边最主要还是因为一时兴起。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让你留在我身边之后要承担什么？更是不知道你因为我会承受多少？现在想想，即便当初我没有留你，即便是在宫中可能会难过几年，但你会平安的出宫，即便是默默无闻，但却是会平平安安的生活。”

    李淼闻言惊慌不已，想着明明之前姑母还向他保证过不会丢下他的，为何却又会突然说这种话？

    “姑母，阿淼这就去找、找那个姜将军去，您别、别生气，阿淼听话的。”说着，李淼俯身就要跪下。

    李璟抬手把李淼扶住，摇了摇头，说道：“方才的话，都是我当初未有留下你为前提。而如今，即便是我想要反悔，很多事情都已经是改变不了。但我想趁着时间还来的及，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但是放心，我曾经对你的承诺依旧，不会反悔。”

    李淼的小脸此时已然全无血色，似是被吓坏了。“姑、姑母要让阿淼选择什么？”

    “人各有志，你无须为了任何人，只凭着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所以，阿淼你若是无心朝堂，那我便让你远离京都，不管京都如何风云变幻，都不会搅扰到你。而你我虽然会暂时分开，但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也会……”

    不等李璟说完话，李淼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打断了她。“姑母，您又要哄阿淼。”

    他要离开京都并不是难事，毕竟他只是一个郡王。但姑母不同，姑母久居深宫，今次突然在北境遇袭，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

    但李淼知道，李璟只有留在京都才是最为安全的，而且皇祖父也不可能让姑母离开京都。所以，他一旦离开了京都，想要在见到她，便不容易了。

    “阿淼如果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姑母了。即便是姑母答应阿淼，可很多时候并非事事都能如人所愿。姑母虽然让阿淼选择，但在阿淼看来，姑母是让阿淼赌，赌您能不能遵守这个约定。”李淼语速很快，情绪很是慌乱。说到最后，竟是开始哽咽起来。

    “阿淼、阿淼不愿赌，赌不起。因为阿淼就只有姑母您一个人了，若是没有姑母，阿淼浑浑噩噩，谁知道会落到何种下场？也许早早就被人害死也不一定。今次姑母在北境遇险，阿淼更是不可能离开您。姑母，您说阿淼因为您，所以要承担很多，可阿淼却不这么想。阿淼不知道能帮得了姑母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姑母，听着姑母的话。也、也许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事情，但阿淼不怕的，真的不怕的。阿淼只怕姑母不要阿淼，只怕姑母不能在阿淼身边。”

    李璟抬起手，轻轻的拭去李淼脸上的泪痕。“怎么说着说着，就又哭了？明明方才还一副撑得住的样子。”

    “在、在姑母身边，阿淼不用、不用撑着。”李淼像是在撒气一般，就着李璟为他拭泪的动手，将脸往李璟手上蹭。

    “阿淼真的好可怜，好不容易遇到了姑母，还以为以后能够有人陪着，有人疼着，可姑母却总是吓唬阿淼，然后还笑话阿淼哭。”

    李璟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好！好！好！不笑，不笑。”

    一旁的柳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是张嬷嬷在，定是要将这个耍滑头的郡王给轰出去。长公主殿下也是，就由着燕郡王装模作样的耍赖皮。

    -

    姜文正慢悠悠的去了燕郡王的营帐，却是听说燕郡王去了长公主那里，还未回来。

    姜文正等了一个时辰，都未有见人回来，便问帐中侍候的下人：“你家殿下何时回来？”

    那下人回道：“郡王殿下回来的时间不定。”

    “不定？”这位燕郡王似乎是离不了长公主，那是不是说自己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也要一直跟在长公主身后不成？

    想到这里，姜文正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而在李璟那边，被吓得不轻的李淼正撒着娇，想要让李璟多哄一哄自己。

    就听帐外来报，说姜文正在燕郡王的帐中等候已久。

    “人已经等了你很久，你该是去见见了。”李璟说着，拍了拍他的脑袋。

    李淼努着嘴，点了点头。“那侄儿就去见一见那位姜参将。”

    “记得要叫‘先生’。”李璟交代着。

    “侄儿明白了。”李淼说着便快步回了营帐，想着能快点将那人打发了，然后找姑母。

    -

    “姜先生……”李淼回了营帐，在姜文正行礼之后，犹豫道：“您既然现在已经是我的‘先生’，那学生便在此向您行拜师礼。”

    说着，李淼就要请着姜文正坐在主位，想着来一出拜师大礼。

    姜文正何时见过这个架势？想当初他跟在余千里身边，听着余千里为他教授治兵之法，也没称呼过余千里一声‘师傅’，更别提文绉绉的唤他‘先生’了。

    如今这还要行拜师礼？搞什么呢？不就是陪这位燕郡王熟悉熟悉镇北军治军样子吗？搞这么正式，他很难为的。

    姜文正忙是想李淼拱手说道：“殿下多礼，末将担不起您这一声先生，更是承受不了您的拜师大礼。末将仅是奉旨，在这些日子里陪着殿下，为殿下解答边防事宜罢了，”

    李淼见姜文正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也不好强求。只是……“姑母让我称呼将军为‘先生’的。”

    “那咱就只在长公主殿下在的时候这样称呼。”姜文正强扯了一个笑，想着在这位燕郡王的眼里，怕是只有长公主殿下的话才最为重要了。

    而之后的日子，姜文正对李淼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排斥了。起先，他觉得身为男人，生活在一个小姑娘的羽翼之下，怕也学不到什么。然而，李淼却是比他想象的要来的努力。

    并非说李淼有什么特别的天赋，能够在他解释治军要领之后举一反三，而是因为李淼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还肯听他人之言，虚心求问。

    当然，如是这位燕郡王不要每次自己一夸奖他，就一溜烟的跑到邵阳长公主那里显摆，就更加好了。

    瞧着李淼一脸欢喜的回来，姜文正试探性的说道：“殿下，您若是继续如此，末将便不好再夸奖您了。”

    李淼不解。“为何？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如果不夸奖，他又有什么借口去找姑母啊？

    “没！殿下做的很好。”姜文正寻着借口解释道。“只是每次末将话都未有说完，您便走了，再回来末将便忘了之后要给您说什么了。”

    还能为什么？谁让他随口说一句“殿下说的很好！”，这位燕郡王都能跑去找长公主讨赏，时间长了他是真的担心邵阳长公主以为他是个溜须拍马之辈。

    李淼听罢，似乎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了，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下次等将军说完再去。”

    “……”殿下，末将说的真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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