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冷戾残暴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迟疑了, 他举起的手重新放回桌子上, 垂下黑眸迎接她的逼问。
见他无声默认, 黎粹颤抖着手从手机找出余婉的微博, 她哽咽地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愤然道:“你看看!这个女孩儿昨天还在商场吃饭, 今天就进了停尸房。你好好看看!”
这是巧合, 纯属巧合。
商琛根本没过问诈骗犯的情人姓甚名谁, 他黑眸阴鸷灰暗, 毫不在意地说:“我不知道。”
他对生命冷淡漠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黎粹, 她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回身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往书桌的方向狠狠砸过去。
商琛没躲,硬玻璃杯撞上他的额头, 生生砸出一大块血红淤青, 而后落地摔成碎片。
黎粹美目布满红丝, 她止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捏紧双拳向他咆哮:“你不知道!你知道是谁又怎样!你能放过她吗?!这是一条命啊!一个女大学生能对你有什么威胁!”
商琛额头淤青闷得发痛,他心甘情愿接受黎粹的攻击。但这是失策, 他不知道诈骗犯的情人是黎粹的同学。
气愤失控的女人唇色苍白,浑身颤栗,情绪激动的一一细数他的罪状,“都是你做的!诈骗犯突然自首, 白彦月跳高架桥,还有余婉,你是怕诈骗犯对余婉透露什么才选择灭口。这样即便诈骗犯对警察说什么, 没有第三人知道,也就死无对证了,对不对?”
没有证据,男人把一切都销毁的干干净净,甚至白彦月和余婉的死,都和他扯不上丁点关系。
商琛以欣赏的目光半眯起眸凝望她,他喜欢黎粹的聪明勇敢,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得为她拍了两下。
“粹粹,我说过,你真的很聪明。”这句话他说了很多次,每一次都发自真心。
“不必了!被你这种人夸奖我只觉得恶心。”黎粹水眸愤恨地瞪向他,如果瞪人能把人瞪死,商琛早就死了千回万回。
不是她聪明,而是上辈子那十年她在旁边看到了太多。
和魔鬼同处一室,黎粹只觉肺里空气抽空的窒息,她头也没回疾步迈出书房,大力甩上书房的门,门框被震得咣咣响。
保镖听到动静早就在书房外面候着,等黎粹离开,还及时地准备了一条热毛巾递过去。
商琛拿起热毛巾敷上额头淤青,这两天不是冷敷就是热敷,他愁闷的心里发堵,但也高兴黎粹还对自己有所反应。
他眉宇皱成川字型,深邃五官微微扭曲,右手拿毛巾捂额,左手握拳气恼地锤上桌面,低哑沉声的兀自骂道:“真是一群不走脑的废物!”
废物,统统废物。
商琛为那些蠢人生气,寻个仇不搞出新闻就不消停。
他怀疑那些人不仅废物还是弱智,混了那么多年甚至还没有他身边的女人聪明。
商琛驱动轮椅来到落地窗边,眺望无边黑暗夜幕,愠怒还未消退,肃声问:“警方那边怎么说?”
“按自杀处理,死者的母亲拒绝警方尸检,并且拿出死者遗书承认是自杀。”保镖如实回答道。
男人冷戾阴狠的神色一览无遗,他轻哼一声,讽笑说:“是这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儿救了那些废物一命。”
“少爷,少夫人父母现在的住址已经查到了。他们搬回了市中小区的老房子。”说到这,保镖递给商琛一张便签,上面写了一行地址。
再不招人喜欢的女婿也得拜见老丈人和丈母娘,商琛硬着头皮看这张便签许久,于他而言,这可比销毁证据借刀杀人困难太多。
“去准备些补品,订个餐厅。”他揉揉太阳穴仔细琢磨考虑,怕不周全又补充道:“保险箱里那两串红宝石项链也拿出来备着。”
“是,少爷。”手下的保镖得到吩咐立即离开书房去办事。
男人回到书桌后,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点开黎粹屋内的监控,没有声音,可他看得愈发痴迷。
他没装窃听器,仅仅盯着屏幕看她的所作所为,猜她所思所想,也是一种神秘的乐趣。
房间里的黎粹对自己被监控的事还蒙在鼓里,她正和父亲黎远廷通电话。
电话里是父亲对女儿的忠告,“粹粹,爸和你妈妈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商琛在婚礼的表现我和你妈妈都看到了,唉,这个孩子变了,有多少钱,爸爸也不愿意你嫁给这样的人。”
“爸,我已经和商琛离婚了。”黎粹不隐瞒父母,坦白道:“这件事还没有告诉祖母,刚结婚就离婚,我怕她老人家伤心。”
“离婚了?也好,也好。”黎远廷为女儿松了一口气,“粹粹,看开点。爸知道你喜欢他很多年,别舍不得,不是咱家的女婿咱不要。”
黎粹走到窗边,她看着玻璃反射出的倒影,美目轻阖后又缓缓睁开,绽放出坚定光彩,道:“嗯,不会。我以后的生活和这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黎远廷欣慰女儿不在此事纠结,又说:“好好。对了,白天商琛给爸打过电话,说要来看我和你妈。这孩子还一口一个‘爸妈’叫着,不过爸也没搭腔,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就告诉他不用来了。”
“您说商琛要去看您和妈妈?明天吗?”黎粹紧张地握着手机在屋内左右踱步,她心里是不想让父母和魔鬼有任何牵扯。
“说是明天要带你一起来,但爸给推了。”
黎远廷话音刚落,黎粹停住脚步,她太了解商琛的雷厉风行,父亲的推拒并不会阻止这个男人明天前往的脚步。
这个魔鬼不配拜见她的父母,也不配登她家的门。
黎粹更重要还是担心商琛用父母拖住自己逃离的脚步,“爸,您听我说,您和妈现在收拾行李,我给您和妈订明天最早的机票出国,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
“那你......”
“您放心,等您和妈安顿下来,我也会去。”
黎远廷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或许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来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黎粹当即坐回桌前,翻开电脑开始搜索航班,冷静的说:“爸,我先挂了,您把您和妈的护照号发给我。”
她定下心神,现在绝对不能慌。
当务之急是把父母送出国,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走,华大的退学手续比较麻烦,得需要两三天才能办妥。
黎粹从手包里找出自己的护照,十八岁之前的零碎记忆对于她来说比较久远,她需要确认最近行程的有效签证,无论哪一个国家都好。
得益于父母常会带她出国看芭蕾舞演出,她和父母行程相差不多。
为父母订好明早九点半飞往俄国的飞机,自己的航班则是两天后下午。
整个过程,她没有一丝犹豫停顿。
那个魔鬼已经丧心病狂。
黎粹自问没有天才的智商,也救不了任何人。自救是她唯一可以选择的退路,继续留在这座城市,自己和父母都不会得到安宁。
可她不知道,护照表皮的红色和金字太过显眼。通过高倍针孔摄像头清清楚楚展现于监控仪屏幕,暴露在男人阴狠凶戾的瞳眸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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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行驶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早晨八点是早高峰,立交桥水泄不通。
“师傅,还有多久能到?”后座明艳精致的女人神色匆忙,不断催促。她一早和管家扯了个谎才从庄园偷偷溜跑出来。
出租车师傅瞅瞅前方路况,估摸着说:“十分钟吧。这个点都上班,堵得很。”
十分钟,黎粹抬腕又看了一次腕表,她想在父母临行之前去机场送一送。来回时间估算的刚好,绝不能让商琛知道自己把父母送出国外。
一旦发现,这会对她两天后的离开非常不利。
车流缓缓涌动,出租车刚停到航站楼前,黎粹立即打开车门跑入机场,急切紧迫的放眼四顾,在人潮拥挤中寻找父母的身影。
一通电话止住黎粹着忙的脚步,她看到来电显示人,颈后发凉。
她发狠的盯着那个名字,依然竭力保持镇定接通电话,忐忑不安地等待电话那边说第一个字。
“粹粹,向上看。”
听筒里传出低哑磁性的男性嗓音,这嗓音醇厚使人上瘾,却是黎粹前世十年无法挣脱的梦魇。
她水眸瞳孔如地震般晃荡,脚踝微颤,怔然抬头向上看,机场内一家高档餐厅的玻璃窗里,父母正和商琛同桌相坐。
“商琛。”黎粹绷紧神经,敛眸阖眼,指尖攥紧嵌入掌心,“让我爸妈离开,他们老了,不是你的对手。”
“你想多了,我不会和自己妻子的父母成为对手。”
二楼落地玻璃窗,紧靠窗边的狠戾男人坐着轮椅,墨眸蕴藏属于魔鬼的致命温柔,痴痴凝望机场大厅里站着的黎粹。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抬眸同样望向二楼,愤懑憎恨的美眸喷出火,“商琛,你没权利干涉我,更没权利干涉我的父母!”
“那就再结一次婚。”商琛迎上女人仇恨的美眸,他的卑鄙无耻突破人类底线,“粹粹,结婚证换爸妈的护照,你换不换?”
他能看到黎粹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眼神,那是心爱女人咬牙切齿的愤怒,不过这一切,总比她的离开,更容易令他忍受。
“商琛,我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突破我的底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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