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反问给黎粹问得一愣, 祁希冉惊觉自己把心中想法脱口而出, 连忙垂下头羞得脸红扑扑, 小声怯怯抱歉道:“对不起,商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黎粹淡淡摇头,“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商琛是个什么样的人。少和他来往, 这样对你也好。”
“可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爸爸妈妈的关系才导致商大哥失去父母,那他为什么还要和我父母关系处的那么好?”祁希冉眼神坚定看向她, 言语处处维护那个男人。
黎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美眸黯了黯,道:“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总之不会是好事。回去劝你爸爸不要和商琛合作,再这样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商太太, 我爸爸不会看错人的。而且商大哥他人真的很好。”祁希冉羞涩低眸,双手十指揪紧, 天真道:“就像大哥哥一样,从来不会因为我是个高中生就觉得我很烦, 还给了我很多学习上的建议。”
祁希冉心中的商琛光芒万丈, 崇拜到外人根本无法撼动,这让黎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她不动声色的轻叹, 指了指健身室里的更衣间道:“没事,你先去把舞蹈服换上吧。”
听话懂事的小姑娘重新展开笑靥,拿起准备好的舞蹈服去更衣间换衣服。正好,健身室内部的座机分机响起, 黎粹走过去接起电话,听筒里是男人醇厚低哑的嗓音,“怎么样?那小姑娘信了吗?”
他在笑,隔着座机听筒,她都能想象到商琛现在的神情。
女人看了眼更衣室,用手捂着听筒,“你到底给祁希冉灌了什么迷魂汤?”
“粹粹,我要是有迷魂汤肯定先给你喝。”他日日活在奢望和后悔中,连喉咙都细痒发涩,却仍故作轻松道:“说不定,你还愿意重新喜欢我一回。”
她纤指握紧座机听筒,冷声呵道:“少做梦了,祁希冉倒是喜欢你,喜欢到你说的话就是圣旨。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当傻子一样骗!”
“我骗她?”商琛听到这话,不禁乐出声,“我可没拦着你说真话,只是,有用吗?”
黎粹听到他无耻的笑,回手把听筒摔回原位,这个男人总能刷新她对坏的认知,一步一步挑战她对恶劣的底线。
更可怕的是,魔鬼没有心,却善于诛心。
两个小时的舞蹈课结束,祁希冉留在庄园用午餐。餐桌上,男主人时不时的两句关心把小姑娘撩拨的连饭都没吃下去几口,女主人则出神地盯着碗里的饭,一筷子一筷子夹得缓慢。
现在祁希冉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自己也不可能甘心在庄园里被囚着,总要找机会想想办法出去。
“粹粹。”坐在身边的男主人沉声唤她,关切问道:“怎么了?不合口味吗?是不是累着了?”
黎粹回眸看向那张硬朗俊逸的面庞,再瞧着对面祁希冉害羞羡慕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这场面可笑至极,莞尔道:“不累,就是看着你有些累。”
他黑眸凝向她精致侧颜,薄唇翕动,笑道:“我不会在看文件合同上消耗太多精神和体力,这点夫人可以放心。”
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不单纯的含义,一口气梗在咽喉中央上不去下不来,拿起手边水杯喝了一大口才不至于失了仪态。
女人不想再看他在祁希冉面前的伪装,不失礼仪地轻轻颔首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随后,那抹纤细曼妙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祁希冉艳羡黎粹骨子里散发的高贵端庄,即便那么不情愿的待在这里,行为举止也不会失了分寸。
偌大宽敞的餐厅,只剩他们两个人。
祁希冉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吃饭的英挺男人,心里小鹿乱撞,平时和他吃饭父母都在场,这样和商琛独处还是第一次。
“商大哥,那个...”小姑娘想起黎粹和自己说的话,求证一般问道:“商太太她和我说,您父母是因为我爸爸他...”
他持筷的手指骨节稍稍泛白,阴狠眸光一闪即逝,抬头看向小姑娘时又装成毫不知情的神态,诧异问:“什么?她跟你说什么?”
“嗯。”祁希冉乖乖点头,老老实实把黎粹的话全都告诉他,“商太太还说让我不要再跟你见面,还让我爸爸不要继续和你合作。”
商琛伪装成深沉无奈的模样,放下碗筷,双手在餐桌上握紧,喉结一滚顿了顿道:“我替我太太向你道歉,她不应该对你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
小姑娘哪受得了他和自己道歉,忙挥手道:“不不不。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和爸爸说这些话的。”而后两只手又放回餐桌底下,坚持道:“爸爸肯定不会贪污,商大哥你也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我虽然年龄小,但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你十八岁了,也长大了。”他敛起墨色俊眸,在小姑娘看不见的地方讥讽勾唇。
祁希冉从商琛那里得到了幻想中满意的答案,怎么会呢?他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商太太嘴里的那种罪大恶极的坏人。
一定是因为她不爱他,为了离开故意毁掉他的名声,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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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下午送祁希冉离开庄园时,黎粹看出那小姑娘眼神中对自己的怨气,她并不生气,能做的自己都做了,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铁艺大门外,黑色轿车渐渐驶离视线。
她没有转身回去,美目从下到上望着缓缓合上的两扇门,周围的佣人比她还紧张,快走几步去到她面前,劝她:“外面天热,少夫人先回去吧。”
黎粹走近那扇铁艺大门,纤手抚上铁雕栏杆,轻声问着,“能不能让我出去看看?五分钟就好,我就想出去走走路。”
佣人被她的请求吓了一跳,道:“抱歉,少夫人,少爷说您不能离开庄园,我们也没办法,请您快点回去吧。”
“没事,不用管我,我想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她向后挥挥手示意佣人可以站到一边,自己则把手伸出铁艺大门的镂空处。
从外面吹进来的暖风拂过女人妩媚明艳的面庞,她从心底里厌倦这庄园内的一切,那十年,再加上现在的分分秒秒,都是一种彻骨的煎熬。
不一会儿,地上出现一道高大阴影,商琛站在她身后,亲眼看着她缓缓收回伸在外面的手臂,两只手再紧紧握住黑色的铁栏杆,像个犯人一样向往自由。
他目光炯炯,牢牢锁住女人背部,仿佛看到白天鹅被折断的羽翼,道:“明天带你回祖宅看望祖母,你也可以好好去外面走一走。”
“我还要感谢你是吗?”黎粹听到他的话简直想笑,“商琛,这是我的权力,我有想走就走的权力。”
他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温言道:“回去吧,粹粹,外面热。”
黎粹不愿离去,垂下握住栏杆的两只手,脑海中全是为自己抗争的念头,连连摇头:“不,我不想回去,我不能一天到晚待在这里。”
那样她会在这座庄园里疯掉,处在深渊的女人必须要想办法,这夏日炎炎她今天穿了一件长袖薄纱雪纺衫。同时,商琛已经为她做了另一个选择,妥协道:“好,那以后就跟我去公司。”
长袖里掩藏的尖锐重物落在手里,剪刀尖刃处反射的刺光晃过他眼眸,男人反应过来大脑轰得一片空白,惊慌的刚想冲过去去夺。铁门前的女人快他一步,转回身用剪刀抵住细白颈部,不屈的抬起下巴,一双美目死死瞪过去,威胁着他:“我更不想时时刻刻看到你!”
该死!刚才让她提前离开餐桌,是自己疏忽了。商琛步步向前,瞳孔不敢有一丝晃身,生怕剪刀尖刃伤到她自己,连语气都有些低三下四,“把剪刀放下,粹粹,有什么怨气你冲着我来,别伤到你自己。”
“你怕了?”黎粹居然听出他的恐惧,举着剪刀横在脖颈旁,讽笑道:“你居然也会怕,我以为你这种人下地狱也不会怕。”
商琛额头脸部遍布汗珠,套头衫后背也被冷汗浸湿,以往的冷静沉稳荡然无存,甚至连嗓音都开始发抖,顺着她的话安抚:“是,粹粹,别拿你自己吓我,我也会怕。”
忽地,铁门外响起一声鸣笛,她的精神稍稍恍惚,电光火石之间,高大男人疾步冲过一把制住她握剪刀的手腕,他也不敢攥得太用力,生怕握痛她。
黎粹仍在奋力和他撕扯,咬紧唇瓣不服输,即使被嵌住双手,所有反抗的力量也都在那具纤柔娇躯里爆发,积日怨恨和暗无天日的困境令她濒临失控,趁着男人不敢用力的空当,握紧剪刀反手冲他手臂扎了下去。
尖锐刺痛令他眉头一紧,闷哼一声,先夺过她手里的剪刀抬手扔到草丛里,再回头看自己左臂已经被血液殷红的袖口,腥红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流出淌到地上。
女人渐渐冷静,目光冷淡的看着他手臂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她知道,这场豪赌自己赢了,自己以后不会再成日待在这里。
“想死?”他眸色阴鸷,用右臂把她扯进怀里,凶狠道:“黎粹,就算下地狱,我也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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