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秦盈盈回到宫里后,说是换衣服,其实是用雀鸟给赵轩传了封信。
盯梢的人只看见凤阁没有人出来, 却不知道还有不起眼的小雀鸟。
秦盈盈接到赵轩的回信, 这才按照对方说的出了宫, 去往那间铺子。
雀鸟速度很快,在盯梢的人看来只是换个衣裳的工夫,所以他们没有丝毫怀疑。
秦盈盈到达那间铺子的时候,潘意已经把人料理好了。
他是审讯的高手,没用大刑,三拳两脚就问出了暗号——一切顺利, 左窗点一盏烛灯, 右窗点三盏;事情有变,窗边只放烛台,不点燃。
所以,那些人在外面看到的信号其实是潘意放的。
眼线回宫后, 火速禀报给郑秀儿。
郑秀儿以为事情成了, 这才放心大胆地来到凤阁大闹。
她怎么都没想到, 不仅宝儿被救了出来,那个提前安排好和秦盈盈“有染”的男人也被扣下了。
赵轩亲自出宫去接秦盈盈,然后带着人证物证一起回到凤阁。
不得不说,能布下这个局,郑家确实有几分手段,怎奈郑秀儿沉不住气, 被秦盈盈反将一军。
那些宫里宫外的人只是拿钱办事,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潘意一问,就全招了。
传给秦盈盈的纸条、关押宝儿的铺子、郑家用来买通宫人的器物一样样摆在太皇太后和向太后跟前。
郑秀儿再无辩驳的余地。
当天夜里,郑秀儿就被送回了郑家,向太后颁下懿旨,从今往后郑家女儿再不可入宫为妃。
郑秀儿的父亲和兄长也受了牵连,以勾连后宫之罪,贬官的贬官,发回原籍的发回原籍。
偌大一个家族,前一刻还做着皇亲国戚、加封三代的美梦,后一刻便遭受到皇家的雷霆之怒,全家老小灰溜溜回了老家。
说回眼下。
郑秀儿被送走了,凤阁的讨论还在继续。
向太后一阵后怕,“区区一个侍郎之女,如何能买通宫人,布下这么大一个局?难不成咱们这偌大的皇宫已经破成了筛子不成?”
赵轩不着痕迹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淡定道:“后宫有皇祖母与母后操持,必不会有大的纰漏。想来此事背后八成有人授意,与郑家里应外合。”
向太后皱眉,“谁会干这种事?咱们这后宫能说得上话的总共也没俩……”
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诧异地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眯着眼,不承认,也不恼火,就像听不懂他们的言外之意,镇定地说:“这后宫确实应该清查一番。向氏,此事就交给你吧!”
说完便扶着高嬷嬷的手,走出凤阁。
向太后急了,“让我查?我怎么查?这不明摆着为难我吗?”
赵轩道:“母后若为难,此事不如交给儿臣。”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查,该罚的该留的都由你说了算。我是管不了。”向太后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赵轩,顿时一身轻松。
高嬷嬷小心翼翼地劝:“娘娘别动气,咱们不过在背后推了一把,原本也没想着能成。只是可惜了郑小娘子……”
“她有什么可惜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她!”太皇太后冷哼。
高嬷嬷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莫非,您属意的是孟小娘子?”
太皇太后阖着眼,没说话。
高嬷嬷却懂了,太皇太后是故意的,她把郑秀儿当靶子,用来对付秦盈盈,等到两败俱伤之后,再将孟芸推出来。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太皇太后属意的皇后人选就是孟芸。
饶是高嬷嬷都不由暗暗心惊。
这可真是……
倘若不是秦盈盈运气好,今晚之后,太皇太后这招真就成了。
凤阁内,宝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不是因为害怕哭,而是因为自责。
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着了坏人的道,才连累了秦盈盈。
如果娘娘没有那么机智,如果官家不是全心信任她,但凡中间出点岔子……宝儿想都不敢想。
“奴婢要去学武!”
宝儿抹了把泪,愤愤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坏人,奴婢就一拳打死他。就算打不死,奴婢还能自我了结,绝不成为娘娘的拖累!”
秦盈盈哭笑不得,“学武可以,但不是为了让你自我了结,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是保命为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宝儿鼓着小脸,“反正奴婢想学武。”
小十一自告奋勇,“我去跟崔教习说,以后让你跟我们一起学。”
“多谢十一殿下。”宝儿终于露出笑脸。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晚,秦盈盈主动把赵轩留了下来。
她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揪着赵轩的袖子,舍不得他走。
赵轩摸摸她的发顶,眉眼间皆是温情,“吓到了?”
秦盈盈立即摇摇头,又小幅度地点点头。
她不怕郑秀儿,只是担心赵轩,他每天都要面对这些吗?随时随地都有人在算计他?
郑秀儿设下这个局,为的是皇后之位。太皇太后在背后出力,为的是朝中的权势。这些人表面是在对付她,归根到底算计的是赵轩。
所有人都在庆幸解了这一局,只有秦盈盈在心疼赵轩。
赵轩揽住她温软的身子,轻叹道:“或许将来的路会更难走,就算你怕,我也不会放开你了。”
“有你在,我不怕。”秦盈盈抬起脸,认真地做出承诺,“将来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赵轩笑笑,将她搂得更紧,“辛苦了。”
辛苦你放弃喂马劈柴的逍遥日子,陪我面对这朝堂诡谲。
“也辛苦你了。”秦盈盈说。
辛苦你坚持承诺,为了我去承受这些本不该承受的。
将来的路,一起走吧!
赵轩得了向太后的授意,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到东西六宫。
所有和宝慈宫走得近的、明目张胆为太皇太后办过事的,要么扔到掖庭,要么直接赶出宫。
如果不是宝慈宫密得跟个水桶似的,他连太皇太后身边的人都不会放过。
太皇太后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气得接连砸了三个药碗。
朝堂上的选后之争还在继续。
所有人都认为,没了郑秀儿,秦盈盈就是唯一的皇后人选。
这些天,已经有不止一波人仗着从前和秦太妃的交情,进宫讨好秦盈盈。
就连礼部都在商讨,何时去巩县调取秦盈盈的族谱,加封三代。
没想到,就在这时,孟芸突然出了个大风头。
刚进腊月,又下了一场大雪。
太皇太后带着贵女们赏雪,没承想一个瓦片突然从屋顶滑落下来,差点砸到她。
千钧一发之际,孟芸挺身而出护住了她,自己的肩膀却被砸伤了。
所有人都在传,如果没有孟小娘子,那个积了雪的瓦片砸到的就是太皇太后的脑袋。
太皇太后大赞孟芸至孝,不仅给了孟家许多赏赐,还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她的德行,可堪为后。
第二日,便有官员在朝堂上提起此事,主张立孟芸为后。太皇太后顺势答应下来,转头便叫中书省拟旨。
赵轩却极力反对,祖孙二人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赵轩为了把水搅浑,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若祖母非要立孟氏女为后,那便自己娶她好了,朕绝对不娶。”
太皇太后当场气晕过去。
这件事在汴京城传遍了,连日来,茶楼酒肆没有别的话题,全在说这个。
临近过年,皇后的人选依旧没定下来,
赵轩和太皇太后僵持不下,前朝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都在憋大招。
赵轩心情不好,秦盈盈亲自做饭哄他开心。
别说,她在厨艺方面颇有些天赋,又有许多新奇主意,今日用秋葵做个海鲜烩,明日炸盘凤尾虾,后日用萝卜雕一尾活灵活现的锦鲤,凤阁之中天天响起惊叹声,日日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临近腊八,相国寺在空地上搭上彩棚,开起了庙会。
高世则带着宝儿和吕田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带了各种吃的玩的,吕田还一个劲儿显摆,庙会多热闹多好玩。
秦盈盈羡慕得不行,求着赵轩带她去。
她如今身份变了,不像从前那样想出宫就出宫。
赵轩故意逗她:“出了凤阁,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皇祖母正愁抓不到你的小辫子,你还要拱着往上送?”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秦盈盈拽拽他的袖子,鼓着脸撒娇。
赵轩翻了一页书,似笑非笑,“办法倒是有,只是眼下口渴,不想说话。”
秦盈盈连忙跳起来倒了盏茶,讨好地送到他嘴边,“陛下,养胃驱寒的普洱茶,不凉不烫,刚好入口,您润润喉咙。”
赵轩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换了姿势,“肩有点酸。”
秦盈盈连忙绕到他身后,捏肩膀,揉脑袋,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赵轩依旧懒懒地坐在那里,半点出宫的意思都没有。
秦盈盈只得使出杀手锏,圈住他的脖子,软着声音撒娇:“陛下,官家,呈翊哥哥,求你了~就带人家出去玩嘛~”
赵轩瞬间缴械投降。
秦盈盈欢天喜地。
凤阁上下忙忙碌碌,为两人出宫做准备。
孟芸去后苑散步,特意路过凤阁,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总是意难平。
同样是争取皇后之位,为何她百般筹谋,心思用尽,秦盈盈却可以轻轻松松,坐享其成?
她天天幻想着秦盈盈掉进冰窟窿里淹死,或者被屋顶的瓦片砸死、被马车撞死,甚至求了两个巫蛊娃娃放在床垫下,日日诅咒。
所以说,这人啊不能瞎琢磨,更不能做无谓的攀比、嫉妒、痴心妄想,不然很容易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一更来啦!
二更要到晚上了,21:00左右吧,宝宝们别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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