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0

    *本章bgm-青柠(李蚊香版)

    在我的印象中,冬天到来的预示就是猝不及防的第一场雪。

    那天艾格伯特扶着我跌跌撞撞去了校医室,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员团团围着一张床,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毫无疑问那是哈利·波特的病床,他在摄魂怪出现后就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亲爱的,你只是精神过于紧张,你应该找些事儿来放松自己。”庞弗雷夫人递过来一小瓶药水,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见我没有大碍就凶巴巴地过去赶走那些吵吵闹闹的队员们,只留下了罗恩和赫敏。我拒绝了庞弗雷夫人让我躺在波特的隔壁床位休息一会的建议,一口气喝完药水后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后来我是被冻醒的,休息室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子吵吵闹闹地要出去玩雪,我这才想起来圣诞节已经快到了。这时候我突然想家,想手捧着一杯滚烫的咖啡,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雪花隔着玻璃窗一片片飘落,印在我的瞳孔里。这大概就是能让我真正放松的事。

    今年不开心的事情太多了。

    我长叹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套毛衣,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去图书馆。这差不多已经成为了日常,宿舍,图书馆,教室,大礼堂,一个人。与弗雷德的关系在经历万圣节那次小小的插曲后依然如旧,就像我说的,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斯莱特林。

    走出公共休息室没几步我忽然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其中大部分是系着红金纠缠领带的格兰芬多,他们有的在窃笑,有的甚至鼓起掌来。

    我想了想,只有这条路离图书馆最近。

    然后我义无反顾地挤进了人群中。我该庆幸自己个子足够高,能让我的视线越过大多数人的头顶——看到狼狈不堪的潘西·帕金森,她后脑的不远处被一个点燃的小炮仗穷追不舍,那个小东西虽然小,可是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看起来也十分可怕。围观人群很快地给她让出一条路,也有比较好心的人建议她使一个通用反咒,她照做了,结果那个小炮竹突然就分裂出了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炮仗,现在是三个冒着火星的炮仗在追着她跑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就是我在二年级的圣诞节,紧密包裹里送给韦斯莱兄弟的礼物。只要有人对它施咒,落在它身上的咒语就会自动变成“复制成双”。为了制作它我几乎是荒废了一周的课程,现在看来他们俩应该是把当初那个让雪球追着奇洛教授跑的咒语也结合了起来。

    这时我发现余光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格蕾斯也混在人群中,而且是罕见的孤身一人。我条件反射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想追上她,结果由于我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的背影,我并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所以我撞上了她。

    稳住身子后我看向这个被我撞到的可怜姑娘。她个子比我还要高,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直发,几缕发丝由于刚刚的重心不稳而垂到了胸前。她没有穿袍子,只穿了衬衫和毛衣,胸前系着蓝色和古铜色交织而成的领带。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道歉,并试着直视她和胸前领带一致的蓝色双眼。我注意到在我说话时她一直在用余光观察那几个追着帕金森跑的小炮竹,待我说完她才将目光放到我身上,细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瞳孔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她没有理会我的道歉,瞥我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径直向前走去,发梢随着步伐只微微摆动。我注视着她在人群中逆流而上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拉文克劳的艾比盖尔。”格蕾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踱步到我身边,像往常的很多次那样在我耳边道出了一个令我疑惑的名字。我嘀咕了一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因为我们一年级的时候看到她用雪球砸弗雷德和乔治,你只看到了她的背影,我看到了她的脸。”她耸耸肩,“像雪一样白。”

    “不太记得了。”我在脑海中搜索有关“用雪球砸韦斯莱的女孩”的画面,很遗憾毫无印象,唯一和雪球有关的是我看着双胞胎对一串雪球施了咒,让它们追着奇洛教授跑。

    我忽然有一个荒诞到极致的想法。

    “一年级的毕业典礼上,你跟我说过,哈利·波特打败了那个,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对吗,在霍格沃茨里。”我抓住格蕾斯的胳膊,磕磕绊绊地尽力表达,“然后那一年结束,奇洛教授……”

    她愣了片刻后,被我抓住的胳膊连带她整个身子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个结巴的大蒜味教授,其实是……”

    我又猛地想起来一个画面,“当时那几个雪球把奇洛砸倒在地……然后他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脸色阴沉,恶狠狠地念了一句恶咒,那几个已经散了的雪球居然恢复原样朝着我飞了过来,还把我打晕了。”

    “这么说……你被神秘人打过……”格蕾斯的嘴唇开始抽搐,表情却并不像是害怕。我收回那只拉着她的手,把垂在额头两侧的碎发往上一掀:“你快看看我额头上有没有疤!”

    她眯起了眼睛——我姑且认为她是被我这个笨拙的玩笑逗得笑了起来,于是我也弯了弯嘴角。她哈哈两声,忽然就把话题绕回了刚刚的拉文克劳姑娘身上。

    “当时那个姑娘好像把他们俩欺负得很惨。说实话我很疑惑为什么你没有报复她。”

    “我根本不记得。”我开始跟着她的思路走,话音刚落才捕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我要报复她啊?当时我和他们两个……也不是很熟。我只是以为那是个看不惯他们很久的有魄力的学姐。”

    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假笑,满脸写着“我信你就有鬼”,我心虚地移开眼神。这时候我才开始觉得和她冷战后突然的正常聊天让我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似乎是有点小庆幸,但是也不无尴尬。她终于把话题从艾比盖尔身上转移,问我下周要不要去看魁地奇比赛。

    “你想看吗?赫奇帕奇对拉文克劳。”她试探着问,我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好啊,我们去看塞德里克·迪戈里。”

    “好吧。我是在二年级期末和贾斯廷在一起的。他那一年被石化了,所以我一直在忙着查密室怪物的线索。”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这算是她在道歉,于是我也长吸了一口气,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似乎这样能让我的心跳放慢些速度似的。“我确实……喜欢他。”

    她面不改色:“哪一个?”

    “弗雷德。”

    我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但只是讲出他的名字,心尖就仿佛被轻飘飘地挠了一下。格蕾斯露出了然的表情,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去图书馆。

    我本来天真地以为这件事不会再被提起,结果从这一天开始格蕾斯对弗雷德的称呼就丝毫不顾我的反抗,变成了“your honey”。

    ……我杀。

    这个称呼带来的最直观后果,是在一周后的魁地奇球场,我和格蕾斯重归于好后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赫奇帕奇对抗拉文克劳。我们刚刚找到一个完美的位置坐下,格蕾斯突然站起来指着一个方向尖叫:“艾莉丝,快看那是你亲爱的——”

    我慌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摁回座位上。事实上不用她提醒,我也注意到了那吵吵嚷嚷的两个人,今天他们无需上场比赛,所以一个怀里抱着个箱子,另一个欢快地鼓舞着周围的观众。

    “拉文克劳一赔五,赫奇帕奇一赔十——”

    “——别害羞先生小姐们!大胆下注吧!”

    他们怀里的那个纸箱子看起来已经装了不少的钱币,以至于他们走到哪,硬币碰撞叮当作响的声音就响到哪里。

    “我要下注!”我刚刚松开束缚格蕾斯的手,她就立刻再次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夸张地冲双胞胎挥舞着双手,我绝望地抬手捂住了脸。

    “一枚金加隆,押赫奇帕奇胜。”格蕾斯展示手中的硬币时,我甚至听见了周围人群倒吸冷气的声音——谁会用一枚金加隆来下注呢?我想冲着这个败家的女人翻个白眼,结果刚抬起头就看见那两个韦斯莱喜笑颜开的脸。

    “谢谢您,慷慨的小姐。”乔治夸张地把那枚金加隆放进胸前捧着的箱子里,突然又将脸转向了我,“那么您呢,也和您的朋友一样大方吗?”

    “她才不是我的朋友。”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正在对着我疯狂比“your honey”口型的格蕾斯,结果她从善如流地接上,“没错,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那么您是和您的同、学一样,给赫奇帕奇下注吗?”弗雷德突然弯下了腰,学着格蕾斯把“同学”这个词咬着重音。他的脸在一瞬间与我只剩下一根手指的距离。

    很奇怪的是,以前一二年级我对他朦朦胧胧的时候,牵过手也拥抱过,但是现在真的确定了我喜欢他,倒开始不敢近距离接触了。

    于是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他的头,指尖戳在了他蓬松的红头发上,触感搅得我一瞬间心乱如麻,我想开口叫他的名字,涌入脑海中的却是那个格蕾斯在我面前单独提起的称呼。

    “亲爱的……”

    幸运的是当时的魁地奇观众席哄闹非常,我这句话就像一片轻飘飘的鹅毛悄然无声地落了地,没有激起一丝波澜。而幡然醒悟的我却没办法像其他人一般自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弗雷德怒目而视。

    “我呸!”我一跺脚,又瞪一眼一脸无辜的格蕾斯,再恶狠狠地把一枚金加隆砸进乔治怀中的箱子里,“一枚金加隆,赌拉文克劳赢!”

    弗雷德被我刚刚那一嗓子吓得弹了起来,他与乔治面面相觑片刻,乖巧地(虽然我觉得是装的)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他们坐下后我终于是能看见正在上场的队员们了,霍奇夫人吹响了哨子,两队人马同时飞到了半空中。那个穿着淡黄色衣袍、飞得最快的无疑是赫奇帕奇队的队长兼找球手塞德里克·迪戈里,他掠过观众席时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几乎要撞破耳膜了。

    我这才发现观众席上有多少女孩子——很明显,塞德里克不仅仅赢得了赫奇帕奇女孩们的尖叫,格兰芬多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不太理智的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夹杂其中。

    尖叫声一直持续到比赛进入正轨,拉文克劳的队员投入了一颗球。我注意到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是一个颇为漂亮的东方姑娘,哪怕在扫帚上也一直保持着柔软似水的笑容。她比塞德里克娇小得多,也灵活得多。

    “我听说塞德里克不是很喜欢讲话。”格蕾斯举着望远镜来了这么一句,我偷瞄一眼弗雷德和乔治,他们俩一脸不爽地盯着塞德里克在空中翻飞的黄色袍子。

    “其实还好吧,我觉得他……”我刚刚漫不经心地开了个头就被弗雷德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爱说话是因为他的脑子太笨,连不成句子。我说你不会和那些女生一样——”

    “你急什么啊,不就是输给人家一场球吗。”我被他突然凶巴巴的语气吓了一跳,忽然好像明白了他们两个不爽的来源,于是语气不善地顶回去,没想到他瞬间就黑了脸。

    “你懂什么!——乔治你干什么……”

    他似乎是被乔治给踩了一脚,然后两个人埋头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算是安分了下来。被他这么一搅和我也跟着烦躁了起来,风又吹得头发一直往脸上糊,干脆直接被我整个高高扎起。

    到了比赛差不多过半的时候弗雷德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整个人也跟着躁动起来(比如开始拽我的马尾辫这个人是三岁吗)。最后是拉文克劳的找球手,那个漂亮的东方姑娘抓住了金色飞贼,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简直比拉文克劳队员还开心,欢天喜地地去给押了拉文克劳的人们发还硬币。

    格蕾斯丝毫不为她失去的金加隆而沮丧。我也想活得像她一样洒脱。

    不洒脱的我只能蹲在原地苦苦等候应得的报酬,而他们直到最后才走向我——这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我一开始离他们最近!然后弗雷德示意我伸出手,我乖乖照做。

    他往我手里放了一把金币,又拍了拍我的头。有钱在手我也没有在意他的举动,晃了晃手掌,掌心里的硬币发出动听的碰撞声。

    突然——它们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变成了一把小纸鸟——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我的手中飞走。我愕然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头顶就传来两个韦斯莱越来越远的猖狂的大笑。

    “当嫁妆吧。”目睹了全程的格蕾斯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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