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是在期末考试后举行,这就表明了我们在经历期末考试的紧张气氛后还要再经历一次比赛的紧张气氛。
虽然纵观整个霍格沃茨,好像只有我和赫敏·格兰杰在为考试紧张了。
实话说,在被弗雷德带去格兰芬多长桌吃过几次(或者说很多次)晚餐后,我对她的看法没有一开始那么偏激了,虽然我们仍然无法成为朋友。
第三个项目依然是在魁地奇球场举行的,在比赛当日,弗雷德带我去球场看了一眼,原本立着的球门已经尽数消失,占据我们视线的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怎么样,想进去试试吗?”他兴致勃勃,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封死的迷宫入口。
“好啊好啊,我先把你从这里丢进去。”我兴致比他还高,捏着他后颈作势要把他从围墙处扔进去——虽然这个动作有点像拎猫。
他配合地踮起了双脚,并斗志满满地掏出了魔杖,我很快发现那根魔杖跟他原本的山核桃有很大的区别。
“看好了。”他冲我眨了眨眼,我猜出这应该就是我那天在格兰芬多宿舍不小心踩到而让它变形的假魔杖系列,但我没有戳穿他,还暗自做好了等一下看见小兔子惊喜万分的表情。
“嘭”的一声,那支魔杖被红色的烟雾包围了,而在下一刻出现在他手中的并不是兔子——而是一枝红玫瑰,紧接着是他得意笑着的脸凑过来。
“怎么样,厉害吧?”他咧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把玫瑰塞进我手中,空出来的手点点自己的脸颊。
我忽然起了坏心思,按着他的脸让他等一下,然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红色的口红补了两笔,最后将嘴唇用力按在他脸上。
“——好了!”看到他右脸颊上清晰可见的红唇印,我满意地拍拍手,又掏出一面小镜子举在他面前。他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又侧过脸照了照镜子。
“哇——这算什么?做个标记宣示主权吗?说不定人家会认为是别的小姑娘亲的。”他嘚瑟地擦了擦脸,我马上板起脸,“那么请你在脖子上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本人属于艾莉丝·南丁格尔,恕不外借’。”
“好的,那么我希望你也能挂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本人属于弗雷德·韦斯莱,恕不外借’。”他惟妙惟肖地学着我的语气,最后还模仿我耸了耸肩。
“那么我来不及收拾好被开除回家的行李,斯内普就要把我丢进黑湖——走啦走啦,我饿死了。”我拉他回城堡,在半路忽然撞见一个有点眼熟的红发男人。他个子比弗雷德还高了几寸,也是一头长发,还戴着一只长长的尖牙耳环,只不过眉眼比起韦斯莱家的其他男孩,显得格外英俊,带着一股子潇洒的味道。
“嘿,你怎么来了?”弗雷德开始与他勾肩搭背,又转过来朝着我介绍,“我哥,比尔。你见过的。”
“我当然记得你,弗雷德的小女朋友。”他笑嘻嘻地冲我挥了挥手,“当时他追到你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给我写了信——我和妈妈来看哈利比赛,作为家属。”
“你妈妈来了啊。”我忽然冒出一句,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但是弗雷德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牵着我的手反倒紧了紧。我眼前不知怎么地开始刷刷闪过他面对我母亲时自然又讨喜地举动。
“她知道你们俩的事情。”还是比尔看出了我状态不对,好心地安慰了我一句,“我估计你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弗雷德就迫不及待告诉全家了。”
“她知道不代表她支持——”我依然惴惴不安,上次见到韦斯莱夫人,我只是弗雷德的好朋友——要知道朋友和女朋友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弗雷德把我拉到他身边,打断了我的话,“你在瞎操心什么,就算他是我妈,也决定不了我要娶谁。”
“这句话说得棒,兄弟。”比尔竖起了大拇指,只是笑容里似乎夹带了别的意味,“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真的不打算擦擦脸吗?还是你就是打算这么去见妈妈的?”
我这才想起来他脸上的唇印,跳起来使劲擦他的脸,结果直到我们走到大礼堂门口,他脸颊上还是残留了一小块清晰可见的红印。
“没办法了,就让我进去给别的小姑娘展示一下吧。”他明显幸灾乐祸地耸肩,顺便抓紧我不让我溜,三两步就移动到了哈利他们一行人旁边。
“中午好啊,亲爱的妈妈。”他夸张地行了个礼,又十分顺手地把怂在他身后的我拽出来往前推了两步,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拽紧弗雷德的衣袖才稳住脚步。
“呃......中午好,韦斯莱夫人。”我抿了抿嘴,尽量把声音放得自然。
“噢——艾莉丝。”韦斯莱夫人的表情似乎有些生硬,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手指偷偷绞在一起。弗雷德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是韦斯莱夫人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仍旧注视着我,目光中除了以往的慈爱,似乎还带着些独属于母亲的严厉,“好孩子,我不是不喜欢你——”
“珀西就是五年级谈的女朋友,妈妈。”坐得最远的乔治突然补了一刀,随意地挑起几根意大利面放进了嘴里,“只不过他没敢带她来见你。”
“弗雷德和他可不一样!”韦斯莱夫人隔着金妮和罗恩,将桌上一把干净的汤勺准确无误地投掷到了乔治头顶,结果是他捂着头嗷了一声,倒进了比尔怀里。
“弗雷德比他好。”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忽然意识到这句话好像有点得罪人,“啊,不是。珀西不在这吧?”
罗恩“噗”地笑出了声,气氛使然他只好扭曲表情憋着笑。我偷偷偏头看了一眼弗雷德,他表情更加精彩,右手在他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又比了一个大拇指。左手牵过我的手藏在他背后,大拇指在我掌心中划拉了几下。
我忽然意识到他在我手心写字。
第一个单词只有两个字母——他的手指肚停顿了片刻。那是一个“Go”。
“韦斯莱夫人——”我再次开口,心跳持续加速,仿佛下一秒我的心脏就会从口中蹦出来落到地上去。但是这阻止不了我在心头堆积已久的话急切地喷薄而出。
第二个单词是......“for”。
“正如我所说,弗雷德是一个很好的人。能在我短暂的少年时代遇见他,一定是我的幸运。”我压低声音,尽量只让韦斯莱夫人听见我的话——但在我身边的弗雷德一定也能清清楚楚地听见我说的每一个字,他低下了头,眉眼弯弯,似乎已经忍不住笑意。
“我知道您有千千万万的担心......而我只能说,也许我不是最适合他的,也许有很多女孩子比我还要喜欢他——甚至也许您的心里,也有更适合作为他女朋友的人选。”
最后一个词,我当然能猜到。
“Go for it”,当初在月下的高塔窗台,给予我无限勇气与自信的那行字,当初的我一定没有想到,那就是我最喜欢的少年刻下的。
“但那些人,都不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这句听起来似乎有些狂妄的话说出了口。
“我们都能遇见彼此,这才是最幸运的。”
我将另一只空着的手也绕在身后,轻轻握住了我们十指相扣的双手。
韦斯莱夫人又看了我良久,弗雷德罕见地放任着气氛就这么沉默,直到韦斯莱夫人展露了笑容。
“噢——妈妈!我跟你说了她容易紧张!”弗雷德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拉着我坐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夸张地猛拍胸口,顺手端起一杯橙汁一饮而尽。
“人家根本不用你操心好吗,发挥好着呢。”乔治把一个装得满满的盘子推到我面前,我顺手与他击了个掌。
这时候格兰杰也坐到了哈利旁边。她似乎刚刚从图书馆过来,书包里装了两本厚厚的书,正与韦斯莱夫人说着什么,韦斯莱夫人的表情又变得和刚刚一样生硬了。
“哦哦,对了。珀西是不是克劳奇先生的下属来着?”我依然为刚才的发言而对他们的哥哥珀西心怀歉意,但是又忽然想起了上次占卜课看到的画面,“他会不会知道克劳奇先生的近况啊?”
“听说是病了呢,在家修养。现在他的命令都由珀西来公布。”弗雷德懒懒地回答。
“可把他厉害坏了。”乔治撇撇嘴补了一句。我知道他们向来不喜欢这个哥哥,也就没有多问,开始低头一边吃东西一边琢磨。
我在水晶球中看到的画面的确是克劳奇先生被施了索命咒,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但既然他们说克劳奇先生只是在家养病......大概是被救了下来,只是受了轻伤之类吧。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金妮好奇地问了一句。我挠了挠头,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我在占卜课上预知到他出事了。”
“梅林啊,居然真的能有人在占卜课上预知到未来。”一旁的罗恩夸张地感叹了一句。
“克劳奇先生?”哈利也把头凑了过来,“我在禁林遇见过他——他那时候已经精神错乱了,我让克鲁姆看着他,然后去找邓布利多——结果回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克鲁姆也晕了过去。”
“他失踪了?!”我大惊失色,“可是我当时告诉了穆迪教授,他说会转告邓布利多......”
“因为预言并不能提供具体时间,他们总不能每天守在禁林边上。”格兰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我没办法反驳她,因为我的预言确实没有提供具体时间。
“好了,韦斯莱夫人,我陪你们去散散步吧。”哈利赶紧说,刚好他们的盘子已经空了。罗恩和格兰杰也离开了大礼堂,现在只剩下金妮和乔治依然陪着我们吃东西。
弗雷德和乔治说起了笑话,逗得金妮差点被一块果仁卡住喉咙。我却集中不了心思,克劳奇先生失踪这件事像一块石头一样重重压在我心头。而且今晚就是火焰杯的最后一个项目了,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说有一只幕后黑手操纵了哈利入选为勇士,那么他就一定会在比赛结束前达到某种目的。而巴蒂·克劳奇是三强争霸赛的裁判之一......这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直到第三个项目开场,勇士们依次入场,校乐队热热闹闹地奏乐,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对。
哈利和塞德里克作为当前比分的并列第一,可以优先进入迷宫,霍格沃茨的学子纷纷起立为他们加油欢呼,一时间场面沸腾得邓布利多都有点压不住。
就像我也压不住旁边忍不住要蹦起来欢呼的弗雷德。
“你能不能别动了?”我用力拍了他一下,他捂着肩膀泪眼汪汪,终于肯安分片刻,让我在他脸上继续写完“HP”两个字母。一开始还是他要求我拿红色画笔在他脸上写哈利的简称来表示支持的。
四位勇士陆续都走入了巨大的迷宫,几个教师在迷宫外围巡逻,以免发生意外。
如同第二个项目时我们看不到水底的情况一般,我们无法知晓迷宫中发生了什么,只能翘首以待比赛结束。
芙蓉是第一个被带出迷宫的人——她被咒语击昏了。紧接着是克鲁姆。这无疑使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雀跃,因为不管是谁成为最后的勇士,都代表着霍格沃茨的胜利。
而我的心中却越来越不安,忍不住攥紧了弗雷德的手。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我,我扯出一个笑容,“你觉得哈利会赢吗?”
“当然了。”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他可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勇士!”
“可是你觉不觉得他这几场比赛都过于顺利了?”
“好吧。”弗雷德忽然松开了我的手,在口袋里掏了许久,在带出一堆金丝雀饼干和肥舌太妃糖的同时,拽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是巴格曼给我们的回信——实际上,他和小妖精们打赌哈利能拿到三强杯,这样他才能赢回自己的本金。”
“所以他可能会给哈利提供一些帮助。”我沉吟着点了点头。
“我觉得哈利会拒绝——他靠自己也可以取胜。”他冲着邓布利多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又将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塞进我嘴里,“别担心啦,邓布利多在这里呢。”
“说的也是......”我舔了两下橙子味的棒棒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在巡逻的穆迪身上。
突然,迷宫外的场地中央响起一声宛如爆炸的巨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我马上站起身来想看清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我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紧接着前面的观众发出欢呼声,似乎有人大声喊着哈利的名字,也有人在喊塞德里克。
“看来是他们平安回来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弗雷德揉了揉我的头发,也忍不住踮起脚尖看了看,这一眼后就倏而变了脸色,“好像不对......为什么有女孩子在哭?”
下一秒我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我知道我心里不祥的预感成真了,推开面前的人群就往下跑,弗雷德在后面追我,我回头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在人群中穿梭。
前方的人群彻底乱了,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嘈杂的声音不停穿过耳膜灌进大脑之中。最前排的斯内普和麦格正在把学生赶回去,我的视线越过他们,看到场地正中央嘶吼的男人,他身下是身体僵硬,双目无神的塞德里克。
我抓住弗雷德的手,指尖冰冷。
“塞德里克......死了?”他不可思议地喃喃着,忽然扭头把我搂进怀里。我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眼前突然出现了阿拉斯托·穆迪的脸。
我在弗雷德怀里微不可见地偏了偏头,用余光看见穆迪正努力搀扶哈利站起身来,好像打算带着他去什么地方。
“穆迪教授......为什么要带走哈利?”我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弗雷德低头看我,我没理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当时我告知穆迪预言时的画面。
“你在这里等我。”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而穆迪已经挟着哈利挤出了人群。我环顾一圈,在人群中寻找着邓布利多。
“先生——”我跑到邓布利多面前,他似乎很惊讶我还留在这里,斯内普在他身边,看起来一副很想打我的样子,“穆迪教授带走了哈利!”
邓布利多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严肃,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银色镜片后湛蓝的双眼没有闪烁着愉快的星光。紧接着他迈开脚步向穆迪离开的方向追去,我必须小跑两步才能追上他。
“邓布利多教授——穆迪教授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的预言?关于克劳奇先生的。”我依然十分在意这个问题。没想到这次是斯内普回答了我。
“穆迪没有提过任何有关克劳奇的预言。”我忽然间浑身发冷,不知道是因为斯内普深不见底的眼神还是他所说的话,“他只告诉过我......你预言到你会面临危险。”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最好还是听一听他自己怎么解释,不如你也一起来吧,艾莉丝。”邓布利多从善如流地说着,忽然停下脚步抽出魔杖,一声咒语后,面前的门被击开,而门后的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哈利也在房间里,脸色苍白。邓布利多安排斯内普去办公室取吐真剂,随后在房间里忙碌起来,我在他们的对话中基本弄清了这个穆迪是假的,于是偷偷挪到了哈利身边。
“你弄清楚发生什么了吗?”我小声问了一句,他摇了摇头,看起来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那是个食死徒。”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话。我意识到他指的是假扮穆迪教授的那个人。
没过多久,房间正中央的人的面目渐渐起了变化——皮肤光滑起来,伤疤也渐渐消失。长长的灰发在缩短,变成了淡黄色。突然当啷一声,木腿掉到一旁,一条真腿长了出来。接着,那只带魔法的眼球从眼窝里跳了出来,一只真眼取代了它的位置。那带魔法的眼睛滚在地板上,还在滴溜溜地乱转。
“这是克劳奇先生的......儿子。”哈利喃喃自语道,我看着面前苍白瘦削的黄发男子,故事的脉络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喝下了斯内普灌的吐真剂的小巴蒂·克劳奇将他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包括在魁地奇世界杯的营地发射黑魔标记,将写有哈利名字的纸条投入火焰杯,把三强争霸赛的奖杯换成能传送到神秘人身边的门钥匙,还有袭击穆迪,让神秘人住在他的家中——同时软禁自己的父亲,并在他出逃后亲手杀死了他。
“所以,是我的预言提醒了他。”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嘴唇变得又冷又木,“如果当时我能再告诉别的教授......”
“他拿着活点地图。没有人能够比他先清楚他父亲进入霍格沃茨后的行踪。”哈利低声安慰了我一句——我姑且认为那是安慰,因为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
“艾莉丝,如果有机会,我会和你好好谈谈的。”邓布利多忽然看向我,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自怨自艾的话语,“只是现在,我觉得韦斯莱先生在门外可能等得有一些着急。”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揉了揉发烫的耳尖就冲了出去,一头扎进弗雷德怀里,双臂紧紧地环绕着他的腰。他明显是一个措手不及,本能地将手掌贴在我后背,又腾出一只手按了按我的头。
“不是告诉过你吗......以后不能乱跑......”他的声音软下来,我猜他本来是想发火的。
我把脸埋在他肩窝,周身薄荷的味道忽然让我的心格外柔软,那些不敢在人前显露出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有对生死的无力,还有对未知前途的恐惧。
“我错了嘛......那你让我抱一会......”我蹭蹭他脖子,脸颊贴着他肌肤的时候感觉到他全身一阵轻微的颤抖。
“你说得对。”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正准备抬头,结果又被他按回怀里。
“其他人,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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