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在答应赵雪明会参加考核之后，赵雪明就让人将他送了回来。
那位在哪个世界看起来都不太好相处的赵先生，既没说考核是什么，也没说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神秘得像是在耍他。
“赵雪明应该不会骗人。”裴钰嘟囔了一句，“骗我也没好处……”
在无限物资的现代都市之中，空间也就是让生活变得更加便利一点……吧？
裴钰盯着闪烁的空调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世界的变化，一会儿又害怕末日的来临。
烦了半宿，终于在天色微亮时陷入了沉眠。
没过多久，裴钰满头大汗的惊醒！
他坐在床上，极快地喘着粗气，拼命想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出去。
“末日没来，我不能慌……”心脏跳得极快，头也昏沉沉的。他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外面天色大亮，空调早已停机，闷热与潮湿又一次席卷了这个狭小的出租屋。
裴钰翻身下床，走进浴室冲了个凉。
冰冷的水带走了浑身的热汗，他换好衣服拿着毛巾走出浴室，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电脑。
二手市场淘来的电脑反应有些迟钝，一分钟后才进入桌面，系统还没准备好，右下角的广告弹窗就先一步出现了。
“下葬一月后突然复活，女子深夜敲棺材。”裴钰嗤笑一声，“什么玩意。”
他伸手关掉了弹窗，熟练的点开聊天软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有些踟蹰起来。
昨天才被抓了，现在还要干代购吗？可不干代购的话……自己空间里还有那么多彩妆……
正犹豫间，大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裴钰浑身一惊，他蓦地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大门，片刻后他悄声离开座位，朝着大门而去。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急，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又敲响了大门。
裴钰咽了咽口水，无意识地放慢了呼吸，他靠近了大门，小心翼翼地移开猫眼朝外看去。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长外套，带着细框眼镜，正对着猫眼微笑。
裴钰心脏猛烈的跳动两下，他觉得那个男人，似乎也在透过猫眼观察他。
“你找谁？”裴钰压低了嗓音，透着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意。
“你好，裴钰。”门外的男人笑眯眯地道，“我是谢期，你的考核官。”
“怎么证明？”裴钰立刻道。
谢期展开一个黑底金纹的证件：“赵雪明签发的工作证，能为我证明吗？”
裴钰仔细观察那个工作证，好一会儿才打开门，他笑道：“不好意思。”
一开门，裴钰才发现这个名叫谢期的人非常的高，身高应该超过了一米九。可同时，他又特别细瘦。
那件白外套套在他身上，好似一根细长竹竿套了个白大褂。
细竹竿好脾气地摆了摆手，“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个普通的科学工作者，或许在开始之前我们可以先聊聊？”
裴钰笑了笑，并没有应声。
谢期步入房间，快速观察了一下这套房子。顶多三十平的一室一厅，客厅、卧室、厨房与卫生间都挤在一起，哪怕屋子里只有必要的家具，也显得很局促。
再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裴钰，裴钰察觉到他的视线，露出一个紧张地笑：“请坐。”
表情僵硬，动作局促，对陌生人有很强的抗拒心。
谢期大概了解了情况，他笑着举起左手：“时间还早，不如吃点早饭。在你们院子外的那家包子铺买的。”
“谢谢。”裴钰接过一杯豆浆，却并没有喝，“我想问问，考核是什么？”
“你不用紧张，只是填几张表而已。”谢期笑道，“当然，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开始。”
他说着，从风衣中拿出一个薄文件夹递给裴钰：“就这几张表，你写完就行。”
裴钰一头雾水的接过文件夹，就见谢期另一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柳叶刀。
那把柳叶刀比普通的手术刀略小一圈，刀身透明，像是某种气体聚集而成，金色的刀身周围不停的有气流溢散。
“我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工作者。”谢期又说，“所以需要用一些科学的手段来甄别你是否有撒谎和被人控制的情况。”
他一边说，一边用柳叶刀在裴钰手臂上轻碰了一下。随后，气流缠绕上裴钰左手，只见谢期将柳叶刀一扬，另一个气体形成的裴钰就从裴钰的左手臂中被扯了出来。
“这是什么力量？”裴钰看着那个气体人，气体裴钰也跟着他的动作看向了一边。
“某一种信仰系的构造能力。”谢期得意道，“我信仰科学，所以我有了这样的力量。”
科学……
好吧，你开心就好。
裴钰拿起笔，翻开了文件夹。他一边浏览文件夹上的题目，一边思考着刚刚谢期说的话。
他说他是信仰系的构造能力者。那么……这个世界对于能力运用上已经有了严格的系别划分吗？
可裴钰重生半年以来，在赵雪明之前，接触的所有人明明都是普通人！
那么……是少部分人才拥有能力，并且拥有能力的人不允许其他能力者不受管控？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我到底是重生了还是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了……裴钰一边思考，一边落笔写下第一道问答的答案。
被构造出来的他的气体人随着他的动作伏在茶几上，身上偶尔闪过金色的光。
谢期翘着二郎腿坐在他旁边，一手包子一手豆浆，自顾自地吃着早餐。屋子里一时间只有纸笔摩擦声。
裴钰写字的速度很快，那个气体人因为他的回答，不停的闪着光。谢期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对了，听说你之前因为帮蒋家做事被抓了？”
“嗯……”裴钰心不在焉地说，“我帮了我同学一个小忙，然后就……”
“我理解我理解。”谢期笑嘻嘻地，“赵雪明嘛，就那么凶神恶煞怪里怪气一个人。但我和他不一样。”
“我一直尊重每个人的自由意志。”
“嗯？”裴钰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些事情，在你密级不够的时候没法告诉你。但是你一旦与赵雪明为伍，就要对现在的日子告别。”谢期的笑容淡了下来，“你将永远与危险作伴，没有一刻放松清闲。”
“嗯。”裴钰点点头，思维还沉浸在文件夹上。
危险的日子他过过好多年，这样的日子不值得惧怕。相比起来，反而是现在这样平凡的日子更让他不习惯。
而现在，在知道某些隐秘之后。这种平常更变成了悬崖边上的玻璃瓶，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坠下悬崖。
在被动打破与主动挑破之间，裴钰更喜欢后者。
谢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说：“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完全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赵雪明那边我来说。”
“谢先生。”裴钰放下笔，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我选择跟着赵先生。”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谢期饶有兴致地问。
“……我想赚钱把以前那套房子买回来。”裴钰说，“赵先生承诺我会把房子给我。”
他的气体人在这时闪烁了一下。
谢期立刻道：“只为了钱？我也能给你。而你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裴钰沉默了。
从他身体里扯出的气体人不停的发着光。
谢期改变了坐姿，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你如果选择了平凡，我还能让你回校重新念书。”
“谢先生，当一个人得到了奇异的能力之后，大概他就很难再忍受平凡。而当一个人知晓了某个秘密的一部分，他的好奇心就会驱使着他去探寻更大的秘密。”裴钰笑了笑，“我选赵先生。”
“是实话。”谢期笑着站起身，他拿走了裴钰填写完毕的文件夹，“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是考核的一部分？”裴钰问。
“是附加题。”谢期笑道。
裴钰沉默了一秒，问道：“如果我选择了平凡？”
“那我会让你彻底的回归平凡。”谢期随口说道，“与你聊天很愉快，今天多有打扰。”
彻底回归平凡……是什么意思？裴钰压下心中的惊疑，追问道：“我是不是通过考核了？”
谢期冲他眨了眨眼：“请耐心等待通知。”
“麻烦你了。”裴钰客气的讲他送至门口。
谢期笑容满面的与他告别，一转身，笑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速度极快地下楼，回到自己车上后，打开文件夹，快速浏览了一遍裴钰的回答。
半晌后，谢期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雪明，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小朋友？”
“如何？”赵雪明的声音被电子干扰得有些失声，但谢期还是听出了一丝疲惫。
谢期立刻转了话头：“你那边情况没问题吧？很难处理吗？”
“下葬地点是一处灵气喷发点，浸了一个月，青城的道士说已经成僵了。”赵雪明说，“问题不大。只是灵气喷发情况越来越普遍，我们人手不够。裴钰的情况怎么样？”
“他没有被控制，也没有任何人用任何术法干扰他。”谢期道，“但是，我不认同把他纳入团队的做法。”
“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是他的心理评估不过关。他有严重的PTSD。他根本无法适应高强度的团队生活。”谢期道。
真正的考核早在谢期拉出那个气体人时就已经完成，谢期交给裴钰填写的，只是一套心理评估量表。
——在控制和谎言之外，他至少得确定将来的新同伴是个正常人。
赵雪明却说：“有病就治。人我要了。”
“为什么？我们现在的工作已经很紧张了！”谢期无奈道，“他的能力到底有多珍贵，让你这么放不下？”
“比大熊猫更珍贵。”赵雪明说，“挂了。”
谢期对着播着忙音的手机，气不打一处来：“比熊猫珍贵是吧？你还不如弄只熊猫养在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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