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是魏国的名山,而这出名的缘由是这终南山上那香火鼎盛的一座庙宇。
这寺庙是魏国的国庙,名为普宁寺。
魏人尚佛,每逢佳节总有些祈福的香客迎来送往,心怀美好的祈愿,所以周身气氛安宁祥和,连带着环境都安静下来,行人在寺中行走时,脚步同说话声一样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清晨的普宁寺安静的卧在烟雾缭绕的终南山中,偶尔有一两声雀鸣在山间回荡。
殷子时结束了早课,取了洒扫工具,慢慢的走下长长的石阶,石阶上有新落的树叶,薄薄的铺了一层,殷子时就将它们都扫进竹簸箕里。
他心里想着《撰集百缘经》,口中就念了出来,语调轻扬的:“一自除心垢,二去憍慢,三调伏心,四增长功德,五得生善处。”
他眉目清俊,嗓音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所特有的清朗,一身白色的僧衣,身量单薄,好似一阵风儿就能把他吹倒,脊背却挺的笔直,像一根直指向天的青竹,透着蓬勃朝气。
这个人仅是往那一站,那怕手里还持着扫帚,通身也是旁人没有的气派,有着随时可入画的韵味。
时辰尚早,还未有香客上门,香客多半是将近午时来,寺门前的台阶有一百零八阶,无论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得步行而上,这便是看个人礼佛的诚心,没有诚心的人,普宁寺是恕不接待的。
殷子时扫了差不多三十阶的时候,从山下传来马车的车轱辘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驶到了石阶前,殷子时只远远的扫了一眼,便不去理会它。
那车上有繁复的车徽,虽识不得,但魏国唯有位高权重者才能使用专门的车徽,便于行人辨别,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前来拜访吧。
这个念头只存了一瞬,他便又沉入经文的玄妙之中去了。
直到有人出声,他才从中回神。
“小师父,寺里的和尚都同你这般俊俏吗?”那声音带着笑意,有着少年的清爽感。
殷子时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立着个眉目精致的青衣公子,十七八岁模样,笑得双眼如同一弯新月。
殷子时从未面对如此直白近乎调戏的赞美,他那只装着佛祖的脑子里也不会理解羞赫为何物,清俊的脸上只无措了一瞬,便恢复了冷静自持,眉眼低垂,双手合十的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
那青衣公子笑意更深,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瞥见身边几个小厮异样的眼神,神色忽地冷下来,只语调仍是温柔的:“小师父可有法号?”
“见善。”殷子时答道。
青衣公子得了回复,神色缓和一些,漫不经心似的:“我名许如卿。”
他说这话也不等殷子时回应,转身就带着随从踏上台阶,没有再看殷子时一眼,慢慢的走远了。
殷子时略微有些诧异,目光茫然的从他的后脑勺移到那通红的耳垂,整个人显得有些呆。
那耳垂形状完美,又因不知名的原因红着,像块染了胭脂的羊脂玉。
他盯了一小会儿,便收回目光,继续他的修行。
只是经文一时间也难以取代那脑中的画面,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好生漂亮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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