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我是夫妻

小说:和离行不行 作者:或许有一天
    路家主出事了,他是昏迷着被人抬回来的。

    路以卿和沈望舒一面匆匆往大门赶,一面听着于钱的解释:“家主之前往西北去,是因为家中有批货在西北出了问题,其中牵扯比较复杂,家主便亲自去了。谁知刚处理完带着货物回程,路上竟又遇见了马匪,货物被抢了大半,家主也因此受了伤。本来回程路上将养许久,伤势也养得差不多了,前两日不知怎的,家主竟是旧伤复发又发起了高热,到今日已是昏迷不醒。”

    知道路以卿不记得前事了,于钱干脆一口气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三人脚步匆匆感到了大门口,正见着路家主被人从门外抬进府里。

    路以卿最先凑了过去,虽然路家主对于刚穿越的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可莫名的急切还是迫使她上前。脑子有那么一秒的清明,路以卿想,这急切还是原主的情绪吧?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被另一个人的情绪影响甚至牵引,可路以卿意外的没生出多少排斥。她三两步赶到路家主身边,低头一看,却见一个面白短须的中年人正闭目躺在担架上,一张脸煞白煞白,若非胸膛还有着明显的起伏,简直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路以卿心里莫名就慌了一下,她伸出手推了推对方肩膀,唤道:“阿爹,阿爹……”

    中年人没什么反应,双目依旧紧闭。倒是一旁的沈望舒见状拉住了她,劝道:“阿卿别急,先让人将父亲送回房吧。方大夫那边已经有人去请了,应该一会儿就能来。”

    路以卿抿着唇,回头看向沈望舒时眸中还残留着些许脆弱,几乎让沈望舒以为她将所有事都想起来了。可惜并没有,路以卿眼中的脆弱也是稍纵即逝,不过紧张慌乱也还是有的。

    只见她点点头,让到一旁:“你说得对,快送阿爹回房去,别再吹风着了风寒。”

    仆从闻言抬着路家主重又加快了脚步,路以卿和沈望舒在旁跟着,走得快时还得小跑才能跟上。期间路以卿无意间碰到了路家主的手,果然烧得滚烫。

    一行人风风火火将人送到了主院安置,后院里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路以卿还没见过的几个姨娘顿时冲了出来吵吵嚷嚷。她被闹得有些头疼,挥挥手便使人将她们又拦了回去,而在这当口方大夫也终于赶到了,匆匆上前为路家主诊治起来。

    路以卿站在一旁看着,拳头不自觉握紧了,目不转睛的模样很是紧张。

    沈望舒在旁见了,伸手拍拍她的僵直的后背,安抚道:“没事的,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路以卿闻言冲她笑了笑,只是唇角弯起的弧度怎么看都是勉强——她其实很害怕,怕剧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进展,也怕家中失了路家主这个顶梁柱。她刚穿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正是需要有人在前面替她遮风挡雨的时候,她都不敢想如果没了这便宜亲爹,她要怎么办。

    沈望舒不知她所想,但却将她的慌张都看在了眼里。

    心下怜惜,微叹一声,沈望舒看向路家主的目光中也满是忧虑。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多的巧合。恰好襄王态度转变,路家主就半死不活的被抬回来,路以卿今日还在码头里遇见了暗杀,怎么看都不是巧合两个字能形容的。

    是襄王提前得知了路家主遇险的事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沈望舒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无从判定,但她知道若是路家主这次醒不过来,那么路家风雨飘摇的日子就真正要到了。襄王甚至没想过拉拢,他是想要路以卿死,然后直接吞了路家!

    两个人各有所思,但心中的忧虑却都是一样的。正在此时方大夫也把完了脉,路以卿连忙上前问道:“大夫,我爹情况如何了?”

    方大夫捋着胡须皱着眉,一看神色就不怎么好的样子:“家主这是旧伤复发,许是回程途中在船上受了风寒,这才发起热来高烧不退。我先开个方子试一试,在此之前郎君就用烈酒给家主擦擦手心脚心,看看能不能退些热……”

    他喋喋不休嘱咐了不少,但路以卿听了却是渐渐安下心来——惯来不怕大夫多叮嘱,就怕大夫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那就代表着多说无用,准备后事等死吧。

    路以卿稳下心神,将方大夫说的话一一记下,扭头就吩咐人去准备烈酒了。

    只她却没看见,当她回头时,沈望舒与方大夫目光相接,后者拧着眉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情况并没有路以卿想象中那么乐观——倒不是方大夫有意瞒着路以卿,实在是身为路家供养的大夫,他深知路以卿时不时失忆的毛病。这时候跟她说太多实在没有与少夫人说有用,只会吓得她六神无主。

    家主都倒下了,郎君怎么都不能慌,否则路家岂不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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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晚都是兵荒马乱,路家主不仅是被喂着喝了药,被擦着手脚心退热,就连身上莫名恶化的伤口都被重新处理了一遍。

    可惜直到天亮,人也还没有醒来。

    路以卿全程看着,小脸也是煞白煞白,除了担心忧虑外,她也被路家主身上的伤口吓着了——尺余长的伤口斜向胸腹,再深些几乎开肠破肚,在这个没有缝合的年代想要恢复实在不易。更别说现在伤口恶化了,发红溃烂,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说实话,在此之前路以卿并没有意识到穿越带来的危险。哪怕她看过原书剧情,知道自己只是个炮灰,也见识到了襄王送来的那瓶毒药,可终究一切伤害未及己身,都还只是忧虑而已。

    直到此刻见识到了路家主的惨状,她才意识到这个古代世界不仅有阴谋诡计,不仅有权势压人,危险更是无处不在。就像她们出门一趟,在码头都能遇见暗杀。就像她便宜亲爹出门做个生意,被人砍得去了半条命不说,回到京城还有人虎视眈眈惦记着他的家业与性命。

    在这个世道要活下去,远比现代要难,因为规则不同,这里的人命也并不值钱。

    一夜时间,路以卿想了许多,到清晨已是熬得两眼通红。

    沈望舒同样陪她熬了一夜,却是心疼她,便劝道:“阿卿,熬了一夜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父亲这里有我看着,若是人醒了,我自会派人去叫你。”

    路以卿神情有些憔悴,闻言却摇了摇头:“不用,还是我守着吧,你也一夜没睡了,先回去休息吧。”说着目光一瞥,看见了沈望舒被包扎的手背,又懊恼道:“你还受了伤的,我都忘记了,还累得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宿。你早该回去休息的。”

    沈望舒却伸出未受伤那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瞎紧张什么?一点小伤而已。要不你照照镜子看,现在看着是你更憔悴,还是我更疲惫。”

    路以卿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状况更不好的是她自己,毕竟骤然意识到现实残酷,让她心惊胆战心神紧绷。如此一整夜过去,路以卿现在几乎是身心俱疲,只是她此时脑子清明,很清楚的意识到躺床上那个是她的“亲爹”。没道理自己不上心,反而要沈望舒劳心劳力。

    沈望舒见她不答话,自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心中一时竟不知该哭该笑还是该恼。她揉着路以卿脑袋的手顺势向下,蹭过她脸颊托起她下巴,让两人目光相对:“你我是夫妻,别想那么多。”

    路以卿闻言,紧绷的情绪似乎舒缓了些。

    沈望舒便又道:“好了,我现在还撑得住,你先回去睡一会儿,下午再来换我可好?”

    路以卿又看了看她,终于还是点了头,感动之余也渐渐生出两人夫妻一体的感觉。她忽然倾身上前抱了抱沈望舒,说道:“多谢。昨天和今天,都多谢你了。”

    沈望舒没有回抱她,只偏过头说了句:“真傻。”

    路以卿听到了,也没怎么在意,恍惚间从这两个字中还听出了些许亲昵。

    她抿着唇松开手,两人又简单商量了替换的时间,路以卿顺便还替沈望舒手背换了药。

    换药的时候,路以卿看着沈望舒手背上刚结痂的伤口,又是一阵心疼。等换药包扎好后,不等沈望舒说什么,她便俯下身先在那纱布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抬头问道:“还疼吗?”

    沈望舒闻言一脸好笑,心里却是软成了一片:“你都亲过了,还问什么疼不疼。”

    路以卿于是傻笑了一下,压抑的心情也终于得到了舒缓。而后便在沈望舒的再三催促下,终于一步三回头的顶着满身疲惫先回去了。

    主院距离路以卿和沈望舒居住的东院其实并不远,不过许是熬夜的缘故,路以卿走在路上却有两分恍惚。然后恍恍惚惚的,她走着走着便不小心撞到了人。

    路以卿下意识想要道歉,就听面前人慌慌张张道:“小人莽撞,冲撞了郎君,还请郎君恕罪。”

    先听到道歉的路以卿怔了怔,也没说什么,挥挥手将人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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