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气晴朗, 金色的阳光普照山林、田野。
长满花草的路上却依旧是泥泞, 一脚一脚地踩过去,带起一块块湿润的泥土。
昨夜刚清理干净的鞋子, 此时深一脚浅一脚, 又覆上厚厚的泥巴。连到膝盖的裤腿,也是落上一片密集的小泥点。
除还在睡懒觉的王童童外,几人吃完早饭来到村口。
在村口的空地上,有搭着遮雨的大棚,里头堆着架路用的材料。村民自发地组织起来干活, 将那些钢管、扣件等, 送到专业架路人员的手里。
见着左谨几人过来,黝黑的脸上扬起真挚的笑容,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方言,叽里呱啦地说着话。
听得温墨暗暗羞愧!
塑料普通话,她是可以听懂, 这升级的本土方言, 真是太难为她的听力!
感觉,比初中的英语听力还要更难一些。
瞧着和这些淳朴村民顺畅沟通的左谨,温墨眨了眨眼睛, 心里渐生各种滋味。
又是骄傲、又是羞愧!
转头间,瞧着一群小孩子在玩耍,其中就有昨天在藤梯上、哭得最惨的小女孩。见她一个人耷拉着小脑袋离开伙伴,便和月月打声招呼, 尾随其后。
与村民聊完天的左谨,一回头,发现跟在身后的温墨不见身影,便问着助理:“月月,温女士人呢?”
“温老师说她到处走走,让我在你问起的时候,再跟你说一声。”助理是将温墨的话,原意转达。
左谨用鼻音“嗯”一声,视线在四周扫视一遍,没有瞧见人影便收回,带着助理和保镖,顺着钢梯往上爬,去正施工的现场看看。
按照现在的施工进度,估摸着再过两个半月,就可以完全架设好钢梯,待喷上防锈油漆,这条道,估摸着能用十五年左右。
而这个时间,想来这个断崖上的村子,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不定,政.府那边拨款、或是招商做旅游规划之类,应该会联合修一条平坦的道路,可通车马,山里山外,出入无忧。
尾随着小女孩越走越偏的温墨,朝身后看了看,这七拐八拐的,自己一会儿不会迷路吧?
这么想着,就加快步伐跟紧前头的小女孩。
几分钟后,小女孩手脚并用地爬上斜坡,立在一棵参天古树下,枝繁叶茂像是一朵巨大的蘑菇。
树的枝丫上,挂着许许多多的彩条。新的、旧的,密密麻麻,正随着山风飘扬。
好奇的温墨上前,立在正虔诚跪拜的小女孩身后,听她童音软软地祈求
虽听不懂这本土方言,但结合情景,大致是能猜到一些。
抬手捏住近前的一条彩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祝福。随后又捏过几条看看,有的是愿望,有的是表白,有的是祈求.....
总之是各式各样的信息,似乎只要心中所想,就都可以写下来,然后系上去。
小女孩跪拜结束后,跑到树干旁、石块垒砌的小石屋前,再次虔诚地朝供奉的观音像拜了拜,随后从桌案上取过彩带和笔,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祈求。
温墨走进一看,不由抿唇笑起。只见彩带上的一行字,大半都是圆圈和三角形。
“小朋友,是想要写什么,阿姨可以给你代笔哦!”见她刚刚那么认真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最后的结果是这样。
小女孩转身抬头,她记得这个漂亮姐姐,是昨天和谨姐姐一起来的。和谨姐姐在一起的,也就是好人。
是好人,就可以和她说话话。
便将本土方言,改成在学校老师教的普通话。
“漂亮姐...”想着这漂亮姐姐刚刚的话,就立马乖巧地改口,“漂亮阿姨,这不能旁人代笔哦,村里的老奶奶说,来这里要心诚,才能灵验哦。”
“这样啊!”温墨伸手捏掉小女孩头上的树叶,“可是你这样圆圈、三角,观音大士看不懂怎么办?”
“嗯?”小女孩低头瞅瞅自己的彩带,想着观音大士看不懂,哥哥就回不来,当即急得哭出声。“那怎么办啊?”
“乖,别哭!”瞧着小女孩哭了,温墨有点儿手足无措,只好摸摸她的小脑袋,放柔嗓音:“你来说,我来写,然后你按照字迹抄一份,观音大士就可以看懂哦。”
“嗯!”泪眼婆娑的小女孩重重地点头,数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还不忘伸头看看,确保自己的祈求,一字也不少。
随后抹掉眼泪,握着笔认认真真地抄写,发现自己的字跟菜叶上的毛毛一样,不由小脸微红地偷瞄漂亮阿姨。
写好后,人小个子矮够不到,只得睁着一双乌黑大眼瞧着漂亮阿姨,将小手藏在身后,忸怩着:“漂亮阿姨,我够不到。”
闻声的温墨,视线从飘动的彩带上移开,走过去,将不好意思的小女孩抱起。
等郑重地系好自己的彩带,落地的小女孩才问着:“漂亮阿姨,你来这里,是来许愿吗?”
摇头的动作到一半,又缓缓地点点头。
温墨在小女孩的注视下,步至长着青苔的桌案前,取笔在天空色的彩带上写:温墨和左谨,永远在一起。
跑过来凑头看的小女孩,认识一半的字,捧着小脸认真地道:“漂亮阿姨,一定可以的哦。”
温墨笑笑,将天空色的彩带系在树枝上,看它,随着清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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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小女孩回到村口,那群玩耍的小孩子还在,询问了几句,便往进村的路上走,顺着钢梯去找人。
一阶一阶地往上走,很稳当,有钢管路栏,扣件很牢固,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
来到施工的地方,就听到机器运转的嗡嗡呜呜声,正在陡峭的山壁上打孔,石屑纷纷扬扬地掉落,将下方的草木染成灰白。
隔着不远的地方,左谨正在和工头说话,应该是在叮嘱什么,离着远听不清。
在左谨身边的,还有睡懒觉追来的王童童,正拿着相机拍照。举着相机瞧到温墨上来时,眯着眼,故意挨近左谨发出挑衅。
正欲要转身的左谨,感知到身旁的气息,便往一旁移了移。
“左视后,我的眼睛睁不开啦。”王童童一个跨步站到左谨面前,让她背对着上来的温墨,故作凄惨样:“是不是碎石屑进眼睛?疼,咯得疼。”
说话间,使劲地挤眼睛,还真硬生生挤出一滴眼泪。
心下没生疑的左谨,指尖撑开她的眼皮细细检查,却不知身后的温墨,拧眉盯着她的后脑勺,茶色的眸子晦暗不明。
人也没继续上去,就双手环胸在原地瞧着。
神情浅浅淡淡的,看不出是不是生气。
默默在心里数着时间,大约过三十秒,背对着的左谨才转身。
“温女士回来了!”左谨转身,入眼的就是立在下方的人,脸上清浅的笑意倏地深了几分。
“嗯!”温墨应一声,视线移向一旁,落在王童童有些讨打的脸上。
“你看我干嘛?”被盯得有点儿发毛的王童童,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别一副看小三的眼神啊。”
姬仔和姬仔之间,情敌和情敌之间,都有一种无形的磁场,眼神一对,八.九不离十能感知个大概。
别看这温墨面上还能见笑意,那完全是似笑非笑;而微眯的茶色眸子,也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顿觉全身飕飕地冷。
“王小姐,应该是误会了。”
温墨噙笑而语,偏冷的音色似清泉流过耳道。
“刚刚我在这里转转,觉得也应该紧跟左女士的步伐,做一些慈善,想要捐点款,正思考着王小姐,会不会也献点爱心。”
“必须得呀,这还用你说啊!”跟人比钱,王童童就从来没输过。不就是捐个款嘛,谁怕谁啊,豪气地道:“你捐多少,我就乘以二。”
温墨将视线移回左谨的身上,眉眼微动,柔了嗓音:“你捐多少,我就乘以三。”
“我乘四。”王童童就不信自己在钱方面,还会输给一个二线明星。
说着话,人就横移,挡在二人中间,切断那情意绵绵的视线交融。
“王小姐家里果然有矿!”先夸一句,“我就捐......”
王童童见她停顿,还蹙着眉思索,不由笑出声,“不要太勉强啊!给自己留点吃盒饭的钱,面子不重要。”
“王小姐说的对!”温墨发出轻叹,竖起食指在风中微摇。
“你这也太小气了吧,才一百万,一个小代言也不止这个数啊。”王童童嘴上损着,心里却乐开花,四百万撒出去,又是向美人证明财力的时候。
“错了。”温墨唇角弯弯,头偏向一边,朝王童童身后的左谨眨眼,“是一千万,刚好是两个代言费。”
“我去,你这摆明是在坑我啊!”王童童就是再有钱,也不想拿四千万出来造啊,当即什么也不顾了,“没钱。”
娱乐圈里捐款,不都是商量好的20万以下吗?偶尔蹦个百万就稀罕得不行,这一千万,你当你银行呢!
“不曾想,家里有矿的王小姐,也会在钱上耍赖!”温墨说话是慢条斯理的,“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以后请离着左视后远些;二是:跟我捐一样多的就好,无需逞强,面子不重要。”
“三个数后,王小姐没有做出选择,就代表默认第一选项。”说着话,右手竖起,接连弹出三根白皙的手指:“三、二、一。”
最后一个音起时,王童童捂着心口指着她,手指是真的在颤抖,“算你狠!选二!多加一元。”
“好。”这一个音染着笑意,突然觉得这王童童除了是“人中泰迪”之外,其实也算是“傻”得可爱。
瞥到左谨想要开口说话,估摸着是不接受这玩闹似的捐款,但坑情敌不手软的温墨,却是提前开口:“君子一言,我就先替左女士、以及未来受救助的人,谢谢王小姐。”
“心痛!”王童童捂着心口想要靠入左谨的怀里,博取最后一点同情的福利,却被礼貌地避开,哀嚎着:“不行啦,感觉这趟亏大了!”
被温墨笑盈盈注视着的左谨,也不好说些其它,便顺着她的话道谢,感谢之言,说得比温墨的要专业、丰富。
待下钢梯,走至温墨面前时,左谨悄声说着:“我也代以后受救助的人,谢谢温女士。”
“你的小粉丝都说‘做慈善的人生,才有价值’,我也不能太落后不是。”温墨望着前面唉声叹气走着的王童童,偏偏头靠近左谨的耳畔,“至于谢嘛,我喜欢一些实际的。”
“比如呢?”湿热的呼吸笼罩着整个脆弱的耳朵,左谨不得不稍稍撇开一些,又悄声补一句:“还请,温女士在外头时,多注意一些影响。”
闻言,温墨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惹来嗔羞的眼神儿,水莹莹的,直教人想要欺负她,再绽放那雨夜里的娇媚美景。染上情.欲的、克制的,绯红浮现在全身的晶莹里。
“听左女士的意思,在无旁人的地方,我便可以收取一些...诚意十足的谢意?”
柔中偏冷的音色,染上丝丝魅惑,像绒绒羽毛拂在心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左谨低声说完,快走几步,与她拉开几个台阶的距离,眼神飘忽地摸摸耳朵,那里滚烫一片,不用照镜子看,也知该是红如血,艳丽得很。
越是见她这样,温墨就越想欺负她,紧跟上去,一本正经地说胡话:“我没有带换洗的贴身小衣物,不知,左女士的...可否借我一用?”
闻言,左谨差点一脚踩空,早有准备的温墨,直接将呆愣受惊吓的人揽进怀里,同时低语:“瞧你,走路要小心些!”
哼,让你刚刚离别人那般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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