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开始,稻实的得分便开始逐渐累积,并在第四局结束时达到了十一比零,按照规定,如果五局过后比分差距达到十分,那么比赛便会提前结束,对于明秀来说,在第五局至少要在不失分的前提下取得两分,才能继续将比赛进行下去。
但想要从状态正佳的稻实手上拿下两分,对于体力和意志力都已经进入疲惫状态的明秀的队员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在看台上的荣纯与御幸一直将这场比赛看到了最后,直到第五局结束,裁判吹响了哨声,双方的比分钉死在十三比零,结果一直到最后,明秀一方也没有打出一个安打。
“......那个成宫真的好强啊。”
一直注视着鸣的投球,看着对方仅仅依靠直球便将如此强劲的对手击败,荣纯的心中也不由被其在投手丘上的姿态震撼到,继而产生的却不是畏惧与胆怯,而是一种由内而生的炽热的感情。
“好想现在就站在投手丘上投球。”
听着耳边荣纯的感叹,御幸稍稍偏过头,便看见荣纯正用无比热情的目光注视着那片球场,这样满溢过头的斗志令他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看完这场比赛的人,没有谁会说出明秀很弱这样的话,无论是打击还是守备,这个学校都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最好。
但比赛依然在第五局超过十分差距的情况下结束,这便是两边实力差距的最佳写照。
如果可能的话,真不想跟这样的稻实硬碰硬,去夺取唯一一张进入甲子园的门票,御幸一也看着赛场上列队集合的稻实队伍如此想到。无论是青道还是稻实,放在甲子园的赛场上都是有能力夺冠的队伍,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在西东京赛区就有三个这样的学校,而每年却只有一个学校可以出场甲子园。
“御幸学长,我们要回去吧。”
荣纯的话把御幸从慨叹中拉回了现实,场上的队员已经各自回到了选手席准备离开,周围的观众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离场,“你不要去稻实那边打个招呼吗?”
御幸可是知道荣纯手机坏掉的事情,对于刚刚和弟弟和好的荣纯来说,能够与弟弟见一面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面对御幸的询问,荣纯却是低着头,用投球的左手虚握了两下,仿佛他的手上还拿着棒球,“今天就算了,看了这样一场热血沸腾的比赛,我现在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训练。”
而且,如果现在去见让的话,那个稻实的投手肯定会在那里,荣纯现在还不想与那个投手面对面。
虽然说荣纯基本上每次与让见面都能看到那个投手的身影,但或许是因为让的缘故,荣纯都有意识在回避对方是稻实王牌的事实。
然而对于热衷于直球决胜的荣纯而言,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成宫鸣完全用直球压制住整场比赛,这样的战局令他不得不正视成宫鸣的存在,如果现在就见面的话,自己肯定会忍不住想要跟对方比试一番,那样肯定会给让添麻烦。
注视着这个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的荣纯,御幸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那今天就先回去吧。对了对了,来之前克里斯前辈有拜托我去取手机,你要一起来吗?”
“手机?是我的手机吗?”
“对,已经修好了,今天就可以拿到。”
“万岁!”
比赛结束双方队伍致敬完毕后,让便迫不及待看向了观众席的方向,然后他就看见哥哥在对着他的方向招手,还用很大的声音告诉他自己要回去的事情,以及手机今天就可以拿到,他们又可以打电话的好消息。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在比赛结束后和荣纯聊一会儿,但看见荣纯脸上的笑容,让也只能放下心中的遗憾,然后同样是用大声回复了哥哥的话。
这样的兄弟互动无疑十分显眼,对于普通观众来说这或许是一个饭后的谈资,对于那些新闻工作者而言,在看到荣纯身上还穿着青道的校服,身边跟着御幸一也后,便迅速想到了这个青道的一年级新晋投手的身份。
“在青道的哥哥来看弟弟的比赛吗?还真是温馨啊。”
月刊《棒球王国》的记者大和田秋子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注视着场内场外的这次互动不由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弟弟在稻实,哥哥在青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我们能在门票战的赛场上看到兄弟对决也说不定。”
同样是《棒球王国》的记者峰富士夫如此感叹。
撇开这些已经在构思下一个报道标题的新闻工作者们,在赛场上的让与荣纯打完招呼正准备离开,便被小跑过来的田中给拦住了。
“有什么事吗?”
看着让一脸疑惑的表情,田中有些尴尬得挠了挠头,“没什么事,就是想来问一下你觉得我们这场比赛表现的怎么样。”
然后田中看着让有些诧异的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果然这样比赛后来问对手感想很奇怪吗?算了,你还是忘掉这个问题吧,我——”
“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回答。”
让迅速打断了这个人的话,“虽然挥棒打击的技术还有待提高,投手的投球也需要更加精进,防守的效率也还有些低,无用的动作有点多......”
“但是”之前的话是不是有点多?
田中维持着勉强的笑容如此想到,但看着让确实是认真在点评他们的比赛,作为邀请对方点评的人,他也做不出在这个时候打断别人的做法,所以就只能耐着性子听了下去,虽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惨淡,但总算是坚持到了“但是”。
“......但是比起春天的时候要进步了很多,给我们造成了一些麻烦,已经很不错了。”
......难道就不能简单说一句“今天表现得还不错”吗?
田中在心中泪流满面想到,虽然表面上却还要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但连谢谢对方的点评这样的话也说不出口,“总、总之就是,你们要一直赢下去,我相信你们可以拿到冠军的!”
虽然觉得对面的这个人表情有些奇怪,但对方话语中的真诚,让还是感受到了,所以他点点头接下了这个祝福,“谢谢,我们会拿到冠军的。”
与春天时候茫然无知应下这份承诺不同,现在的让说出的话语,是他在经历过失败后的心声。如今他的身侧是稻实最坚实的守备,身前是全关东、甚至是全国最强的投手,他相信他的队友,相信那个虽然看着有些幼稚,但在关键时刻总能拿出最好表现的鸣学长,相信着他们一起便能走到这个国家高中棒球的顶点。
看着让郑重其事地回答,田中心中的那点小疙瘩也消失不见,他的身体忽然间就放松了下来,“好好走下去,我们会一直为你们加油的。”
今年已经是他在高中的最后一年,这场比赛结束后,他的高中棒球生涯也就结束了。能够在这最后的一个夏天,刻苦训练,然后在赛场上与强敌一较高下,虽然失败了,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能自豪的挺起胸膛,对着他的孩子说,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悔恨的夏天。
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豪迈的心情在他的心中回荡,从让的身前转身,一直到走回明秀队伍的那短短的一段路程中,他却无法抑制眼泪从眼眶流出。
幸好没有被敌人看见,不然就真的太丢脸了!
他低着头在心中如此想到,然而等他走回了选手席,抬起头时,便看见其他的队友脸上也都挂着泪水。
“这个夏天,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
教练的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仿佛是什么开关,下一刻,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样丢脸的哭泣还是不要说给孩子听了。
在这样的时刻,这是他唯一还能想到的事情。
“啊啊,果然哭了。”
“鸣学长。”
听着鸣学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着明秀的队伍吐槽,让有些哭笑不得喊了声鸣学长的名字。
“但他们确实哭了嘛!”
“不要一边用手指着对面一边说着这么失礼的话!”
“嘁,明明你刚才点评的时候要更加不留情面。”
“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啊,而且他要我点评,不是希望从批评中得到改进的意见吗?”
见让一脸天然的表情,鸣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那种情况下随便敷衍一句“你们打的不错”就可以了,那样才是人之常情,不过说实话,对于让的反应,鸣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偶尔还会产生或许让这样做也不错的错觉......
“说起来,虽然这么问好像有点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那你就不要问了。”
“......但我还是很好奇,鸣学长你去年输球的时候哭了没有?”
看着让纯然无害的表情,鸣从表情到身体都已经全然僵硬了。
“哭了,哭的很大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一旁路过的原田前辈适时的插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下一刻,让就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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