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的没了

    范闲提议请假是个好主意,但是现在范闲是院里提司,让提司给八处一个小职员来请假,终归有些不妥。

    于是,蓝蔻在请假那天起了个大早,第一次让马车载着她去了监查院,下了马车,用手杖撑着,一瘸一拐的慢慢的挪步到了八处。她可从来没有觉得八处这么远过。

    宣九看着这告假的理由:“腿伤?”

    蓝蔻道:“是的,主办,陈年旧伤,最近复发了。”

    宣九放下手中蓝蔻写的申请:“一个月?很严重?”

    “主办,您看我这今日的状态……”

    宣九从蓝蔻今日敲响自己公务处的房门推门进来时,就发现了,蓝蔻的一条腿,的的确确是有些问题:“的确很严重。”

    “主办,我已经找好了医师,过几天就动刀子,等一个月之后,稍微好些了,我会继续回八处报道。”

    宣九一听要动刀子:“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告假一个月?”是不是有些短了?

    ……她也不想啊,她总不好说是怕请久了把工作给丢了吧:“无碍,主办,我这已经有办法了。”

    宣九大笔一挥,批假!

    当蓝蔻再次走出监查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各项手续和交接工作花了些时间。她却看见,门前的那块叶轻眉写的石碑之前,站着范闲和王启年,李弘成。

    范闲看着李弘成,问道:“那你帮我个忙呗。”

    李弘成一脸歉意:“请讲。”

    “从监查院把程巨树调出来,以国法斩之!!”外露的怒气,让隔着很远的蓝蔻都能感觉到,这上午就打打杀杀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王启年眼尖,看见了蓝蔻:“蓝爵爷!”

    蓝蔻这下,是不能这么轻易走了,只能驻着手杖,一瘸一拐的来到三人面前:“表哥,王大人,殿下,这是怎么了?”

    范闲看向蓝蔻,半晌才说道:“滕梓荆死了……”

    “啊?”

    “这次是真的,我没骗你。”

    “……这,不是,前几天不还好好的……”这……那天夜里滕梓荆不还好好的吗?蓝蔻晃神:“谁杀的?”

    “程巨树!”

    蓝蔻稳了稳心神:“以国法论处!杀人偿命!”

    李弘成见蓝蔻也开始不对劲了,忙劝阻两位:“若这程巨树在刑部,在城卫,在京都府,殿下都有办法杀他。只是这监查院,陛下早就下了命令,皇室中人不可插足,即便是太子也无权过问!”

    蓝蔻一听觉得不对劲:“这程巨树什么来历?!”

    “监查院一处护着的,朱格护着的!”范闲一腔怒火简直是没处发了!

    蓝蔻无奈的摇摇头:“这就麻烦了。”监查院一处的人,她不熟。但是滕梓荆的仇,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要不,重金赏赐那护卫的家人?给他们足够的补偿如何?”李弘成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现下他身边有两个定时□□。

    “李弘成,你有心没心?那是一条人命!”她从来不想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生命,哪怕是在这个时代。更何况,这个人,是滕梓荆。真是没有想到,范府那一晚,居然是最后一面……

    范闲盯着李弘成:“换做是你,你愿意用多少银子,换你家人性命?”李弘成这个时候也不管是否失礼,只是无话可说。

    范闲叹口气:“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他看了眼蓝蔻:“表弟,我送送你。”蓝蔻原想拒绝,但是看这范闲的眼神,似乎有话问她:“好,表哥,王大人,车上请。”

    马车很是平稳,但是三人心中都不怎么稳。

    范闲问道:“表弟,你可还知道,京城里,有哪方势力不惧监查院?”

    蓝蔻想了想:“除了当今圣上和院长本人,没有了。”

    王启年也补充道:“这城内的禁军城卫要受监查院辖制,府衙畏首畏尾,皇室子弟不得介入,大人的提司腰牌被禁,令尊又只是个户部侍郎,我替大人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蓝蔻打断道:“其实,还有三条路。”

    “讲!”范闲迫不及待。

    “但是,三条路都很冒险,”蓝蔻说道,“第一,去请陛下手中一道旨意,以皇命给朱格下令,交出程巨树,以国法处置!顺便定朱格一个窝藏罪犯的,下狱!一处换人!”

    王启年觉得,不太行,这范闲是个户部侍郎的私生子,怎么可能见得到陛下?

    “第二,等院长回来,既然表哥曾经是提司,这腰牌肯定是要经过院长的同意才给你的,院长那边,表哥有优势。”

    范闲道:“不行,现在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而且,他也不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蓝蔻抬眼,眼中露出了杀气:“那么,最后一条路,最为冒险,但是最快,最直接。”

    “说!”

    “亲自动手杀了程巨树!”

    范闲眯了眯眼睛:“的确是最快的方法。”

    蓝蔻道:“说得容易,但是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怕是困难。”

    “有你这句话够了,”范闲说道,“这些天,你就呆在蓝府别出去。滕梓荆的家属,我来处理。”

    “……说实话,我想去祭拜他。”蓝蔻心下感伤。

    范闲道:“在杀死程巨树之前,你都不能出去。你不出事就是最好的帮助了,这件事,我动手,你没武功,呆在蓝府,等我上门给你做手术。”

    蓝蔻嗤笑:“你是怕朱格找我麻烦吧?”

    “……”

    “自从打算和你扯上关系后,我就没有以前苟着的想法了,”蓝蔻说道,“但是,留个后手会比较好。”

    范闲听到后,松了口气:“这便好。”

    在送回蓝蔻之后,范闲和滕梓荆下了马车,离开了蓝府。准备明日的刺杀。

    这件事造成的结果就是,晚上,蓝蔻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怜……她来得及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言冰云,她就得让那个曾经是谎言的消息,永久的变成现实了。

    范闲,这个人来得,真不知道,是不是对了时候……她下了床,拿了一块儿肉干,喂给了海德薇:“小姑娘,有封信,帮我送一下吧?”蓝蔻拿了张纸条,写了些密语,让海德薇叼着,送去了言府。

    呼,希望她的请求,义父能够考虑考虑……

    果不其然,范闲当街杀了程巨树,被朱格给抓了,最后,三处的,王启年都出来了,还是保不住他。

    朱格恶狠狠的盯着范闲,像是一只狼盯着一只羊一样:“范闲,你再猜猜看,还有谁会出来救你?!”

    范闲若有所思:“我人缘这么好,猜不着啊……”

    朱格冷哼一声:“院长不在京都,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押下去!”

    “慢!”

    朱格转头,看见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言若海?!我猜了很多个人,唯独没有猜到你!”

    范闲第一次看见言若海:“这位大叔是谁啊?”

    朱格更加惊奇的看向范闲:“你不认识?!”

    王启年温馨提示:“监查院共八处,这位是四处主办,监管京城之外的官员,统查密侦探报的言若海,言大人!”

    范闲思考了一会儿:“言若海这名字听着耳熟。”

    王启年见状,凑到范闲耳边:“这位言大人,是言冰云公子的父亲,也是蓝蔻蓝爵爷的义父!”

    哦,原来是他表妹的义父啊~~

    言若海拿出了皇帝的密旨,这到时候,朱格不得不给范闲松了绑。范闲道谢:“多谢言大人。”

    言若海看了眼范闲,说道:“我儿子的事情不提,依你这随性的样子,我是很不喜欢的。就算救你,可我还是瞧不上你,所以不用谢,走吧。”

    范闲一把嗨起王启年:“王大人,我与他平级,不该送一下?”成功的替王启年解了围。

    走在回家的路上,范闲问王启年:“这言若海言大人真是奇怪。明明他儿子是因为我才贬去北齐的,现在却又拿着圣旨来救我。”

    王启年道:“王某也没有想到大人能与言大人和解啊,只不过……等等,大人,这,或许与蓝爵爷有关啊。”

    范闲疑惑:“表弟?”

    “是啊,王某刚刚说了,这蓝爵爷幼时丧父,后与言冰云交好,在言冰云去了北齐之后,言大人便将爵爷收为了义子,待如亲子一般。或许,这是蓝爵爷去求言大人?”王启年分析。

    范闲笑着摇头:“看来,我得去谢谢我这位表弟了。这是,救了我一命啊!”

    王启年却担心:“大人,既然我们能猜到是蓝爵爷请的言大人去求圣上讨圣旨,那,朱格朱大人自然也能猜到是爵爷啊,到时候……”

    范闲道:“上次你没听到蓝蔻说吗?她既然要帮我,就不怕惹上这些人。再说了,这监查院内,她也是八处的,没经过他们的主办和圣上的同意,谁敢轻易拿她?”

    “就怕有人暗中使绊子!”

    “你这话说得没错,不过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这表弟都不会怎么出去活动了,”范闲说道,走到半路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拍了拍脑袋“哎呀,忘记了件事儿!”

    王启年问道:“什么事啊?”

    范闲朝监查院三处飞奔而去:“忘了去三处买药!!对了,王启年,你给我找全京都最好的木匠,给我打造一把轮椅,价钱不谈,成年男子坐的,啊!要银子来我这里取!!”

    言府

    言若海还是一脸深沉,看着蓝蔻:“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个一向明哲保身的人,冒着去得罪朱格的风险,救他?”

    “义父,我想过了,其实,在这京城里,明哲保身,本来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与其最后被动的被拉弄,倒不如自己先摸清楚,再做决定!”蓝蔻分析。

    言若海皱眉;“你要加入党争?”

    蓝蔻摇头:“恰好相反,我要从这些争斗之中脱身出来!再者,我知道,其实根本就不是义父承了我的情,而是陛下的那一道圣旨,与我给义父送的信,恰好撞了时间了。”

    言若海道:“你真是,过于聪明了。”

    蓝蔻拍拍自己的腿:“我这身子不行,脑袋如果不机灵点的话,迟早遭人欺负。义父,其实,我来此,是想说……接下来可能有一年的时间,我不能为四处出任务了。”

    言若海道:“冰云不在,四处也没有能看得懂你的暗语的人。”

    “冰云只是一方面,”蓝蔻道,“我这腿,要开刀了,一旦成功,一年的恢复期,我就不再是个病秧子了。”

    “原来,你和范闲是这样打赌的。”

    “非也,义父。这以后一年我行动不便,不方便随时来看望义父,还望义父多多保重身体,至少我们都坚信,冰云能回来。若是实在有什么问题的话,让人托个口信给我就行了。”蓝蔻道。

    言若海看向蓝蔻的双眼:“也望你,能早日康复。”

    “借义父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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