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芝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离着自己有好几尺远的蓝蔻,手里拿着鸡腿大喊:“大哥!快点!还有一点距离就可以吃到鸡腿了!”
蓝蔻此时已经是累得满身都是汗了,但是……她真的好想吃鸡腿啊……果然只有在病中的人才知道这些荤菜是多么美味!该死的范闲,交代清楚康复内容就算了,你媳妇儿有肺痨不禁荤,我只是伤了条腿,你禁这禁那的!
她现在用手推着轮椅的两只轮子,练习着,朝着蓝芝那边过去,只要今日走过这段距离,她就能吃到鸡腿了!我的鸡腿!
其实蓝芝也很心疼她大哥,自从大哥坐上这轮椅之后,几乎是衣住行都不能自理了。为了他,娘把身边的嬷嬷派去照顾他了,衣物是嬷嬷帮忙穿,沐浴的水是嬷嬷淋的,连出恭和最简单的躺下翻身都难得不行。关键是她哥还坚决不要人推,在平地上,自己推着车轮子自己走,但是一旦遇上了石阶,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现在她哥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
简简单单的几尺路,她坐在轮椅上,走了好几刻。等终于到了蓝芝面前后,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旁边的嬷嬷见状,连忙递上了手帕:“辛苦了,爵爷。”
蓝蔻擦了擦:“好妹妹,给我吧?”伸手就要拿蓝芝手上的鸡腿,眼看就要拿到了,蓝芝手一收,把鸡腿放在嘴边咬了两口:“嗯,香!”
蓝蔻:……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内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过……搞了半天,是在耍她:“耍我是吧?行,下了这轮椅我一个个的算账!”
嬷嬷劝导:“爵爷莫急,爵爷这也是在康复期,这等荤腥,还是少吃为好。”蓝蔻想起了每天几乎都要喝的骨头汤,胃里顿时开始泛酸水:“嬷嬷,别说了……”天天喝排骨汤,喝得自己都要反胃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我能不能回蓝府了?”
蓝芝边啃鸡腿边摇头:“不行,表哥说过了,得他回来亲自帮你复诊之后,你才能回去!”
这个范闲:“他什么时候能来?我的假快要了!”
蓝芝看了看现在几乎不能自理的哥哥:“哥,要不,您还是多告几天假,多在家里养伤几天吧?看你这样子,怎么去监查院啊?”
蓝蔻反问:“范闲最近在干嘛?”
蓝芝道:“大哥你还不知道呢,今天,表哥压着一个姑娘,好像就是那醉仙居的花魁,司理理。可厉害了,那司理理居然是北齐埋伏在我们大庆的奸细!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流落花楼的姑娘呢。”
司理理?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是醉仙居的花魁,司理理?”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当初有一次和言冰云出任务的时候,线索就在醉仙居那边断了,自己也因此与司理理有过一眼之缘,当时看司理理就觉得不是个简单的花娘。本以为是一个朝廷官员安排的情报员,谁能想到,竟然是北齐的!
等到日落的时候,这别苑一前一后来了两个人。第一个,是言若海,当然,言若海只是送来些补品,照常问一下自己的身体问题,然后就离开了。
比较不正常的,是范闲,一来就开炮:“言大人啊言大人,就这么,把司理理给带走了。”蓝蔻劝慰:“说不定,义父是在帮你。”
“帮我?为什么帮我?”范闲道,“因为我,他亲儿子去了北齐,上次救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我就是想不明白了。”
蓝蔻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是院长的意思?义父为人深沉,不苟言笑,你这随性的性子,不合他的意。只有院长的意思,或许能让他听令。”
“……那院长为什么要帮我?”
“我也不知道。”这正是她费解之处,但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表哥,既然监查院是你娘建的,院长又是第一任院长。你说,可不可能,是院长仰慕你娘?”
范闲立马反驳:“胡说!”
蓝蔻看范闲这态度,马上扇了自己的脸一下:“对不起,我口出胡言了。不过,你下一步该怎么做?难不成,夜袭监查院地牢?”
范闲用手指着蓝蔻;“我都在猜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我干什么你几乎都猜得到啊?”
“牛栏街刺杀一案,虽然真凶被杀,但是背后的事情也逐渐浮出水面,”蓝蔻分析,“而且,既然牵扯出了司理理,那么肯定与北齐有关。北齐向来与我国敌对,既有谍报,肯定是上层人员在背后支持。上次我和言冰云都没有发现,想来,看来这背后势力肯定强大。而且,现在能招供的,只有司理理,为了司理理不会被别人首先探出来,你只能先下手自己问谁要杀滕梓荆和你。我说得对吗?”
范闲不由得鼓起了掌:“厉害!厉害!等你好了之后,做我跟班?”
蓝蔻直接拒绝:“哥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来问我就行,我这还有自己的事儿,不可能随时像王启年那样跟在你旁边的。”
嗯,小妮子不肯就范?看来降服还要费一番功夫:“好,我明天来给你换药。换好药之后,你可以回蓝府了,记得,工作归工作,身体最重要!”
拆完线的第二天,蓝芝推着蓝蔻回府。然而,今日的京都,很是喧嚣。回盛宝巷的路上,正好要经过皇家别苑,而今日,一向安静的皇家别苑前,堆满了人。而在人群之中,一位骑着白马的年轻人,最是醒目。
那人就是范闲!
蓝蔻嘴角扬起:“芝儿,去看看咱们的表哥,想做什么?”当蓝蔻的轮椅走近之时,人们大多数都认了出来,纷纷让道。当蓝蔻看见了范闲的样子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表哥,你这下,真的成了郡主娘娘的白马王子了。”
范闲骑在马上,对这蓝蔻道:“表弟有眼光!郡主天仙之姿!”
“Duang!”范思辙拿着锣狠狠的敲了一下,声音震天。
“范闲仰慕已久!”
“Duang!”
“既有婚约在身!”
“Duang!”
“那自该见上一见!是不是啊?”
“见一见!”
“见一见!”
“见一见!”
围观群众附和着。蓝芝也不由得鼓起掌来:“表哥,若是人人都有你这般大胆,何愁不能赢得心上人的芳心?”
“表妹嘴甜,以后有喜欢的人,我给你做主啊!”范闲意气风发,只等着这皇家别苑开门。
蓝蔻虽是笑着看着这场“闹剧”,但是她心里清楚,范闲在京城里,向来不是主动出击的那个,而且,想看郡主娘娘,半夜去就是了,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何必多此一举?
难道,牛栏街刺杀,与林家人有关?
蓝蔻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给吓住了,林家是哪家?宰相家!若是宰相都是北齐那边的话,这个国家,算是完了吧:“芝儿,回去吧,娘还等着。”
“哦。”蓝芝还想继续看,但是哥哥发了话,还是回去了。
范思辙一看蓝芝要走,立马喊住了他们:“表哥!表姐!”
蓝蔻回过头:“思辙,还有什么事吗?”
范思辙跑到二人旁边:“表哥,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吧,最近表姐忙着照顾表哥,这书局里,少了个人打理,还是不太好的。”他的样子扭扭捏捏,蓝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是缺了新书吧?”
“那……”
蓝蔻细细权衡了一下:“反正我这样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做梦做梦,看看有没有哪路神仙能够托梦讲故事的……”
“哎呦,那思辙多谢表哥了!”范思辙此刻看向蓝蔻的眼神,仿佛是看见了生生父母:“表哥,我那儿,最近啊,多了些补品,回去后我就差人送你那儿去啊!就这么定了!”
……
范思辙,你表哥我真的不需要什么别的补品了,真的,上次连续喝了一周的参汤就把自己补出了鼻血,这次他是真的不敢乱吃任何补品了。
回了蓝府后,蓝蔻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对着棋局,思考着目前的局势:太子与二皇子相争。两人之间势力盘根错杂,目前蓝家没有人牵扯进去时万幸。但是不妨碍他们二人拉帮结派,也不能否认,他们人之中有人和北齐那边的人联手。在北齐那边,有言冰云把守,放一百个心,她可以不用去管。
她和范闲的血缘关系注定了她不会在这场争斗之中独善其身,所以她只能先发制人站到范闲这一边,尽自己的能力帮助范闲,同时,这也是对蓝家负责。
至于牛栏街刺杀……滕梓荆是为了保护范闲牺牲的,说明凶手是冲着范闲来的。范闲与郡主订婚,手里的财权天下人都在觊觎,那么谁最想杀他?又杀意最浓?
自然是长公主,长公主掌管内库,现在即将被范闲给要去了,那只困兽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的。所以,她要找的人,肯定是一个自己曾经熟悉的,而且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林相?这个人选可以。长公主与林相曾经有情,但是二人现在的情况,说什么别人都不会认为二人之间能有什么别的联系,但是若是李云睿那个女人能找上林相家里的人呢?
京城中人都知道,林相本人属于中立的一派,算上郡主,林相共有三个儿女,大儿子是傻子,没有利用价值;郡主娘娘更是心思单纯,又心系范闲,不会被人利用对范闲出手;那,林二公子,林珙呢?
蓝蔻拿着棋子的手一滞,将黑棋放回去,道:“来人!”
“爵爷。”来着是她院内的一名侍卫。
蓝蔻问道:“你可听说过今晨,范大公子的行踪?”
“小人有所耳闻,说是范大公子去了皇家别苑,为了见郡主娘娘,起先是进去了,但是,很快又出来了。”侍卫道。
这是被赶出来的,能把范闲从皇家别苑里这么快赶出来的,定是高手,而且,还是大批起了杀心的高手。能短时间内在皇家别苑调动大批高手,还能自由进出皇家别苑的,只有林珙一人:“知道了,下去吧。”
哎呀,这个林二公子,不简单。林相,这是教子无方啊。身为宰相,身居高位,儿子居然和北齐高层有联系,这可是叛国之罪啊。
“咕咕。”
海德薇在她肩膀上叫着,蓝蔻摸了摸她的羽毛,手感真的好:“好姑娘,抱歉了啊,最近一直在养伤,没有顾得上你。到时候,等我伤好了,再带你出去。”
“咕咕。”
海德薇回了一声。蓝蔻道:“嗯,乖,今晚,再帮帮我,给表哥捎个信呗?”
好好个宰相之子,前途似锦,可是走错了路,死了也不觉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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