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变成鬼的第十七天

    灶门炭治郎本来是个普通的卖炭少年。

    他的生活平淡而安逸,有着温柔的母亲和活泼可爱的弟弟妹妹们,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像这样日复一日的平凡度过...

    可是,当他那天从外面回到家后,迎接他的,不是母亲和蔼的低语,也不是妹妹撒娇般的笑声。

    而是来自至亲洒满屋内的鲜血。

    天生就敏感的嗅觉告诉他,在这浓郁的血腥味中,混杂着那个凶手的气息。

    少年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带着自己唯一还残留着温度的妹妹逃离了村子。

    仅剩却重伤的亲人令他无暇再考虑如何报仇的事情,心中只想着再跑快一点、快一点去到山下,找到能够救治祢豆子的医生。

    但伤口上触碰到鬼王血液的祢豆子却在途中鬼化了。

    炭治郎忍着想要失声痛哭的情绪,在追击而来的猎鬼人的刀刃下,尽全力的保下了妹妹。

    之后的情况,少年自己也都快记不清了。

    因为事情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他去梳理。

    为了尽快的找到杀掉家人的凶手,他谢过了现任水柱的引导,踏上了寻找一个叫做鳞泷左近次的人的路途,并在那位神秘老人的指引下,了解到了‘鬼’这种生物的特性,和妹妹最终变成了相同生物的噩耗。

    为了使祢豆子变回人类,他拜了鳞泷为师,修习了可以斩杀鬼的招式‘水之呼吸’,并在经过了九死一生的危险考核后,成为了正式的鬼杀队的一员。

    之后,随着与他‘同路’的人越来越多,灶门炭治郎也随之了解到了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的存在。

    那个把自家妹妹变成了鬼的罪魁祸首。

    他急切地想要寻找有关于仇人的消息,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任务中,逐渐的摸索着来自家族流传下来的招式。

    但随后却在精疲力尽的时候,被另一位‘柱’级猎鬼人发现了私自带着鬼行动的行为。

    为此他和祢豆子都被强制压送回了鬼杀队的大本营,准备接受‘柱众审判’。

    然后,他便见到了那个端坐在众多的‘柱’们之中,仿佛浑身都燃烧着火焰一般的金发青年。

    对方即便身高不是最突兀的那个,却依然牢牢的抓住了灶门炭治郎的眼球。

    在那个金发青年看向他的那刻,少年的鼻腔中便飘来了若有若无的紫藤花的香味,还有一丝他异常熟悉的灶火烧灼钢铁的气息。

    说也奇怪,这微弱的熟悉气息让本就心中惴惴不安的炭治郎奇异的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那个人一会儿,然后抿了抿唇,垂下头准备安静的接受审判。

    然后,在祢豆子终于获得了主公大人承认的结果后,他才在蝶屋养伤期间,从虫柱蝴蝶忍的口中,知道了那位金发青年的名字。

    ——炼狱杏寿郎。

    依照虫柱的话来说,那股令他熟悉的味道应该是与对方所用的‘呼吸’有关。

    那是与‘水之呼吸’属性相对的‘炎之呼吸’。

    灶门炭治郎不可抑制的有些开心。

    在这陌生又冰冷的鬼杀队大本营里,除了还在昏睡的妹妹和朋友们,也就只有炼狱杏寿郎身上的气息能够让自己心安了。

    再后来,他终于等到了与对方一同出任务的机会。

    与炼狱杏寿郎近距离的接触让他能够嗅到越发清晰的灶火般温暖的味道。

    就像是以前家人给他的感觉一样,令人又眷恋,却又胆怯。

    对方的为人爽朗而豁达,声音洪亮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希望。

    在那双犹如燃烧着火焰般的金红瞳孔专注的看着他时,少年便能从那透彻的眼睛中,看到对自己的宽容与隐含的温柔。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作为猎鬼人却带着变成了鬼的妹妹在鬼杀队中是何种战战兢兢的心情。

    而炼狱杏寿郎在那时所给予他的,就是少年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东西。

    但炭治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却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对方在一起。

    ——炼狱杏寿郎死在了那次任务中。

    ‘无限列车’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无限循环的噩梦。

    炼狱先生他.....耗尽了自己的全力乃至生命,从上弦之三的手上,保护了列车上的人无一伤亡。

    那个金发的青年在失去意识之前,终于承认了自己和祢豆子。

    ——那是他一直所期盼着的‘认同’。

    但是他却只能看着炼狱先生用最后的力气钳制住那个凶残的上弦,而自己却因为重伤的原因,倒在那里动弹不得。

    好后悔...

    他好后悔啊....

    为什么他这么弱啊!

    为什么他弱到连上弦之叁把炼狱先生带走都无法阻止——!

    那可是...他所能找到的,除了祢豆子之外,唯一能够带给他‘安心’感觉的人啊。

    那些鬼物,就连他最后的安身之处也要夺走啊!

    想要叫喊出声,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想要哭泣流泪,却发现这种行为毫无用处。

    ......

    然后灶门炭治郎便猛地睁开了眼。

    ......

    “呼——又是这个梦....”

    少年把有些冰凉的手背放到自己发热的眼皮上,企图让微冷的温度缓解那种绵绵不绝的酸涩感。

    啊,对了...

    他们那时全都安全的回到了鬼杀队。

    并且,距离炼狱先生的死亡,也已经过了四个多月了。

    今天是他完成单独任务回去队里的日子。

    少年揉了揉自己深红色的头发,打了个哈气,决定尽快返程。

    ......

    “等、等一下!请您放开!”

    还没到蝶屋,灶门炭治郎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了耳熟的少女声音。

    声音中混合着惊慌失措。

    他神情一凛,便撒开腿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一把推开门,然后便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身着无袖劲装的银发高壮男子正左手扛着一个双马尾的少女,右手拦腰抱着一个与前者比更为娇小的女孩,以一副强抢民女的架势往门口走着。

    “吵死了,给我闭嘴。”男人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少女。

    随着他扭头的动作,左眼上花一般绯红的眼妆在那人闪亮亮的钻珠下,映衬得更为灼人了。

    “香奈乎——!”

    “呜哇哇哇!香奈乎大人!!”

    只见,后面被呼唤的单马尾少女冷汗琳琳的顿了一会儿,然后抿了抿唇,一个箭步便追了上去,抓住了被扛着的两人的衣摆。

    “喂!适可而止啊你们!我不是说过这是命令了吗!!”被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的团团围住,银发的男人一脸暴躁的开始挣扎起来。

    然后直到大门被灶门炭治郎撞开。

    “——你在对女孩子们做什么啊!给我放手!!”

    宇髄天元(动弹不得):...

    香奈乎(死死拽住):...

    炭治郎:...等等!这个人——

    不是当时的‘柱’之一吗?!

    但、但是,就算是身为柱,也不能对女孩子们这样做吧!

    握了握拳头,正义感爆棚的炭治郎便冲了上去,准备用自己的头槌让他放开小葵她们。

    然而,他的攻击在原忍者的宇髄天元眼中,根本就算不上是威胁。

    飞跃上屋顶的高大男人用他那与身形完全不符的敏捷动作回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灶门炭治郎他们。

    “别以为你那点小伎俩就能打中我,都说过了,我带走她们只是因为任务。”

    “带走一个不是‘继子’的女队员根本就不需要问过蝴蝶。”

    低沉的嗓音中蕴含着无所谓的冷漠,这种轻慢的态度直接把炭治郎激出了火气。

    “但是小菜穗又不是队员!”他顿了下,“况且,你也没有问过小葵她愿不愿意去!”

    “...”高处的男人虚起眼睛,声音带着些嘲讽的哼笑。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愚蠢又优柔寡断的天真小鬼在,鬼杀队才越来越不行的。”

    “你给我等等!”气呼呼的灶门炭治郎接住被对方冷不丁从上面扔下来的小菜穗,怒气让那双红色的眼睛颜色更加深沉了。

    “放开她,我们代替小葵,和你一起出任务!”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宇髄天元便瞟了眼身边不知何时到来的嘴平伊之助和我妻善逸。

    “哼,现在的鬼杀队员还真是不像话呢...”

    他嘀咕道。

    “你说是吧,炼狱。”

    闻声的红发少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微微耸动着鼻尖,嗅到了一丝许久都未曾闻到过的气息。

    那气息浅淡的传进他的鼻腔。

    是如同灶火灼烧钢铁一般温暖而灼热的味道。

    如此的...令人熟悉。

    那人仿佛从未变过的响亮嗓音响起,但炭治郎却觉得如同隔着一层膜般的不真实。

    “无论如何,宇髄,先把那孩子放下再说吧。”

    红发的少年缓缓回过头,看向了从蝶屋深处走出来的金发青年。

    那人的样子映在眼中,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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