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一袭绯衫,姿容明净,长长的裙摆上绣着一枝缠绕开放的白梨,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柔软明媚。
素昂看着她,脸上露出些怀念的神色:“妹妹跟随那个女人离开红衣教后,咱们姐妹已经有许多年不见了。姐姐独自一人留在教中,时常会想起与妹妹一同长大的情景……”
见素昂态度软下来,钟梨神色变得复杂:“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姐姐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事。”
“妹妹真是无情,这一点与你那位便宜师父一模一样!”
素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当年妹妹与我在教中,日子是多么的快乐。可惜妹妹听信了妖人的谗言,执意离开了阿里曼神赐予的净土,如今奔波在外,恐怕也变得与那些异教徒一般可恶了……”
“好一个异教徒……”钟梨冷笑一声,眼中却暗含凄楚:“你怪我背叛圣教,我却只怨自己瞎了眼,十余年来竟与豺狼为伍,与仇人欢笑!”
“好妹妹,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素昂柔声道:“你自小在圣教中长大,教中姐妹待你如何,你应该心中有数,怎可听信他人胡言,怀疑到自家姐妹的身上!”
“事实如此,何必再辩。”钟梨恨声道:“当年钟家上下十四口人,除了我与哥哥之外,皆为红衣教所杀,可恨那时候我只是襁褓中的婴儿,对家仇一无所知,甚至一度认错了仇人,陪着你们为非作歹,残害忠良!”
“妹妹固执己见,无论我说什么,想必你都听不进去了。”素昂一副无奈的样子:“只可惜,我本来还想告诉妹妹,关于你哥哥的下落。如今妹妹不肯信我,只好作罢了。”
“你知道他在哪?”钟梨的脸色一变。
“啧,你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如此激动,却不肯相信自己相处了十余年的姐妹,真是令人心寒。”素昂冷笑一声,声音越发的轻柔:“好妹妹,你听好了,你的死鬼哥哥钟严,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尸体扔给了野狗,已经尸骨无存!”
“你胡说……”钟梨的脸色变得惨白:“师尊曾为我卜过一卦,卦象显示哥哥尚在人世,他不可能死的!”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素昂道:“钟严之死,乃是当年抚雾圣女亲自下的命令,你若想报仇,只管冲着她去……唉,我差些忘了,抚雾已经死了。不过,她的女儿还在,正是你身边这个小女孩。只要你杀了她,照样可以报杀兄之仇!”
钟梨面色骤沉:“你不必激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之前不愿与你动手,不过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若再纠缠下去,我也只好得罪了!”
素昂听着这威胁的话语,全然不曾在意:“我劝妹妹一句,还是不要挣扎了。浴冰圣女此刻,恐怕已经死在了阿萨辛大人的手里。若是妹妹迷途知返,兴许教主一时心软,能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钟梨微恼,不再与她废话:“我奉命而来,这个孩子,必须得跟我走!”
“想把人带走,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素昂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些年来,你的武功到底长进了多少!”
她的眸光一冷,竟是不顾中间的黄莺,运起一掌朝着钟梨打来。
黄莺闪躲不及,被素昂的掌风扫到,顿时倒地失去了意识。而钟梨长袖一卷,直接把淼推出了战圈。
房间不大,对于不擅长近身战的钟梨而言,形势很是不利。她一边躲着素昂的进攻,一边思索着怎么把对方绊住。只要出了这个房间,素昂的轻功不如她,她带着孩子可以很快逃脱。
素昂在又一掌落空后,索性停了下来,神色有些莫测:“没想到你的武功进境如此之快,前些年在我手下明明撑不了多久,如今竟让我掌掌落空。不过你该不会以为,只是这样便能赢了我吧?”
“你……”
钟梨内息一滞,四肢突然有些绵软。她嗅了嗅周围残留的气味,心下已是了然:“你为了留下我,真是机关算尽。只是我不明白,你是何时将药粉撒下的?”
回答她的不是素昂,而是一旁的淼:“药粉藏在她的指甲里,每当她催动掌力,药粉会迅速挥发开来。你急于闪躲她的攻击,所以不曾注意。”
钟梨惊讶的看了淼一眼,素昂却笑了起来:“不错,自从妹妹离开红衣教,我每日都会服用一定剂量的迷-药,直至药粉对我失去作用。我多年来苦心孤诣,正是为了有朝一日与你重逢之时,可以送你去死!”
钟梨面色不变:“可惜,你的算盘还是落空了。”
“什么……”
素昂一愣,来不及反应她话里的意思,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迅速生出了一片水雾。
素昂尚未看清雾气中有什么东西,身体便重重的跌了出去,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水雾慢慢凝聚,显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钟梨惊喜唤道:“师尊……”
来人正是引走阿萨辛的红衣教前圣女——姜槐序。
她之前故意激怒阿萨辛,将他引至殿外,利用风铃为媒介,布下了重重幻境把阿萨辛困在其中,这才有机会过来寻钟梨。
“是你!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阿萨辛大人呢?”素昂虚弱的躺在地上,心中一片惊怒交加,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姜槐序抬手在钟梨的肩膀上轻轻一点,没有理会一旁的素昂,只是问钟梨道:“如何?”
钟梨调息了一下,点头道:“多谢师尊,我已经好多了。”
姜槐序点点头,神色依旧清冷,只有在触及淼的目光时,才露出了一点笑意。她的声音清凉如水,却又带了一点意味深长。
她没有因淼的年纪小便轻视于她,而是很认真的问她,愿不愿意跟她走。
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心中有些犹豫,可一想到对方所用的阴阳术,又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神秘女人,说不定可以告诉她很多东西。
于是,她问道:“我们要去哪?”
姜槐序道:“骊山,阴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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