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抚雾番外一:情不迷人人自迷

    如果有人问,这世上最聪明、最博学的人是谁,抚雾会回答:阿萨辛。

    如果又有人问,这世上最风情万种、魅力最大的人是谁,抚雾还是会回答:阿萨辛。

    阿萨辛在抚雾的眼中,正是这么一个集齐了世间所有优点的完美之人。他博学多才,理性睿智,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温柔的时候能陷人心神,生气的时候也那么高大威严。

    他真是世间第一可爱的男子,其余人谁都比不上他。

    没错,男子。

    虽然在教众的眼里,阿萨辛是阴阳合体的完美真神,但在抚雾眼中,他是个男人。

    据阿萨辛所创的教义,阴与阳,代表着世上的女子与男子。若抚雾是女子,而阿萨辛则是阴阳合体不分男女,那她岂不是永远都成不了他需要的存在?

    一直以来,在抚雾的心中,阿萨辛只是一个男人。

    她喜欢阿萨辛用男子的声音与她交谈,相对的,讨厌着他女子的那一半存在。因为每当他用女体的部分与自己说话,她会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太过遥远。

    抚雾不了解自己的身世,只记得从她有意识起,她的身边便只有阿萨辛。

    虽然长大后,每逢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是免不了会想,她到底从哪里来,她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该不该去找他们……可是一旦想到阿萨辛的笑容,她会忘了之前所有的烦恼,包括心中对于身世的疑问。

    这时候的她,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

    身世,父母……难道比阿萨辛更重要?

    阿萨辛把她抚养长大,多年来两人相依为伴,合该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她不在乎阿萨辛,又去在乎谁呢?

    幼时的抚雾以为,她会和阿萨辛一直相伴永远,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哪怕是阿里曼真神,也不能令他们分开。

    可是渐渐地,随着抚雾慢慢长大,她发现阿萨辛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先是路边捡到的阿兹拉耶姆(她后来成了阿萨辛的圣女,汉名拿云),再是来历不明的古怪女人,整天冷着一张脸,却让阿萨辛引为知己(她后来也成了阿萨辛的圣女,汉名浴冰)。

    还有那个她幼时见过的穆萨叔叔,虽然与阿萨辛分道扬镳,却一直令阿萨辛牵肠挂肚……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慢慢地占据了阿萨辛所有的注意力。

    抚雾心中很是不忿。

    她心道,一个浴冰冷若冰霜,一个阿兹拉耶姆忠诚到谦卑,那位穆萨叔叔更是专注于明教的发展,完全把阿萨辛抛到了脑后。

    她敢打赌,这些人里一定没有一个,会如她一样了解阿萨辛。可是为什么,阿萨辛的目光越来越多的放在了他们的身上,却渐渐忽略了她?

    抚雾自己也不清楚,阿萨辛于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是爱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父亲……

    她发现,自己对阿萨辛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占有欲,不是情人之间的欲-望,不是亲人之间的渴望,她只是希望阿萨辛的目光能一直放在她身上。

    于是,她反省了自己的缺点,开始学着浴冰的冷静自持,学着阿兹拉耶姆的办事认真,甚至学着那位穆萨叔叔的果敢大气。

    慢慢地,阿萨辛的目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这一次他的眼里不再只有宠爱与怜惜,而是信任与赞赏,他不再仅仅当她是过去那个被他宠爱的小女孩,而是把她当成一个办事妥帖的帮手。

    这一年,抚雾只有十六岁。她为了成为阿萨辛需要的人,一直努力成长着,无论哪一方面都不肯屈居人下。

    也是这一年,她成了阿萨辛身边的第一位圣女,教中长老夸她风华无双,阿萨辛更从未吝惜给出自己的赞赏。

    可是,她并不满足于此。

    事实上,再多的赞美,抚雾都不在乎。她所在乎的是,她得到的这些赞美可以为阿萨辛做些什么。

    她要成为阿萨辛离不开的人,而不是他身边的一个摆设。她要与阿萨辛站在同等的位置上,告诉他,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孩了。

    她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直到那一年,教中的传教活动在洛阳受到干扰,一群自称丐帮的人与教中弟子发生了冲突,令阿萨辛颇为头疼。

    抚雾觉得机会来了,她向阿萨辛请命,希望能带着教中弟子去教训一下目中无人的丐帮,却被阿萨辛拒绝了。

    阿萨辛给出的理由是,丐帮高手众多,帮主尹天赐又颇有来历,他不放心她独自前去,想让圣女浴冰处理此事。

    又是老借口……

    抚雾一改往日的温顺,与阿萨辛据理力争。只可惜阿萨辛决定的事,哪里容得旁人质疑?

    迫不得已之下,抚雾面上熄了去洛阳的心思,却趁着一次前往江陵传教的机会,威胁属下助其隐瞒行踪,自己偷偷一个人去了洛阳。

    没想到,抚雾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太自信了。

    也是她运气不好,本以为碰上的是丐帮普通弟子,没想到却是帮主尹天赐与其夫人康华真亲至洛阳。

    在降龙掌法和问石杖法的联手夹击下,抚雾节节败退,眼见要落入对方之手,她不知是哪里来的余力,竟一掌伤了康华真,趁着尹天赐分神之际,从一旁的小路遁走……

    抚雾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洛阳郊外的一棵银杏树下。她浑身是血,呼吸已经渐渐变得微弱。

    她强撑着身体,慢慢地摸上自己的右臂,那里纹着玄鸟的地方在微微发烫。

    想到自己体内突然涌现出的力量,她一手捂住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喉咙里却隐隐发苦。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抛弃了她,却留给了她这个奇怪的胎记,在危急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

    这是不是证明,他们其实很爱她?

    抚雾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自己懂医术,知道以她现在的伤势,若没有人助其疗伤,她必定撑不过今天晚上。可是洛阳遍布丐帮弟子,她能逃出来已是万幸,又去哪里找人帮忙?

    明明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抚雾却觉得周身变得很冷,冷到刺骨。

    她知道这是人濒死前的状态。很神奇的,这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哪怕想起了阿萨辛,也完全没有力气记起他的样子。

    死亡的感觉,真是不怎么美妙……

    抚雾慢慢闭上眼睛,隐约有等死的意思,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最终还是没有死去。

    一片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个人抱住了自己。

    那个人的怀抱很温暖,比教中整日燃烧着的圣火还要温暖,可是他的身体硬邦邦的,与身体总是很柔软的阿萨辛也不一样……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样子,无奈头越来越晕,稍稍挣扎了几下,便慢慢失去了知觉。

    抚雾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温暖的环境里,周身柔软而舒适。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前的桌旁坐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他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

    她没有出声,只是屏息打量着这个可能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男子。

    对方穿着一件苍蓝色的袍子,腰间挂着一片精致的玉锁,还缠着一块通体圆润的玉佩,至于袖口别着的银片与其说是装饰品,不如说是制作精美的暗器。

    抚雾的目光悄悄偏移,一直越过男子的肩膀,往他身前的桌上扫去。只见桌上除了茶盏,还铺着一些凌乱的图纸,以及一件尚未完工的机关。菱形机关的侧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面具图案。

    怎么,这人是蜀中唐门的人吗……

    抚雾发呆的空档,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打量的人已经转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惊吓之余,她失手打翻了男人手中的药碗。

    结果可想而知,她睁着一双美目与脸色僵住的男人对视,一番大眼瞪小眼过后,对方轻轻一叹,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又给她端来了第二碗药。

    闻到药汁的味道时,抚雾已经知道这是治疗内伤的药,并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她依旧不想喝,只因药汁的味道太恶心。

    果然还是阿萨辛最好……

    抚雾心道,阿萨辛做出来的药,味道从来都如蜜糖一般可口,哪里会像眼前这男人一样,熬出这么可怕的药来。

    最终,抚雾还是决定喝下那碗药。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治伤,才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威胁她喝药的眼神令她有些害怕。

    药汁滑过喉咙,诡异的味道弄得抚雾想吐,她一脸难受的眯起了眼睛,差些以为自己要去见阿里曼真神了。

    可是下一秒,一个冰凉的东西送进了她的嘴巴里,甜甜的,还带着浓郁的果香。

    抚雾反应极快,在感觉到有东西碰到嘴唇时,下意识张嘴一咬,不仅咬住了蜜饯,还咬住了那人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抚雾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脸颊隐隐发烫的同时,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世上除了阿萨辛以外,竟然还有一个男人,能让她觉得这样顺眼。

    后来,抚雾知道了他的名字——唐傲风,确实出身蜀中唐门。

    接下来的几天,抚雾重伤未愈,无法自行离开,唐傲风便一直留下照顾她,每日为她运功疗伤。

    两人逐渐熟识,相处之时再没了最初的拘谨。

    抚雾不客气的想,唐傲风这个男人简直是个怪胎。他可以因她吃腻了同一种蜜饯,去买不同的果子供她服药,却死活不肯同意更改药方让汤药的味道变得好喝一点。她若提出抗议,他会直接在下次的药方里多加不止一倍的黄连,苦的她再不敢提出异议……

    仿佛遇上了对头般,抚雾对上唐傲风,似乎从来没有占上风的时候。

    她想,一定是因为她伤势未愈,所以力有不逮。等她身体慢慢好转了,一定让这个无知的蠢男人知道她的厉害!

    不过,虽然嘴上对唐傲风百般嫌弃,可是抚雾自己知道,每当对方为她运动疗伤的时候,抵在她背上的那双手,竟让她心跳微微加快。

    她悄悄地睁开眼睛,透过一旁的铜镜,打量着唐傲风的侧脸。不禁觉得,他虽然没有阿萨辛的风华绝代,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竟带给她无比的安心与依赖。

    这种感觉,恰恰是她从未在阿萨辛身边体会过的。

    于是,她终于肯承认,其实唐傲风这个人,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不像阿萨辛一般博学多才,却有一双妙手,能够制出各种巧夺天工的机关。

    他不像阿萨辛一般温柔体恤,却一直很细心,总能顾及到她的情绪,并且一直用他的方式,尽可能的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最重要的是,她在唐傲风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是教义中所说的阴阳相融。

    她是女子,他是男子,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不正是暗合了阴阳共存?

    难道这才是教义中的真正意思?可是为何阿萨辛一直给她灌输,男人是罪恶的源泉,还严令教中弟子,不准与男人接触。

    不过,唐傲风不是一般的男人。

    抚雾心想,他不仅救了她的命,给人的感觉还这样……特别。即便与他长久接触,想来阿萨辛应该也不会生气?

    抚雾的伤势渐渐好转。她与唐傲风之间也不知不觉相处了一个多月。

    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不知是唐傲风过于温柔,还是抚雾渐渐得意忘形。

    这一天,她玩笑般的问他:“公子家中可有妻室?”

    对方反常的沉默了。在这种氛围下,抚雾再也维持不住笑脸,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正要发作之际,却见对方摘下了自己腰间的玉锁,轻轻放在了她的手心。

    迎上她略显错愕的目光,他笑的温柔极了:“在下家中无妻无妾,也无婚约,姑娘若以身相许,某求之不得。”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只觉手心的玉锁变得沉重无比。

    很多年以后,每当抚雾独自一人站在栖霞宫中望着天上孤零零的月亮时,总会想起当初这一幕。

    她似笑非笑道:“小女子身价贵得很,公子想娶,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没有生气,只是一脸认真的点头:“愿闻其详。”

    “娶我,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本该如此。”

    “若是我家人不同意,你要负责摆平,不可有半点不敬。”

    “自当尽力。”

    “有了我,便不能再有别的女人,若是变心,以死断情。”

    “可。”

    “喂,你听清楚,以死断情,死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只要你肯跟我走,把命给你又何妨。”

    那日,抚雾在客房里呆坐了整整一天。她的手里握着唐傲风赠的玉锁,心里七上八下,只觉心跳得格外厉害,却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到得半夜,她辗转反复,久久无法入睡,干脆披衣下床,悄悄去了隔壁的房间。只是尚未走近,却见一个唐门弟子从唐傲风的房间走出,而唐傲风负手立于窗前,眉头紧锁,整个人一言不发。

    直到第二天,抚雾才知道,唐傲风要走了,家中有急事召他回去。

    于情于理,一个陌生人救了自己的命,还照顾了自己这么久,此时有事要离开,一般人都会予以关心和谅解。

    可惜,抚雾不是一般人,甚至不算是个好人。她想起了昨天唐傲风的一番话,不由怒火中烧。

    这个男人,明明前一秒还甜言蜜语,后一秒却要弃她而去。难道他以为在扰乱了她的心神以后,他还能轻易地一走了之?

    她绝不允许!

    抚雾难得的强硬,不许唐傲风回唐门。若他执意回去,她便杀了他!

    唐傲风当然不可能答应。他安慰她,他很快便会回来,或者她随他一起回去唐门。

    抚雾听了,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只觉得唐傲风此人着实可恶,而且不知好歹。

    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揪住唐傲风的衣领,把高她大半个头的男人重重地压了下去。她扑到他身上,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却险些把自己牙齿硌掉。

    最后,唐傲风还是离开了。

    在他离开前,抚雾曾当着他的面,把他所赠玉锁狠狠地扔进了角落,而他只是一言不发,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房间。

    唐傲风的离开,令抚雾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

    她不顾尚未痊愈的身体,在稍加休整后直接离开了客栈,却不想刚走到街上,立刻被沿街游荡的丐帮弟子发现。

    原来,那日帮主夫人康华真中她一掌,肚子突然疼痛不已,竟是发现有了身孕,虽然孩子没事,可是康华真的身体却有些虚弱,不得不回到君山总舵调养。

    尹天赐怜惜妻子,自然更加恼怒害得妻子受伤的人,于是发下帮主令,命洛阳城中的丐帮弟子注意那日前来挑衅的红衣女子行踪。

    丐帮弟子耳目灵通,消息传递的极快。抚雾踏出客栈不久,四面八方已经涌来了数拨气势汹汹的丐帮弟子,而她有伤在身,只得试图用轻功遁走。

    可是她不曾想到,丐帮弟子实在缠人,哪怕她尚有余力,却架不住这许多人的围攻之势。

    抚雾心中烦躁,下手不再留情,刚准备杀几个丐帮弟子泄愤,不想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直接把她制住带走。

    她没有挣扎,只因蒙面人的气息很熟悉——竟是已经离开的唐傲风。

    唐傲风带着她一路奔出洛阳城,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树林里。此时临近傍晚,附近人烟罕至,倒是个安全的地方。

    抚雾被唐傲风轻轻地放在了草地上,他刚想抽手,却被她一把抓住。那一刻,抚雾觉得自己疯了,不仅疯了,还疯的彻底。

    她伸手摘掉了唐傲风脸上的面具,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有些僵硬的身体,可是这样她还不满足。

    很多年以后,每当抚雾想起洛阳郊外的疯狂一夜,她都忍不住想,当时的自己一定是被魔鬼给蛊惑了,可是那时候的感觉,又确实让她快乐。

    这一年,抚雾十七岁,她认识了一个唐门来的男人,名叫唐傲风。他们认识才不过一月,偏偏阴差阳错之下,两人在一个无比诡异的环境里发生了一件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

    尽管,抚雾并不太想承认,可是她与唐傲风之间,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变得比阿萨辛还要亲密。

    不过,她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也许是事情超出自己掌控后的无措,在第二天天还未亮之时,她匆匆的离开了。为了防止唐傲风察觉,她用随身的迷-药让他陷入了沉睡。

    后来,抚雾平安的回到了栖霞宫。

    阿萨辛虽然恼怒她擅自行事,但是终究没有过分斥责于她,反而命她好好养伤,并在第二天气消后,对她关怀备至。

    于是,本来有些不开心的抚雾,经过阿萨辛的一番安慰,又重新开心了起来。她暗道,下次执行任务时,她一定不会再给阿萨辛丢脸了。

    此时的抚雾并没有意识到,当她沉浸在阿萨辛的温柔中时,她已经把那个与她有着亲密关系的男子,彻底遗忘至脑后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抚雾。毕竟在阿萨辛的身边,谁还会想起别的什么人呢?

    可是,在抚雾回到栖霞宫的第四十天,她不得不想起了那个男人——因为对方找上门了。

    他不仅潜入了栖霞宫,还顺利找到了她的房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见着她的时候,唐傲风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双黑亮的眼睛里透着点点温柔,仿佛能摄人心魂。

    她却高兴不起来。

    事实上,如果当时有面镜子,抚雾猜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她一直以为唐傲风一个大家公子,平日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追的这么紧,还明目张胆的潜入了红衣教总坛!

    此时的抚雾却不知道,唐傲风看似脾气温和,其实再执拗不过。他平时待人疏离,既然愿意放下身份对她百般宠溺,又怎么可能只是游戏一场。

    看着眼前的男人,抚雾没有因他的“痴情”而感动,反而很是恼怒,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把这次潜入当回事的时候!

    他以为他是谁?这里可是栖霞宫!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阿萨辛抓到怎么办!

    唐傲风没有跟她废话,只是开门见山的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跟他走……

    听上去可真是充满了诱惑,若是正在热恋中的少女,估计会毫不犹豫的舍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跟着他走了。

    可惜,抚雾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却是狡诈的连阿萨辛都能骗过,如今又怎么可能失去理智,抛下一切跟着对方走。

    所以,她拒绝了。

    可是拒绝后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反应有些不对劲,没有失望,没有痛苦,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抚雾悠悠转醒的时候,正躺在唐傲风的怀里。周围是一片森林,看样子似乎距离栖霞宫不远。

    抚雾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她拒绝跟他走,他竟然直接用抢的……岂有此理!

    她怒瞪着对方,气得说不出话,对方却弯腰抵住了她的额头,露出一个恣意的笑,那副潇洒的模样,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说,他想带她回唐门,娶她为妻。

    他说,他一定会保护她,让她不必再惧怕阿萨辛。

    ……真是动听的情话。

    抚雾抑制住心底深处的冲动,抿着唇一言不发。她怕自己受到蛊惑,一个松口答应了他。

    于是,她狠下心告诉唐傲风,她绝对不会跟他走,因为她不惧怕阿萨辛,因为她最爱的人正是阿萨辛。

    果然,对方沉默了,却再次开口问她,愿不愿跟他走。

    见对方锲而不舍的样子,抚雾难过的想哭,又幸福的想笑。

    可是最终,她还是告诉他,他们二人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消遣,兴趣过去了,感情自然随风而逝。

    这一次,唐傲风终于被她激走了。

    可是他离开时的神情,让她有些不能理解……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那种让她十分熟悉的,宠溺中夹杂着无奈的感觉。

    果真是个怪人。

    这一日的傍晚,抚雾迎着天边的晚霞回到了栖霞宫。

    宫中没有人发现她失踪的事,不知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方法,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带出了栖霞宫。

    不过,那些事与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抚雾抬头望着栖霞宫的大门,脸上绽开了一抹明媚的笑,喉咙里却有些发苦。

    唐傲风这个人,从今往后,真的只是她心中一场荒唐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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