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枫华谷中再聚首

    听到这个称呼,刘慕白不由怔住。他心神一凝,仔细打量了面前的人几眼,半晌之后,略有些迟疑的唤道:“小雨?”

    莫雨顺势点头应声,惹得刘慕白面上一惊,又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白衣姑娘身上,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那这个……她该不会是?”

    淼眉眼弯弯,应道:“是我。”

    刘慕白颇有些惊奇的看了她几眼,尔后一拍额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再没犹豫的抬手捶上莫雨的肩膀,笑道:“这么多年不见,快要不敢认了!你们这些年过得可好?”

    如今的刘慕白,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年少时的影子。唯有在面对昔日故人的时候,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单纯义气的小男孩,不计较什么身份立场,更不在意什么正邪之争。

    刘慕白这些年待在华山清修,与穆玄英、陈月等人尚有机会一见,但对于远在关外的莫雨和淼,却是当年分开后的第一次相见。

    虽然多年不见,但他表现的很从容,言谈之间不见有一丝生疏,甚至在暗处恶人谷探子的惊悚眼神中,一巴掌拍上了莫雨的肩膀,而莫雨竟然也没生气。

    刘慕白一点不见外的勾搭着莫雨的肩膀,手在两人之间比了比,颇有些得意的道:“小雨,十年没见,你看看……”

    莫雨长身玉立,哪怕在高个堆里也一点不显矮,不过刘慕白明显要比莫雨高出一些,再加上他用来束发的头冠,把这个也算进去的话,他确实要比莫雨高出半个头。

    莫雨没理会刘慕白的揶揄,一把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捶开,语气却很明显的轻松了一些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当年的事……”

    当年,莫雨还没有来到稻香村的时候,刘慕白可以说仗着身高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孩子王。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从莫雨来到稻香村之后,刘慕白在一众小伙伴里“一览众山小”的优势便不见了,虽然他后来长高不少,却一直比莫雨稍矮一些,以至于曾暗搓搓的发誓,以后一定要在身高上超过莫雨。

    见莫雨懂了他的意思,刘慕白轻轻一笑,目光一扫,却是无意间瞥见了莫雨带在身上的布娃娃,颇有些纳罕的问道:“这是什么?”

    “布娃娃。”莫雨神色不变,看向刘慕白的眼神中还透出了些“你不会自己看”的意思。

    刘慕白抽抽嘴角,为自己辩白道:“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我是问你,拿着它做什么,总不会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玩这个吧,又不是小时候的毛毛……”

    不知想到了什么,刘慕白的话音戛然而止,俯身打量了那个娃娃几眼,又忍不住朝着附近观望了一番,这才带着些纠结道:“总不会是送给他的?”

    莫雨不置可否,维持着一张高冷脸,往紫源山的方向一抬下巴,道:“浩气盟一行驻扎在山脚下,你若无事,可一同前往。”

    “哈哈哈,果然,你这还把毛毛当小孩呢。”刘慕白先是忍不住笑了一通,才在莫雨的注视下渐渐收了声,正色道:“浩气盟的事我听说了,但不巧,我眼下有件要紧的事要办,代我向毛毛问好。”

    面对莫雨的邀请,刘慕白因为心里藏着事,只能无奈拒绝。不等莫雨表态,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拉过身后一直没作声的少女,冲莫雨和淼道:“忘了介绍,这是我在纯阳宫的师妹,姓洛,小字云归。”

    唤作洛云归的少女年纪不大,自小在纯阳宫长大,甚少离开山门,此刻见到生人显得有些拘谨。她拽了拽刘慕白的袖子,先是偷偷地瞪了自家师兄一眼,尔后才细声细气的对着师兄的两位故人问好。

    刘慕白笑道:“不要拘谨嘛,这两个可是跟师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日后若有机会去昆仑一带游历,记得让他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听刘慕白这样说,洛云归的眼中透出些疑惑之色,悄悄地打量了对面的两人几眼,对于这二人的身份来历不免有些好奇。

    地主之谊?

    昆仑山远在关外,一向没什么人迹,那一带能养出这样人物的门派,几十年间唯有昆仑派一处。难道这两个人是昆仑派的弟子?

    莫雨看出了洛云归的疑惑,却并未理会,只是拿眼睛去看刘慕白,最后只得到了刘慕白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见此,莫雨唇角一勾,不再理会这些,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确定刘慕白的身边只孤零零的跟了一个师妹,便问他道:“这一带往北沿途多有祸乱,你孤身上路是要往何处去?”

    一旁的洛云归听了莫雨的话,心里很想反驳一下师兄才不是孤身一人,但无奈莫雨这个人哪怕和颜悦色的时候看上去也依旧有点不太好惹,于是虽然剑法出众、但终究尚未出师只是偷偷跟着跑出来的少女很明智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师兄是自家的可以随意,但在师兄的朋友面前……还是规矩一点吧。

    刘慕白不知道自家师妹的心理活动,听莫雨这样问,脸上难得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半晌方道:“我们要去……天策府。”

    “天策府?”

    见刘慕白风尘仆仆的样子,再听到他的目的地,莫雨原本平静的脸上不免显出一丝讶异,皱眉道:“日前天策府告急,狼牙军中三位长老率众前往,洛阳岌岌可危。你们势单力薄,现在过去岂非羊入虎口?”

    与刘慕白这些时日以来只顾着埋头赶路不同,莫雨虽是一路从关外赶来,但恶人谷的探子众多,对中原一带的消息很是灵通,洛阳被围后,各方驰援捉襟见肘,如今数月过去,天策府的状况恐怕已是凶险万分。

    听完莫雨的话,刘慕白脸色更加不好,却仍是道:“莫说羊入虎口,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他见莫雨神色不甚赞同,又见在场的没有外人,一声轻叹,终是坦言道:“我去天策府,是为了门中一位长辈。刘师叔的夫君正是天策府的杨宁将军,此番天策府被围,她放心不下,一个月前瞒着师父和几位师伯来了洛阳。师叔武功不弱,自保本不成问题,然今时不同往日,她身怀六甲,脉息不稳,实在令人担心。”

    刘慕白师从纯阳宫清虚子于睿,其师叔刘梦阳是纯阳祖师吕洞宾座下的第七个弟子,早年与天策府总教头杨宁结为连理。如今天策府告急,刘梦阳虽然有孕在身,仍是不顾几位师兄师姐的阻拦离开了华山。于睿放心不下,与掌门商量过后,当机立断派出了门下弟子前往增援,其中刘慕白因心中挂念,便偷偷离开师门先行一步,不料期间逮到了跟在他后面跑出来的洛云归,因时间紧急,刘慕白来不及把师妹送回纯阳,只得带着她一起赶路。

    听了刘慕白的解释,莫雨仍未表示出认同,“纯阳宫虽早有部署,但如今只有你们两个人,只怕不仅救不了人,还要反搭上两条性命。”

    他一眼看穿了刘慕白不打算等纯阳宫增援便要先行去往天策府的心思,言辞虽不怎么客气,但话里话外确实是在关心刘慕白的安危。

    刘慕白苦笑道:“我当年刚到华山那会儿,多得师叔照拂,如今她身陷险境,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是以才便宜行事。”

    当年,刘慕白身受重伤,又中了红衣教的毒,金昀没能在洛阳寻到师父于睿,便一路以内力护持带着刘慕白赶回了华山。最后虽然及时将人救回,但刘慕白的身体却有了不小的损伤。

    灵虚子上官博玉遗憾的表示,刘慕白所中之毒太过霸道,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即便能恢复的如常人一般,但若要习武,只怕身体经脉承受不住,于武道上也不会有太大的进益。

    刘慕白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是年纪尚小,对自身状况认识不深,并没有产生什么类似于难过的情绪,只觉得能捡回一条命已经足够幸运。不料后来他伤势渐好,刚刚能自己下地行走的时候,却被金昀告知,稻香村陷入了十二连环坞的包围,整座村庄陷入火海,存活下来的人不过一二。

    时隔多年,刘慕白已经渐渐忘了自己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只记得从那以后,他拜入了纯阳宫门下。

    刚到华山的前两年,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刘慕白并没有一心想着报仇。他清楚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更别提对上十二连环坞的贼匪。

    但是,哪怕下定了决心,做好了准备,刘慕白一开始的路也没有显得如何顺利。

    他底子受损,不仅武功进益比别的弟子慢,身体还特别容易疲累,即便能够理解招式,练习的时候也往往力不从心。对此,他愤慨过,失望过,甚至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如上官博玉所言不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时,灰色的阴影逐渐笼罩而来,压得整个人日渐消沉。

    当时,负责教导弟子武功的刘梦阳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在一旁耐心的劝导,并且不辞辛劳的助他巩固基础,这才让他一路撑了下来,不至于半途而废。

    后来,在刘慕白来到纯阳宫的第三年,他逐渐从同辈的弟子中脱颖而出,由一开始的最后一名,慢慢成了初级弟子中的第一人,并引起了刚刚游历归来的于睿的注意。

    于睿自幼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于医道和武学上都颇有见解。在了解到刘慕白的情况后,花了一番功夫翻遍纯阳宫内的藏书,尝试了十余种方法,终于将刘慕白经脉中的余毒清除,又辅以药理调养了数月,这才让刘慕白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元气。而事后,于睿见这个小弟子年纪虽小,心性却颇为坚忍,人也生得聪明伶俐,便顺水推舟收其为门下弟子。

    从那以后,刘慕白跟随于睿潜心修行,数年间逐渐在门内站稳了脚跟。于他而言,清虚一脉固然对其有大恩,但刘梦阳在他心里亦是地位不同。若无刘梦阳当日的鼓励与劝勉,他可能根本撑不到被于睿收为弟子便早早地放弃了。

    是以接到刘梦阳身陷囹圄的消息后,纵然知道依计行事才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但刘慕白仍是不忍拿刘梦阳的安危做赌注,这才不惜违背师父的命令,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刘慕白的目光从莫雨的身上,一直扫到一旁盈盈而立的白衣姑娘身上,眼底透出些许的怀念与不舍,但还是开口道:“一别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再遇,却是没什么机会叙旧。师叔的事耽误不得,我与云归还须尽快启程。小雨,阿淼,你们自己保重。咱们就此别过,只盼将来能有再见之日!”

    “我与你们一同前往。”

    正在刘慕白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莫雨突然开口了。

    刘慕白心下一惊,抬眼去看莫雨,却发现对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连一旁的淼对于莫雨突然做出的决定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轻轻应和了一声,然后和莫雨一起注视着刘慕白。

    刘慕白被他们盯着,有些动容,又有些头大,劝道:“天策府如今群狼环伺,危机重重,你们本与此事无关,何必把自己赔进去!”

    淼此前一直安静地待在一旁,此时却出声道:“既然知道危险,那你怎么还要执意前往?既然你能去,我和小雨为什么不能去?”

    刘慕白道:“师叔待我一向亲厚,于情于理,我不能不去。但此事与你们无关,不能把你们卷进来!”

    “怎么会无关。”淼奇怪的看了刘慕白一眼,“咱们不是朋友吗,明知道朋友有难而不救,可不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刘慕白面上一怔,迎上对面姑娘那双溢满了认真的眼睛,心里慢慢地涌上了一股暖意,张了张口,还不待说些什么,便听一旁的莫雨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

    这一声笑,明显不是针对刘慕白的。因为某个刚才还一脸认真的姑娘,在听到这一声笑的时候,已经雷达全开的察觉到了什么,不顾有旁人在场,直接与身边那人开始了眼神之间的交流。

    年轻的姑娘家姿容明净,微微皱着的脸颊显示出她此刻似乎有些气恼。而站在她身边的青年面带几分笑意,狭长的凤目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人,眼神耐人寻味。

    他们二人互相望着彼此,眼神中传递出的信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默契——旁人不明白青年为何发笑,也不知道这个笑声里到底隐含着什么,竟会让青年身边的姑娘突然露出懊恼的神色。

    刘慕白同样不明白,却能看出这二人关系的不同寻常。他面上一怔,似是明白了几分,忍不住摇头笑笑,眸底隐隐透出几分感慨。

    “小白?”

    正在这时,一声呼唤自不远处传来,瞬间引去了在场几人的注意。

    刘慕白听到有人唤他,循声望去,却见几步开外的地方,正慢慢走来一男一女。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皆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其中半大的青年一身蓝衫软甲,身负长剑,温和的气息中隐含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凛冽剑意,挺拔英气的模样,令人一见难忘。而站在青年身边的女孩子紫衣白裳,手持一把绘着桃枝的纸伞,伞面微微压低,正巧遮住了她温婉的眉目,从对面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这姑娘窈窕的身姿和背在肩后的药箱。

    刘慕白看清了二人的模样,面上浮现出一抹惊喜,出声道:“毛毛,小月,你们怎么来了!哈,我才碰上小雨和阿淼,真是没想到,竟聚到一起了!”

    纯阳宫与浩气盟一向联系密切,又与万花谷相距不远,刘慕白对穆玄英和陈月二人现在的模样并不感到陌生。

    “小雨,看你刚才还念叨着毛毛,这下可好,连小月也一起来了!”刘慕白朝着身后的方向一挥手,并未注意到在他提到莫雨的名字时,穆玄英面上一闪而过的愣怔之色。

    穆玄英愣在原地,根本没注意到陈月已经上前打招呼了,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正在朝他走过来的人,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这人大部分时间里都冷着一张脸,总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其实他最清楚,这人的心到底有多好,即便身处恶人之谷,也绝不可能成为外界传闻中的恶徒。

    其实,穆玄英早在之前便知道了莫雨来到枫华谷的事。许是旧地勾起了许多以前的回忆,他几番踌躇,一时间竟是不敢与对方见面。然而最后终于决定前去相见的时候,却很不巧的,莫雨并不在恶人谷搭建的营地中,反而碰上了恰好到此的陈月,这才结伴下山想探探周围的情况,却不料竟然在山下遇到了莫雨。

    突然的相见让穆玄英毫无准备。迎上莫雨漆黑如点墨的眸子,里面满溢着外人很难在这个人身上见到的东西,是一种与这人平时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的温濡,唯有在面对少数几个人的时候,对方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穆玄英压下心底的杂念,唤道:“莫大……莫雨……哥……”许是心有思虑,他脱口而出的竟是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微愣的称呼,却又因一念闪过,生生在后半句改了过来。

    “毛毛,你又同我如此生分,我们当初在枫华谷是因何分开,难道你都忘了?”

    莫雨察觉出穆玄英沉稳表象下隐藏着的一丝迟疑与犹豫。对此,他并未轻轻揭过,而是直视着穆玄英的双眼,一字一句道:“那时候,我们两个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被那些所谓‘正义’的江湖人欺负,逼着我们二人交出性命!你性子刚烈跳下悬崖,我为寻你,四处奔走,好不容易在巴蜀一地再次相聚,却又很快分开……我们曾经历过的苦难,也该让那些人一一偿还!”

    淼很少见到这样的莫雨。

    虽然在恶人谷的时候,他亦是在刀锋血雨里走过,却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唯有在提到当年那件事的时候,他才会变成这样。

    不是单纯的愤怒,也不是单纯的仇恨,而是远在这些之上的更为激烈的情感,是一种切肤之痛曾带来的让人无法忍受、几欲发狂的执念,平日不显,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会让他辗转难眠。

    昔年的稻香村幼童毛毛,如今的浩气盟少侠穆玄英。在莫雨的心里,不管立场如何改变,都始终把这个自己曾一路护着的弟弟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位置上。他想带回他,想让阻碍在兄弟两个之间的种种障碍消弭于无形。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仅凭莫雨现在的力量还办不到。

    这些年来,淼一直站在莫雨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需要,她一定会全力帮他,可唯有这一件事,她知道自己无法插手,也无法帮上莫雨任何忙。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边是莫雨,那边是穆玄英,这两个人对她而言,都不是无关紧要的存在,而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

    淼一直记得当年在唐家堡的时候,穆玄英随身携带的那本兵书,还有他的剑,他的人。

    彼时的穆玄英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虽不免少年意气,却已有了日后的端方温良之态,如冬日里初升的暖阳,清湛和煦,明亮得剔透人心。

    那一日的下午,他于竹林之中持剑挥舞,一招一式虽然没有如今的收发自如,但出手间已经不见一丝一毫的迷茫。

    穆玄英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茫然无助的幼童了。如今的他坚持着很多东西,也相信着很多东西,他从父亲那里继承到的不仅仅是一句话,更是一种信念。他坚信着父亲穆天磊所坚守的正义,也相信着浩气盟下的浩气长存。

    他的目标很明确,对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亦十分清楚。纵然前行的路上会遇到荆棘阻隔,纵然会因种种的因素行进的很慢,但兜兜转转,却永远不会偏离自己最初选定的方向,因为他知道前路的尽头有什么——那是他一直追求并相信着的东西,也是一个与莫雨如今的立场相对的东西,他会为此感到犹豫,却不会忘记自己的坚持。

    如今的莫雨与穆玄英二人,皆有自己追求之物,前者不会轻易受人摆布,后者亦是坚毅不可夺志。

    两人心性理念皆有不同,谁都说服不了谁,偏偏两人之间情谊深厚,即便立场相对,依然不忘初心。

    只是,这份初心是否能为世人所容?

    “雨哥,当年的事,我未曾有一日忘记……”

    穆玄英垂眸掩下了眸底的复杂,“只是,我们好不容易有能力保护自己珍爱的东西,又何苦用这份力量去摧毁别人的心爱之物。虽然那些人确有不对,但如果我们也像他们一样双手沾满鲜血,与他们又有何异?邪恶自有天道昭彰,若是能让他们痛改前非,岂不是比以杀止杀要好得多!”

    “他们何曾懂得你的善意!为恶者,总以为伏首便可以得到饶恕,如此一来,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命岂非轻贱?”

    比起过去的几年,莫雨如今的心性明显更为沉稳,纵有一瞬的失控,也很快恢复过来。

    他注视着因他的话慢慢沉默下来的穆玄英,轻声道:“毛毛,在你心里,是否已经不再当我是你的莫雨哥哥了,在你眼里,我是否已经是恶人谷的大恶人了?”

    穆玄英一怔,赶忙摇头道:“不是的,雨哥。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兄弟,我们永远都是亲人,过往的岁月不会随着时光流逝而抹去的!”

    穆玄英的脸上满是坚定与认真,莫雨见状,神色稍稍放缓,一手搭上穆玄英的肩膀,正要开口,却不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异动。

    莫雨反应极快,一把推开穆玄英,自己身形一避,几乎是顷刻间,一杆泛着冷光的长-枪破空而来,以开山裂石之势刺进了莫雨与穆玄英中间的地面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喝。

    “你这双手沾满血腥的恶徒,离玄英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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