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 我们是不是从哪见过?”被拉出来以后,那男子愣愣说出这句话,宋昀立马就抬袖遮了脸,“这位郎君请自重,小妇人已婚配。”
“可是, 我……”男子失魂落泊,“平生头一次,对女子一见如故。”
宋昀忙跟裴玠眨了眨眼, 裴玠正在偷乐, 妮子都看不下去了,“姐夫,他这么说我姐, 你怎么不说话?”
崔玠咳了一声,问道, “这位郎君姓余?”
那男子微微惊讶, “你怎么知道?”
裴玠冷笑,“这你就不必管了, 你只需知道,若是你再有什么逾矩之举,我就不客气了。”
裴玠生气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远处跑来,“少爷,叫我好找,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裴玠冷冷道, “告辞了。”
那余公子才反应过来,看了宋昀一看,行了个礼失魂落泊的离开了。
裴玠转头问宋昀,“子煦,这人是不是认识你?”
宋昀扶额,“他是我表弟。”
“噗……哈哈哈哈哈……神TM似曾相识……”妮子笑的肚子都痛了,拍着宋昀,“你这表弟也是个小呆子啊!”
宋昀幽幽道,“为什么说也字?”
这下连裴玠也乐了。
三个人已经到了酒楼门口,聊了两句正欲进去,就听到旁边有人道,“听说元娘马上就进惜月台上选人了,不知今年谁有这个艳福呀。”
裴玠道,“快些进去吧。”
说罢本能就要背妮子进酒楼,妮子哪肯要他再背,自己坚持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楼。
那带着他们的小二道,“公子定的雅间位置最好不过,从窗户就能看到惜月台,过一会儿那元娘就上去了。”
妮子感兴趣道,“元娘要在惜月台做什么?”
小二请他们三个进了雅间,便推开窗户,指着不远处水边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道,“自然是选情郎啦,听小郎君的口音是外地人,这望月楼每年花朝节都会选出一位处子做元娘,元娘参与完游街,按规矩会在惜月台选一个郎君,乘船游湖、共度良宵。”
裴玠:“咳。”
小二忙打嘴,“瞧我这嘴,三位客官可有想吃的菜?”
裴玠道,“问这位小郎君吧。”
妮子干笑,她吃货的属性太明显了,想遮也遮不住,“你们这边有什么拿手好菜,给我们报一下。”
小二道口条极溜,道,“韩愈最爱的灸鱼、白乐天爱吃的乐天鸭子;苏东坡推崇的东坡四珍,再有龙门鱼、地锅鸡等等,都是本店的拿手好菜。”
妮子小手一挥,“每样都来一份,再打一壶好酒来。”
“好嘞!”小二这边出了门,窗外就传来阵阵喧哗之声。
妮子走到窗边看着惜月台,波光粼粼的水上映着月亮,与精致的楼台相映成趣,光是这景色就叫人有些神往了。
更不用提那楼下满满的都是人,还不分男女老少都兴高采烈的等着,看来此地的人并没有那么忌讳这事,不过也是,游街都已是传统了,选情郎估计也作为传统的一部分被慢慢接受了。
“咱们一会儿去看看吧,成不?”妮子兴致勃勃的回头,宋昀脸色泛红,道,“妮子,还是算了吧。”
“为啥不行啊,”妮子道,“难得来一次,去吧去吧。”
裴玠斜睨她,“你可是那是什么地方就喊着过去。”
妮子道,“不是妓馆吗?”
宋昀:……
裴玠:……
店小二恰在此时端了冷盘过来,忙道,“小郎君此言差矣,惜月台是当年惜月公子的居所,公子怜惜元娘一生仅此一次机会选个有情人,因此他才将此楼捐了出来。”
“这惜月公子说的倒是有趣。”妮子问,“元娘真的可以随意选郎君?”
店小二道,“千真万确,元娘身份特殊,只要两情相悦即可共度春宵,若是那公子有情,还能斥巨资将元娘赎出去。”
妮子问,“那赎出去的元娘多吗?”
店小二道,“那哪能呢,元娘自来就眼光极高,看上的都是那一等一的人物,那样的人家又怎能娶一个妓女回家呢?”
妮子冷笑,“这时候想起是妓女了,睡得时候怎么不说?”
裴玠道,“咳。”
妮子关切道,“七叔,你嗓子不舒服吗?”
裴玠笑吟吟的看着她,“是啊,你有药吗?”
满屋的火药味让小二打了个哆嗦,他连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在妮子软磨硬泡之下,裴玠终于答应了一会儿去一趟,不过决不许闹出什么乱子来,引起当地人的注意。妮子只想做个吃瓜群众,自然答应了这个要求。
待到几个人吃过饭,还有郎中背着药箱进来,原来裴玠让店家去医馆喊了人——他能想到这些,妮子还是挺感动的。
那郎中摸了摸妮子脚腕,只说是抻着筋了,抹点药酒休息几天就好,又给妮子开了两副活血化瘀的中药,大家才算放了心。
饭后已是亥时初了,徐州的大街上还是热闹非凡,好多人手里都捧着花灯往惜月台的方向走,从窗台向外看去,就见到惜月台前面的河面上飘着无数的荷花灯,已经成了一片灯海,还有装修豪华的画舫,划破花海缓缓行驶,这一切在灯火通明的惜月楼映照下,简直美的不似凡尘。
妮子早就等不及了,裴玠让小二喊了一个滑竿,妮子手里拿着门口买的荷花灯、坐着滑竿跟宋昀二人说说笑笑往惜月台走。夜风凉爽的吹过发丝,嬉笑的人群在侧,好友就在身边,这一晚当真是幸福似神仙。
惜月楼下人群乌央乌央的,几人不敢往前走太多,在裴玠的建议下,绕过人群去了惜月台左前方放河灯的地方。
这里因着有元女的事,放河灯的少女们还是有所顾忌的,来的人不多。
妮子用火折子将荷花灯点燃,放进河水里,默默的许了愿:愿我们能平安到达金陵,愿未来的灾难可以挽回。
许完愿以后,她将荷花灯向前一推,看着它向前方飘去。
正准备起身,忽听见有人低声喊了句,“我的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培元,你怎么找到我的?”宋昀的话成功的吸引的妮子的注意,她站起身,看到一个是十五六的小厮正抹着眼泪,“公子,家中都快急死了,到处在找你呢,是腾伯带我过来的。”
妮子顺着他看的方向,发现一位五十出头的老人正在裴玠身边低声说话,只断断续续听到,“老爷……景公子……”裴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妮子直觉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待到那个老人说完话,裴玠就看了看妮子,又看看宋昀,“接下来的行程可能要变动。”
妮子忙上前去,“怎么了?”
“说来话长。”裴玠面色沉沉,“子煦,你那奏折的事情已经被透露出去了,朝堂上利益干系太大,一时也辨不出哪些是自己人,哪些别有用心,我们要想办法尽快回去。培元,今日之事你务必保密,就当做没有找到子煦,不管谁问都这么说;腾伯,码头上的货船你找两个身份干净的人继续押着,直接去金陵。”
妮子本来打算纠正他不是中都,没想到他想的周到直接说了金陵,摸了摸鼻子,“河运不是比陆运安全吗,河运都不能走,咱们怎么办?”
裴玠道,“回去说。”
宋昀也被这个氛围给吓住了,没有再说话。外面都是热热闹闹的氛围,五个人站的地方气压好像被抽走一样,让人有些压抑。
妮子无数次想问裴玠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看他的意思并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多说。
那个培元过来跟裴玠求了好久,想要跟着宋昀,“少爷跟前没人伺候可怎么行,才半个月就瘦了。”
裴玠拍拍他的肩膀,“他的肉和命你选一个。”
培元,“好的我马上滚。”
另一边,三面环水的码头上。
一行人悄悄的潜了过去,“打听的没错吗,那女子是这家的人?”
“没错,拿着画像问遍了,就是从这运牛货船上下来的。”
“记住,不要伤人,关键是把少爷的梦中情人抓回去。”
“我办事,你放心。”
惜月楼侧。
一艘画舫沿着内城河岸缓缓驶来,裴玠道,“走,去船上。”
妮子,“七叔,这画舫不会是接那个元女的吧?”
裴玠嗯了一声,弯腰抱起她,低声说,“腾伯去安排吧,子煦跟上。”
妮子突然被抱起来,险些惊呼出声,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就听见腾伯远远的应了一声“是”,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那个七叔,我能走。”妮子小声说。
裴玠没理他。
裴玠看似闲庭信步,其实走的极快,宋昀走的呼哧呼哧的才能跟上,三人很快来到湖边。
“公子。”岸边一个模糊的黑影走过来,朝着裴玠鞠了一躬,将三个人引上画舫。
黑灯瞎火的妮子啥也看不清,只知道裴玠躬身进了船舱,跟着那人走踩着楼梯缓缓到了下面一层,推开了一扇小门俯身走了进去。
“公子,船上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委屈你们在这里等着,待会儿船开到对岸,马车就在那边等着。”那人低声说道。
“去吧。”裴玠说。
“是。”
“还不松开?”裴玠低声道。
“啊……哦哦……”妮子忙松开挂在裴玠脖子上的手,老脸可疑的红了下,刚才走神了。
妮子脚着了地,熟悉的飘荡感让她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进了船里。
小屋里点着一盏油灯,仔细看也就跟他们三人住的货船的船舱差不多,因为高度不如那边,显得有些逼仄,身量最高的裴玠脑袋都快碰到舱顶了。
船上摆着瓜果茶水,看来准备的还挺周到么。
妮子捻了一颗松子糖放进嘴里,转头问裴玠,“这是早就安排好了?”
裴玠,“嗯。”
妮子:摔!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徐州余州乱乱的,其实开始写的徐州想改成余州没改明白
哈哈 后面还是统一徐州啦,这个名字更好听
前十名评论仍然有红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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