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这一趟送马去得久, 回来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了。
长娆蹲在灶台面前打算烧火热灶煮饭等他回来, 何遇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可能会晚一些回来, 但是一定回来, 念着他的叮嘱, 日渐西垂, 长娆心里也不慌。
灶里面用灰留了明碳, 长娆小心翼翼的用火钳拔开,这个火钳是玄铁打造的, 很耐烧但是也很重, 长娆用两只手才抬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伸进灶里扒开土灰之后,可算是见到明艳艳的火炭了。
捡了很多细小的干柴放进去,长娆捞起袖子拉动风箱,她的速度比上一次快了许多,再加上有火炭加持, 这灶火居然被她给烧着了, 何遇提着菜回来的时候, 看冒着火烟子的烟囱,立马跑过去厨房。
看到长娆蹲在地上捡他劈好的柴火源源不断的递进去, 她半披着的头发太长了,笼罩了她的整个身子,垂到了地上,发尖沾染了一些柴木屑还有小泥。
她捞开袖子, 撸出一截嫩白细小的皓腕,专心致志的烧着火,完全没有注意到锅已经很热了,里面一点水也没有。
何遇把菜放到案桌上,长娆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他,笑着说,“夫君回来了,看我已经把灶火给烧起来了,比上次是不是有很大的进步。”
她骄矜的倔着小下巴,眉眼里都是等着被夸奖的,藏不住的小心思。
何遇瞥了她一眼,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抱到案桌上,轻拍她的屁/股,“坐好。”
何遇舀了半瓢水放到锅里,那锅很热沾了凉水,立马就发出滋热的声音,长娆吓得捂住了耳朵,她下意识以为这锅要炸了。
何遇将烧着的柴火退出来一些,长娆看着何遇不太好的脸色,心里有些打梗,何遇看起来不太开心,他怎么了。
难道是劈柴太难了,然后她将柴烧的太猛,所以他有些恼怒。
长娆在案桌上乖乖巧巧的坐着,何遇将饭煮好之后,才转过头来,他正要说说这个小妇人,就见她很新奇抱着一颗大白菜,摸得很开心。
何遇:“.........”
他将长娆怀里的大白菜拿出来,又细心的把她的袖子给放了下来,“烧个火而已,为何将袖子捞得那么高。”
长娆观察着他的脸色道,“怕被火烧着了。”
何遇将袖子放下来以后,又扭了帕子把她沾了泥灰的掌心擦干净,每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放过。
小妇人不止一双足趾生的妙,这手也是一绝,虽然两只手合起来跟脚一样与他的手相比之下,不足他的一掌大小,但芊芊骨指节节分明,嫩白细软,看起来就像是上好的珍品,不似他的常年握刀手里有一层厚茧子。
“你饿了?”何遇问她。
长娆任由他擦着手,乖巧的回答道,“不饿呀。”
何遇将帕子丢到水里,有些微怨数落道,“你不饿,你烧什么火,不知道这个很危险吗?爷之前是不是与你论过,叫你别碰这些东西,爷出去很快就回来,再晚也不会超过晚饭的时辰,家里留了桃花糕,你吃那个充充饥。”
何遇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一双眸子认真的说道,“这衣裳坏就坏了,你怕烧着衣裳怎么就不惦记自己的手,若是你被烧着了手,看爷怎么收拾你!一点都不听话!”
他娘的,他怎么养了这么个糟心玩意。
往灶里面烧那么多的柴,那火要是出不去,是要往后回来的,届时不烧到她那才是怪事儿。
适才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将她捞起来,后退的火苗,势必要烧焦她的头发。
看看看,他才说了几句,小妇人的大眼睛又开始泪汪汪的蓄满了汪泉,要将他淹没一般,冲垮他的堤坝。
何遇僵硬着语气,唬着一张俊脸说道,“不许哭!把眼泪给爷憋回去!”
长娆磕磕巴巴的说,“那衣裳是夫君给买的,我舍不得嘛。”
长娆原也是不想哭的,被他这么生/硬/的吼了一句,使劲想要憋回去的眼泪,眨巴一下眼睛就掉下来了,一哭就没收住,泪水划过何遇的手指。
明明泪很凉。但是他总觉得所过之处,灼热得厉害,好似要把他的皮/肉给烧坏了,何遇看着长娆抽抽嗒嗒的耸着肩膀,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乖。”
“别哭了,一件衣裳罢了,烧坏了爷再重新给你买。”
何遇说完沉思了片刻,他这是默认允许了以后小妇人还能够烧柴火的事情?
不可能的。
“日后不准再烧火了。”
长娆哇的一下,她就没见过这么给人一巴掌再给你递颗糖的,她在家想帮帮他的忙给他省省力气烧烧火,他不夸她就算了,何必冷着一张脸吓唬人,还抢她的大白菜,难怪鸡笼里的小鸡崽见到他去喂食都不敢叽叽喳喳了。
他这个样子谁见了不怕,赶明儿拿铜镜儿给他照照,让他自个瞅瞅他凶巴巴要吃人的样子。
什么都不许她做,高处不许爬,洗菜不让碰凉水,烧火也不准,喂鸡的事情也被他给抢了,她就这样闲着。
何遇双手捧着长娆的脸,低头就覆上去,他温热的唇/将长娆的眼泪全都吸干净。
何遇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此刻的他温柔细腻,仿佛夜晚的星空,繁星点缀,深邃迷人,迷得人想要腻死在他的漩涡里。
长娆终于不哭了,她脸色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某人的口水。
何遇在她身后,替她清理沾了泥灰和柴木屑的头发。
长娆看不见,她问道,“沾了很多吗,若是捡不干净的话,吃了饭烧水洗洗就好了,夫君不用麻烦。”
何遇早就捡好了,他只是留恋于长娆的乌发的柔顺手感,没有一点儿的干枯和毛躁开叉,何遇刻意的将青丝缠绕在他的指尖,结果栓都拴不住。
“爷上次问你用的什么濯发?你还没有回答。”
长娆两只手撑着案桌,案桌有些高,脚不着地,长娆不自觉的晃着脚,一派悠闲,听着何遇的发问,她立马就回了,“就放在东屋旁边的皂角啊。”
何遇顿了顿,他垂眸替长娆顺着头发,表情淡淡,“爷闻了皂角的味儿很多年了,怎么不似你头发上的味道那般。”
长娆不以为然,“这样吗,夫君不提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呢,可能是留下的味儿吧,我之前用的不是皂角。”
何遇又问,“你之前用的是什么?”
“猪苓啊。”
洗完头发之后,乳娘每次都拿一些头油给她按摩头皮,长娆闻着味道清幽不刺鼻,也没记得是什么,何遇说的味道大抵是那些头油留下的香味。
猪苓何遇是知道的,这个不常比皂角,卖得更贵一些,小妇人以前的家,家境应当不错,养得她一身娇/肉,性子软糯糯的,像一块桃花糕,闻起来也香。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算算日子,她过了今年就该及笄了,自从长娆上次说了以后,何遇便将此事记在了心上,不自觉总会拿出来想想。
灶锅里蒸的饭熟了,熟米的味儿一下子飘散出来,长娆指着锅道,“夫君,饭已经熟了,该做菜啦,你捡好没有。”
“捡好了。”
长娆跳下案桌,何遇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前面就是灶台,还烧着旺火呢,要是摔了怎么办。”
真是看得他脑门上的青筋突突跳,在何遇的眼里,长娆那腿/娇嫩,中看确实,中用却不是,他曾经隔着里衣碰过,虽然有一层阻隔,但是也不能妨碍到他的感知,腿/肉少的可怜,腿/骨头膈应。
长娆怕他又念叨,颠起脚,抬手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捏合了何遇的两片唇,让他变成了瘪嘴的小鸭子,撒娇道,“别说我了嘛,好饿呀,我下次叫夫君就是,一定记在心里,绝对不轻举妄动了。”
反正她做什么,何遇都觉得是错的。
何遇:“............”
今夜的菜很新鲜,何遇去还马的时候在张家买的,他家的地里种了很多新鲜的菜,何遇看了心动,就出了一些钱说买一些,张家的人不要钱,领着何遇去地里面,叫他摘新鲜的。
何遇摘了菜之后,顺道去查看了一下大河村的田地,之前他家的地他找人周转买到了自己的手里,如今回家了肯定要种的,地很大很宽,但是长满了杂草,翻挖得费不少力气。
何遇煮了一盘小嫩南瓜作为清淡的汤菜,炒了一盘嫩玉米,煲了一只药膳鸡,还炖了红枣枸杞排骨。
排骨是早些时候买的,鸡是从张家买来的,家里的小鸡崽太小了。
何遇进厨房的时候,在木橱柜里看到了满当当的鸡蛋问道长娆,“今日家里有人来过?”
长娆喝下去一口汤,点头道,“今日姑姑来了,鸡蛋就是她拿来的,她说来看看家里,和我说说话,谁知道我刚刚捡完鸡蛋,才给姑姑装了一篮水梨,进东屋的时候就发现姑姑看见了我......沾了葵水的里衣,她很震惊,话也没同我讲几句就走了,连篮也没拿,还装着水梨放在东屋呢,夫君,我们是不是要去姑姑家走走,把梨送去。”
何遇给长娆夹了鸡腿,“姑姑看到了你沾了葵水的衣裳,话也没说就走了。”
长娆点头,“对啊,唉,只怕在姑姑眼里我是个不讲究的了。”
长娆怏怏不乐的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鸡腿,瞬间就没有食欲。
何遇心下思忖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何氏与何遇的关系向来不亲,她约莫也觉得他混球没出息,历来不过问,嫁去高家之后,何家基本不回来了,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这一遭来,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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