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七十二

    陈初嘻将衙门的大部分人都调走了,只留下几个守门的。

    浩浩汤汤的一行人, 手里提着兵器, 训练有素的, 迅速包围了不祝酒肆, 吃饱出来消食的行人被推攘开, 只得围在外面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冯县令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半夜来抄不祝酒肆。”

    “对啊, 冯县令怕是变成疯县令了, 大晚上的不在衙门里闲着, 出来搞事, 嫌官位做的太稳了吧。”

    “不知道啊,看起来不像是冯县令所为, 你看看前面的那个青衣男子,贼有气派, 会不会是京城官家的人要来抄不祝酒肆, 不祝酒肆犯事了?”

    “指不定呢, 你们没发现最近酒肆里那些地痞都不见了,咱们这条街都安静不少。”

    “我觉得不可能,京城离咱们这里少说也有千里, 咱一个小地方,至于让京城的大官大动干戈跑到这里来,抄一家酒肆?”

    “猜不出来,哎?我有个想法, 会不会是何遇那个小白脸勾搭了官家的夫人,所以别人来拿他了.........”

    “哎哟,你这思维发散的!......厉害啊......”

    “猜来猜去也猜不到,看看不就知道了。”

    “...............”

    吃完饭散步的人很多,围观看戏的,一会子就将不祝酒肆围得密不透风了。

    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看到冯县令领人围了客栈丝毫不慌,他将毛巾甩到肩上,使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人,另一名店小二飞速跑上二楼去,在厨房的人从后门绕出去叫人,留下的这名店小二跟着掌柜的出去门口拦官兵。

    掌柜的笑着打哈哈道,“原来是冯县令啊,您来得太晚了,本店已经打烊,您若是要领弟兄们喝酒,只能上别家去。”

    一品大人在旁边,冯万和难得打官腔,他板着脸说道,“管你打不打烊!没看见本官在办案子吗?速速让开!叫你们老板出来问话!快点!”

    店小二听到冯万和大放阙词,就要上前教训他,这个龟孙子!谁给他的胆子开罪大爷,今日叫他血洗此地!没命穿这身官服。

    掌柜的伸手拦住店小二,弯腰揖礼,“冯大人,小店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一直循规蹈矩,并没有任何错处,要是有什么不知礼的地方犯了事儿的,您说出来,我们一定改。”

    冯万和被问住了,他忙着召集人马,风风火火一路赶过来,却忘了问,不祝酒肆犯了什么错,要以什么罪名拿人,拿的谁?

    真是拿那尊煞神啊?

    “这?............”

    冯万和转身看向陈初嘻。

    掌柜的立马就明白了,原来冯万和受命于这个人,青衣男子什么来头?嚯!稀奇了,玄三与霍安的人居然都在!

    陈初嘻上前一步,负手而立,问道,“你是这家酒肆的老板?”

    掌柜的点头说是。

    青衣男子显然是这行人里的领头,暂且按兵不动,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幺蛾子。

    “本官前些日子在你们酒肆落下一块玉佩,现带人特地来寻,可否通融通融。”

    掌柜的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您且查看吧。”

    冯万和挥手,涌进来一行官兵将酒肆才收拾好的桌椅板凳,包括后厨,翻得乱七八糟。

    “报告大人,没有发现玉佩。”

    费尽心机,要的当然不是一块玉佩,玉佩只是一个幌子。

    陈初嘻看着掌柜和店小二守住的楼梯口,“楼上也需要查。”

    掌柜的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小店只开一楼,二楼乃是休憩之地,您的玉佩不会丢在上面的,若是真在本店丢了玉佩,也只有可能丢在一楼,适才您已经搜过了,一楼没有,二楼更不可能会有您的玉佩。”

    陈初嘻固执道,“若是本官非要上去呢?”

    周围看戏的人都寂静下来,纷纷在揣测青衣男子的身份,自称本官,还把冯县令压下去了,这到底是哪来的官?找玉佩的事情怎么越听越没影子,自古民不与官斗,不祝酒肆让还是不让?

    掌柜笑了,挡住楼梯口的身子让到一侧,“自然是可以,不过只能让大人一个人上去。”

    “放肆!”

    陈初嘻的贴身侍卫临安,抽出长剑直指掌柜。

    店小二早就看对方不爽,抽出肩上的擦桌毛巾裹在手上,挪开步子预备开打。

    “你!要造反吗!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冯万和自觉丢了面子,吼住店小二,挥手叫官兵包抄这条楼梯,为的就是在陈初嘻面前改一改之前的坏印象,回去之后别把他的乌纱帽摘了。

    官兵得了冯万和的指令,立马冲上去,眼看着就要打开楼梯口,后厨突然冲进来一伙人马,他们手里拿着大刀,个个身强体壮,魁梧有力,面无表情将官兵围起来,身上的匪气将身上穿官服的人都给镇住了。

    冯万和瞬间慌起来,煞神养的人来了,是不是代表煞神也来了。

    冯万和左右看来看去,缩着头躲到陈初嘻后面。

    就怕暗处飞来横祸,把自己的脑袋给削没了。

    玄三藏匿在人群里看着,眸光一凛,心中微讶,何遇如今已然混到连官府的人都不怕了!冯万和的官再怎么芝麻,好歹也是官呐,他竟然与官斗。

    双方僵持不下,陈初嘻吩咐临安将刀收回去,自己上去勘查。

    临安喊,“公子不可!您若是出了意外,临安死不足惜,万不能愧对夫人老爷的嘱托!请您三思!”

    掌柜的笑道,“阁下尽管放心,小店不是黑店,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过是查查二楼,你家公子会完好无损,只要阁下不轻举妄动。”

    “临安,退下。”

    须臾片刻,抽出来的剑最终还是重重收回剑鞘里。

    咻嘶的收剑声,好似在无声警告。

    “您请。”

    掌柜的领着陈初嘻向楼上去,何氏藏在人群中观望许久,逮着空隙蒙着头往前冲,她撞开冯万和,玄三,临安,猛地扑倒地上,双手抓住陈初嘻的衣角,“大人,大人,是我啊,您的玉佩是我弄丢的,你要上去带我一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哪里来的刁妇!拿下!”冯万和从地上爬起来,扶正歪歪扭扭的乌纱帽,对着何氏破口大骂,陈初嘻抬手制止,何氏迅速爬跪着,“大人,给民妇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陈初嘻扶她,“你先起来。”

    掌柜正要开口说话,陈初嘻压声道,“这个人与你们店里的贵客有些关系,本官的玉佩,确实转经她手,落丢在你们店里,换句话说没人比她更清楚玉佩丢在何处,就让她跟着本官一同上去吧,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万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贵客二字,陈初嘻咬字落音很重,意义所指。

    掌柜的认出何氏,知道这个妇人很难缠,思忖片刻之后,点头允许何氏上楼。

    “二楼是一间雅阁,里面做存酒之用,大人自行查看吧。”上来守门的店小二,就在门口矗立着,掌柜的吩咐他开门,雅阁很大很宽敞,里面的确如同掌柜所说,堆满了很多大小不一的酒坛子,空气中弥漫漂浮着醇厚浓郁的酒香味。

    陈初嘻一一看过,这些封好的酒坛子仿佛在这里堆就很长时间,酒坛上,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何氏站在门口不动,趁着三个人进了雅阁,她偷偷摸摸拐上楼去。

    四楼的房内,长娆踩着小板凳踮起脚,捞着袖子,手里扭捏着,着水的巾帕,给混球搓背。

    “夫君好了没有啊,我的手都酸了。”

    这都搓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她的手快要断了,混球就是不喊停。

    这个小气鬼!不就是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呼了他一巴掌吗,就要罚人捶背,他也真是个皮厚的,自己已经很卖力气地在搓了,他的背竟然没有一点泛红的迹象。

    何遇双臂摊开搁在浴桶上,挂着一个小小巴掌印的俊脸满是舒展的惬意,他这一巴掌挨得值啊,小妇人的一双娇手软软,使出来的力气也绵绵的,搓得他身上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长娆百无聊赖,竖起小耳朵听了几秒,她将帕子丢到水里,跳下小板凳,留下一声,“夫君,有人敲门,我去开。”

    帕子掷出的水花打在混球的脸上,打破他神游的遐想。

    “.........”

    越靠近门,细弱的敲门声越清晰,长娆跑的很快,“来啦。”

    她以为是送糕点的小二,谁知道打开门竟然是有段日子没见的何氏!

    趁着长娆愣住,何氏不等她回神,蹿进屋内,大声叫喊,“来人呐!大人!来人呐!丢失的玉佩在这里!”

    何氏尖锐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楼上显得异常响亮,楼下的陈初嘻和掌柜听的心里噔愣一下。

    掌柜的:遭了!大奶奶还在上面。

    陈初嘻:楼上有猫腻!

    三个人都往楼上冲,掌柜的和店小二是为了捉何氏下来,陈初嘻是为了一探究竟,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他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一楼的人也听到了动静,临安以为陈初嘻遭了暗算,拔剑杀了店小二,踩着楼梯桩子,飞身掠上去。

    冯万和带来的官兵与何遇的人手交上火了,打得不可开交火热朝天,周遭看戏的人退出去好远躲在安全的区域继续看戏。

    刀剑无眼,冯万和吓瘫在地上,害怕被何遇的人一刀结果了小命,钻到一张桌子底下躲着。

    玄三和霍安的家奴也悄悄退了出去。

    何遇的听力极好,他以迅捷的速度从水中腾起,抓过旁边的衣裳裹在身上,踢翻新买的屏风,纵身跳到小妇人身旁,将她紧紧从地上捞起来抱到怀里,“娆娆不怕,夫君来了。”

    长娆被吓得够呛,她对何氏有阴影,何氏忽然冲进来,长娆下意识地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她以为何氏要打她,谁知道她跑进来睡在地上鬼叫连天,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何氏看到何遇来了,想到之前他杀人不眨眼的事情,心里害怕,连忙爬退到离他几尺远的位置。

    底下的人难不成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怎么还不上来。

    为了弄出大动静,何氏将身边的桌椅板凳全都撂倒了,还将桌面上的砚台从窗棂丢出去,砚台本身有重量,再加上下坠的力量,当场砸死了看戏的一个老人。

    周围的人盯着不祝酒肆的四楼,大声喊,“死人了!砸死人了!砸死人了!”

    身旁的有男人跪在被砸死的老人旁边哭喊,“爹!爹!你醒醒!”

    “............”

    陈初嘻的速度极快,他是第一个冲到四楼的人,眼看着面前衣不蔽体的男子,怀里拥着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

    那男人样貌生的极好,清雅冷情的脸上带着薄薄的阴霾。

    他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指痕印子,瞧起来是女子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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