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很快驱散,整个百兽场只有魔兵和几个魔将在场。
“怎么回事?”一个魔将脸色阴沉地摁着剑走来。
“九婴陷入狂乱了。”天狼使没有时间跟他废话,直接开口,“地底牢笼的钥匙在谁身上?”
听到是九婴狂乱,原先还一脸阴沉的魔将瞬间恢复脸色,“又是这凶兽,不必管它,有玄铁在,它出不来。”
天狼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从魔兵中走出来的鬼冥冷声道,“九婴的死活不必理会,但殿下要是掉一根头发,你亲自去君上面前请罪。”
“殿下去地底牢笼做什么?”魔将抓了把头发,见天狼使跟鬼冥带着人往斗技场走,连忙跟上。
地底牢笼已经变成片火海,火势蔓延,连斗兽场那边的走道也隐隐看见火光。
几人一进入地底牢笼的地界就跟迎面而来的火舌打了个照面。
魔将道,“都关了这么久还不老实。”
鬼冥拇指轻轻一推,长剑出鞘,“走。”
魔族天生不畏火,特别是对于高阶魔族来说,火焰这种东西,就跟日光差不多。
几人一路往地底牢笼走,到了牢门,被拦在了外面。
此时火势依旧很猛。天狼使叹了口气,收剑转身,“走了,殿下锁的,拿钥匙开也没有用。”
魔将又抓了把头发,“殿下这是要做什么?九婴凶性难以控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的腿岂不是要被君上打断?”
鬼冥也收起了剑,显然赞同天狼使的说法。
三人往回走,走没两步,九婴的怒吼声又传了出来。因这妖兽有九个头,九张嘴巴一起吼,冷淡如鬼冥脸上也出现了裂痕。
魔将,“……”他捂着耳朵,“这凶兽,早晚有一天我要剁了它。”
天狼使靠着墙,“看来殿下是在收服九婴。”
“拿来当坐骑吗?”魔将掏了掏耳朵,好奇地道,“殿下自己可以飞,要坐骑做什么?”
天狼使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
他话没说完,愣愣地看着前方。
魔将和鬼冥抬起头,也愣住了。
火海之中,银蓝色的光点仿佛萤火一般四散,一抹黑白分明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火焰开路,桃色渲染。
云玄长袖飘动,那些银蓝色的光点纷纷落在袖角,仿佛滴水回源。
“别进来,这里很危险。”他的音色很淡,但每一个字都带着轻轻的柔意,叫人无法忽视。
·
北落山,穷山恶水间,魔君九渊慢慢地走在枯树下。
这是一片每年春日总会如云盛开的桃林,而此刻,它们成了一片枯枝残叶。
没有植被,没有水、连日光也无法照到,宛如被世界遗忘的一角。
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如同域外深渊的地方。
九渊步伐不慌不乱,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
峰顶是风景最美的地方,它不像只有枯枝残叶的半山腰,这里有云卷云舒,有飞鹤盘旋、还有巧夺天工的洞府。
秦家人的仙府。
他走进去,欣赏般打量了几眼,熟门熟路的往里走。越走,寒气越重,寒气越重,地上的冰晶越多。
冰晶最多的地方是一处寒潭,潭水深不见底,却清澈可见,尤为诡异。
九渊站在寒潭边,似叹了一声,“一块好好的血如意被你们分成了两半,真是暴殄天物。”
说完这句话,一条银龙盘旋于寒潭上方。不知过了多久,它睁开眼,金色竖瞳看着浮在面前的一小块血色冰凌石,又化作了人身。
血如意受到灵力牵引,自动落到九渊手上。他把东西往袖里一塞,走到洞府外,又慢慢地走下山。
山脚下,天昭院的修士斜剑而立,神色冰冷地看着远处走来的九渊。
九渊挑了挑眉,丝毫不意外他们反应过来。他轻笑地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好几年才能反应过来呢。”
“魔道妖人!”
跟其他门派的修士不同,天昭院的修士交手,最讨厌多话。他们往往拔剑就是打,能动手绝不讲道理。
这也从侧面烘托出天昭院的强大,等九渊干掉这群人,回到自己在绝域之境的宫殿,就听到北落山开山的消息。
“啧。”真是毫不意外。
他兴致缺缺地坐在宝座上,正要休息一会儿,一只羽鸦飞了进来。
它抖着翅膀,穿过几十个魔将,恭恭敬敬地给魔君行礼,“陛下,幻月城来消息。”
“陛下?”九渊挑眉,这是什么称呼?
羽鸦道,“您是统一了整个无忧大陆的魔帝陛下,我们魔族最伟大的陛下。”
九渊支起一条长腿,似乎对这个称呼并不感兴趣,“我儿又怎么了?”
“殿下将九婴放了出来。”
他目光落到羽鸦身上,声音很轻,“……将九婴放了出来?”
羽鸦用翅膀遮住脑袋,“是的陛下,殿下为了讨好太子妃殿下,把九婴放了出来,当做聘礼送给了太子妃殿下。”
九渊愣了愣,大笑起来。他道,“不愧是我儿,有我的作风。”
“那,那太子妃殿下……”羽鸦的话越来越小。
九渊叹道,“我这儿子我清楚得很,一根筋,认准了就绝不回头。”
他长袖一挥,一面冰镜浮现在宫殿中。
随着灵力的擦拭,镜子里出现的,是万里外登仙楼的画面。
云玄跪坐在围屏前,他闭着眼,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调息灵力。
饶是活了上万年的九渊,见到云玄也不由得愣了片刻。
片刻后他心里叹息,难怪封儿觉醒后一心一意地要往人族跑,他还当是刚刚觉醒,对人族还心有留恋。
却原来不是心有留恋,而是心有所爱,才甘愿放弃闭关突破的机会,违抗他的命令也要留在那边。
九渊自认为对儿子很理解,现在看来,他是一点也不了解。
“哪家仙门后辈?”
羽鸦老实地道,“纵云仙山首徒,天机老……天机道人的弟子。”它心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纵云仙山首徒……问仙榜第一人?”他低低一笑,“原来如此。”
他说怎么封儿被林慕灵如此对待觉醒后却不杀她,他还以为是少年慕艾,却原来是心爱之人的缘故。
这林慕灵是天机道人的弟子,问仙榜第一人也是天机道人的弟子,若是换了九渊自己也是不敢杀的。跟心爱之人比起来,一时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我儿配不上他。”看着冰镜里的云玄,魔君九渊实话道。
羽鸦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封儿让你来的?”
“是……不是不是不是。”差点被套话,羽鸦身上的羽毛都要炸了。
九渊轻笑道,“行了,本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退下吧。”
羽鸦后退,走了两步,又转过脑袋,“那,那太子妃殿下他……”
“都让你唤太子妃了,本君还能拆散他们不成?”
羽鸦高高兴兴地飞了出去,回去传信复命。
宫殿里安静下来,九渊的心却不怎么平静。他收起冰镜,道,“我儿太心急了。”
殿中左列一个魔将出列,“太子妃容貌过人,殿下心急也情有可原。”
好看成这样,换了他也急。
“前两天有魔族跟本君说,封儿为一己私欲,不顾魔族大业,保下了许多人修。本君起初还未在意,现在想想,原来封儿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心思。”
一心一意为那云玄,刚觉醒就跑去人族,三番五次违抗他的命令。
“属下倒觉得殿下做的很对。”魔将道,“虽然我们魔族已经攻下了仙门,但从长远来看,跟人族友好相处才是唯一的出路。”
九渊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人族擅音律美食以及各种美好的东西,魔族大部分人只会吃喝玩乐搞破坏,甚至有魔连字也不识。倘若没了人族,那跟在绝域之境有什么区别?”魔将深深地叹了口气,“陛下,我们魔族千辛万苦,费尽心思的攻下仙门,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离开绝域之境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仙门过快活的日子吗?”
此话一出,全殿的魔将都沉默起来。
是啊,他们费劲千辛万苦,为的不就是离开绝域之境吗?离开这个花草树木都没有的地方,去人族过想要的日子。
“……只可惜,并非每一个魔族都能同你这般想。”良久,九渊开口。
他的儿子也是因为顾虑大多,不得不把心爱之人暴露在他面前。
羽鸦的话是试探,也是态度。九渊可以试想,假如他对云玄的存在勃然大怒,大发雷霆,那么远在幻月城的儿子连考虑都不需要,马上跟他断绝关系。
其实魔族不是没有感情,大部分的魔族对爱情都很忠贞。爱上一个人,一辈子就是这个人。
但对亲情,他们则完全反过来。
魔族就是这样的生物,没有道理可讲。虽然有些悲哀,但自魔族有史以来,所有魔族都是这样过的,并没有魔族觉得奇怪或者有魔族例外。
他的儿子在请求他保护自己的爱人。
秦封觉醒的时候本来是要闭一次关的,但那时候魔族举兵入侵,几座城池已经沦陷。眼看战火要烧到纵云仙山,秦封害怕云玄会受到伤害,违抗了父君的命令,执意要留在人族。
但现在他不得不闭关,龙族的天性驱使,他没有办法抵抗即将到来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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