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 就是俩准新郎各自开单身派对的时间。
确切来说,是代小京跟一堆好友吃吃喝喝唱歌跳舞地high, 陆北则领着自己这边的亲朋好友,逛当地博物馆和文化遗迹去了。
有一说一, 陆西南哪边都不想去。
他既跟代小京那边的一大堆人不熟,也对欣赏艺术没兴趣,他宁愿蹲酒店里面打游戏。
但是,来都来了, 勉勉强强去吧。
唉。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确切来说,是陆西南最初以为陆东北最多也就走到第十步, 没想到这神经病居然走到了第十一步!
公开出柜还不算, 特么的还举行婚礼!可真是人有多大胆, 地有多大产。
当时,陆西南正在高傲地思考着,怎样以成熟的方式,回避出席这场荒诞的婚礼,他哥就找上门来了。
真·找上门。
陆西南当时开完会,一出来,就见他哥在给工作室的实习生签名合影,和过往纵向比较,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陆西南还听员工窃窃私语,说代小京就是融化坚冰的勇士……
呵呵。
装吧,就装吧!去你妈……不行, 俩人一个妈,不能去。那就,去你对象的!
陆北就把他弟堵在办公室里,长谈仨小时。
他弟莫名其妙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脑子被洗得噌亮,别说不出席了,居然还多了一个致辞的任务,简直太他对象奇葩了。
当陆北领着他弟、叶九月和其他亲朋好友感受历史时,代小京正被文东和张作一左一右地夹着闹。
开玩笑,他们仨以前可是夜店天团,现在有人搞单飞,就是叛徒!
华临、沈谓行和卢长安则坐在一旁聊天唱歌,偶尔向那仨人投去嫌弃的目光。
代小京心不在焉地陪着闹了一会儿,找到机会,逃卢长安旁边,低声问:“庚哥来信儿了吗?”
卢长安正要说“没有”,刚好茶几上手机就亮了一下。
卢长安拿起手机看了下,没急着回,只是起身,说:“去洗手间。”
“我也去。”代小京赶紧跟着起身。
沈谓行说:“我也——”
“上厕所你也一起去?你咋这么黏人呢?你等会儿去。”代小京赶紧把他摁回去。
“卧槽,那你跟卢长安一起,就不算黏人了?又不是只有俩坑,为什么我要等下去?”沈谓行抗议,“你俩干什么去啊?”
“这情况你还问,你是真傻。我跟卢长安非得一起去厕所不带你,你说我们干什么去,嘿嘿。”代小京挤眉弄眼地问,“你要非想加入,也不是不行……”
“操!别挨我!滚!”沈谓行不至于真信,但也明白了那俩人有事要说,就顺着话,故意装出嫌弃的样子,“赶紧去吧,我等下就跟陆北说去。”
代小京哈哈地大笑着出去了,跟上卢长安。
俩人心照不宣,进了洗手间,代小京先把隔间都开门看了看,没第三人,脸上的笑就不见了,皱着眉头问:“庚哥的消息?怎么说?”
卢长安把手机递给他自己看,眉头也是皱的。
他事儿多,今凌晨才飞过来,刚开手机,就接到代小京的求救信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晋南属蟑螂的啊?还在这儿搞呢?
卢长安果断把事儿扔给了隔着大洋的庾庚。
庾庚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这时候已经给了结果。
代小京这边,朱莉找的人催几回了都没信儿呢,一对比,就很废……
发邮件和电话那地址,对方有意加密,不是省油的灯。但只能说,一山还有一山高,庾庚这边的人愣是给层层破解了,精确到街道门牌号,落在了东南亚一个三不管的小岛上。
这座热带岛还挺富裕的,乍一看起来,是个风景优美、井然有序的“世外桃源”,但略微了解一下,就会知道,这里的财富都是伴随着罪恶出生的。
这地方以种植罂粟、流通各类毒品、卖|淫、走私、军火、贩卖人口和器官为支柱经济。
简而言之,就是其他正经国家严令禁止的非法暴利产业,这儿都干。
代小京直接跟庾庚对线,问:“所以,现在晋南在那是吗?”
庾庚非常严谨地纠正:“不能确定就是他。”
代小京没管这个,继续问:“庚哥,你那边有人没?”
庾庚回答得很直接:“有,但不可能为你这事暴露。”
代小京点点头,很能理解,改问:“那我现在有什么别的办法吗?你说我现在跟国内有关部门反映这情况,他们能今天就冲过去把晋南给端了吗?”
“不一定。可能需要时间。那地方各方势力太多,国内也会有考虑。”庾庚说。
抓晋南是肯定要抓,但国内官方不是为代小京这场婚礼服务的,不存在为了他和陆北能好好结个婚,就急冲冲地干事,这太不现实了,肯定还是按部就班的。
代小京沉默片刻,说:“庚哥,我不找你的人,但你在那边肯定有别的路子,我现在砸钱,买人去搞晋南,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卢长安一直没说话,现在才开口:“代小京你清醒点,你这就算买|凶|杀|人了。”
“我不杀他,只是把他先控制起来,到时候上交国内,我算给国家做贡献,行吗?”代小京面无表情地看着卢长安。
卢长安几乎没见过代小京这样子,他认识的代小京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许多时候还很猥琐。跟陆北公开之后,猥琐劲儿倒是洗得快没了,但同时又越来越幼稚,跟个傻白甜似的。
但现在,代小京的样子带着神经质的脆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会断掉。
卢长安不是代小京,所以他不能理解代小京的想法,这也正常。
他就觉得,这事儿其实根本不值得代小京这么紧张。
八百年前的一个视频,模糊得一不留神就要认不出那是代小京了。
别说婚礼上放了,就是放时代广场上去循环二十四小时,又能怎么样?
又没人指望代小京多冰清玉洁。
代小京纯属把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放大了五十倍。
庾庚跟卢长安的想法差不多,所以他能顺手帮代小京查地址,但绝不愿意为这么点小事,就暴露安插在那的线。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小题大做。”
代小京长吁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低声说,“我和陆北都肯定没庚哥担子重。我就不说了,就说陆北,他在文娱圈是挺有名的,但,跟庚哥你干的事比起来,他好像算不了什么,我就更算不了什么了。我跟他,去掉那点儿因为工作性质带来的名气光环,就是很普通两个人,我们想的,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就想好好结个婚。庚哥,你跟长安是天生一对,门当户对的,从哪里说都很配,但我跟陆北,其实真的不配,不是说我妄自菲薄什么的,而是,真的就……我就是纯粹走狗屎运,捡了个大便宜,哈哈。”
代小京低头笑了笑,吸吸鼻子,把要出眶的眼泪憋回去,轻咳一声,“我不想每件事都搞砸,事实上,我为他干不了什么别的,我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结完这场婚,我只有这一个愿望,是非完成不可的。”
庾庚没说话,从屏幕里看向代小京身边的卢长安。
卢长安皱了皱眉:“看我干什么,我不掺和这事,该怎么怎么。”
庾庚沉默了一阵,目光回到代小京脸上,淡淡地说:“抱歉。”
“没事,你抱什么歉啊,我抱歉,我的事儿烦你几回了,哈哈。”代小京强颜欢笑地说,“我能理解。那,我这事儿不管怎么着,肯定还是要联系国内上报的,我能提你吗?”
“你不用管这事,我会联系报过去。”庾庚说。
“嗯,好。”代小京点头。
“没别的事,先挂了。”庾庚说。
“嗯,好,谢谢你了啊,庚哥。”代小京笑着说。
庾庚点点头,看了眼卢长安,就结束了这场视频。
卢长安把手机拿回来,看着代小京:“你打算怎么干?想办法把自己戳瞎?”
“我看起来,是有多像个智障啊?”代小京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卢长安露出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操,我是蠢萌,又不是蠢,重点在萌,好吗?”代小京据理力争。
卢长安一个白眼扔过去,又问:“不打算跟陆北说?”
“我不知道。”代小京为难起来,“要我能瞒着他,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我肯定就不说了。”
晚上,两边都回了酒店,在餐厅里吃过饭,聊了会儿天,就各回各房了。
明天活动还挺多的,有偶像包袱的也不止俩新郎,很早就都要起来做形象,都得早点休息。
陆北洗完澡出来,就见代小京盘膝坐在床上,跟武打片里练内功似的,双手提起,吸气,翻过手掌放下去,呼气,如此反复。
“吃药没?”陆北问。
“卧槽,我再次向你抗议这事儿,”代小京把手搭在膝盖上,嚷嚷道,“我感觉我受到了来自于你的歧视,你歧视精神病。”
“你的感觉很不准,”陆北说,“虽然我觉得你在精神病之外,还有神经病,但我让你吃药,纯属字面意思。”
“华临说了,你这说法太冒犯神经科了。”代小京嘀咕着,瞅他一眼,犹豫一下,“你过来,坐着,我有事跟你说。哎,别倒水了,我刚吃了药。”
陆北还是倒了杯水,搁床头柜上,以防他俩谁半夜醒来想喝水。
然后陆北才听话坐床上去:“什么话?”
代小京欲言又止,挪过去,抱住他,怕他跑了似的,接着才开口:“我其实,想着自个儿解决了,就不跟你说了,但我没解决成功……也不是没成功,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什么事?”陆北问。
代小京把眼一闭,心一横,声音还是突然猛降八个调,说:“当年晋南拿来勒索我的录像带又出现了,他想在咱俩婚礼现场放出来,不然就给他一个亿,我还要把自己戳瞎,不过好消息是我估计他瞎了,虽然现在我也高兴不起来。”
代小京声音小又语速快,几乎嘴皮子都没动,特含糊,陆北只依稀听清了“晋南”这俩字:“没听清,你正常点说。”
代小京只好重复了一遍。
这回,陆北听清了,他万分嫌弃地说:“我看他不止瞎了,脑子也坏了。”
还一个亿?还要代小京自戳双目?什么品种的傻逼说得出这话来。
陆北压根没当回事,意思意思紧张一下的情绪都懒得调动,只问:“你让朱莉加强明天现场安保没?”
“那肯定的啊,视频跟炸弹不是一回事儿,万一那傻逼放炸弹呢?”代小京赶紧为自己的智商作证,“监控室那边也加了钱,不是,加了人手,还有婚庆公司那边,U盘什么的,都在严查,可别被钻了空子。连国内,我都让朱莉安排了,知道几个平台就盯几个,万一从那边放,赶紧联系删帖。这不,就也不知道晋南他从哪儿下手嘛。”
“哦。”陆北摸了摸代小京的脑袋,意思意思地以示表扬,“早点睡。”
代小京问:“就这?”
“你还想干什么?”陆北说着,想起来了,“往官方报了没?”
“报了。”代小京说。
陆北完全没问题了,反手把代小京抱住,亲了亲,声音温柔起来,哄道:“没事,别怕。”
“我不怕,哎呀,不是,我是怕你,万一……”代小京难过地说,“那就搞砸了。”
“你昨晚问的就是这事?”陆北问。
“嗯……”
陆北也没追查代小京瞒了自己一天的事儿,他能理解代小京这小怂货的心理活动,就是,又怂,又深爱自己,或者说,因为太爱自己了,所以越发怂起来。
“你是不是记恨我逼着你减了十斤肥的事?”陆北故意问。
代小京偶尔嚷嚷着要形象管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时就算了,这回结婚,人裁缝来给代小京量尺寸,提出建议,最好能瘦个十斤。
代小京问,就不能改大码一点吗,裁缝说能是能,但效果肯定没那么完美。
于是陆北就非常□□地制定了代小京的减肥计划。
如果是只要整体减十斤,也就算了,代小京大不了就饿一两个月——虽然陆北肯定反对这种不健康的减肥方法,但代小京可以想办法钻空子——然而,这十斤是有特定位置要求的,所以代小京只好被迫运动起来。
“哪儿能啊!你又故意说这话。”代小京把脸皱成包子褶,又想起来这样容易长皱纹,赶紧舒展五官。
“那我是在乎婚礼能不能完美举行,但可能为了那傻逼搞事,而对你生气吗?”陆北问。
“其实,我也不是怕你生气,我知道你不会。”代小京沮丧道,“我就是,不想让你扫兴。”
陆北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宝贝。明天找人守电闸那,实在最后发生了,就把电闸拉了。”
代小京一下子被逗乐了,发出有点儿显得傻里傻气的笑声。
……
代小京被迫跟陆北在婚礼上四手联弹。
这馊主意是代小京他亲妈积极贡献的,自称绞尽脑汁、废寝忘食地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俩人的共同特长,设计出了这么浪漫的一part。
——这是陆北给的任务指标,力求集思广益。
代小京怀疑亲妈的文凭有水分,至少,她就对“特长”这词儿有严重误解。
陆北不说了,他那叫特长吗?他那叫小学二年级被逼着学了半年,就再也没摸过了!
结果,陆北还特喜欢这个主意,当场开绿灯通过。
于是代小京在婚前那几个月,除了减肥,还要被迫学弹钢琴。
当然了,出来的效果,还是不愧他这几月的辛酸泪。
——主要也不是代小京不愧,是陆北不愧。
代小京本来就技术不佳,心里又紧张,弹着弹着,一下子不认谱了,手也慢了下来,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没吸到,手已经被陆北的手盖住了,特暖和。
几个月的特训下来,陆北对代小京的实力有十分清醒的认识,为了不打击这人,瞒住没说,自个儿准备了两套方案,代小京能弹就弹,不能弹,就换一首能让他摸鱼的。
于是,现在,陆北就不着痕迹地飞速拉下代小京的左手,自己左手继续弹,右手则按着代小京的右手,带着他弹。
代小京:“……”
还能这样?你不早说?你早说我就早俩月划水了啊!
陆北真是用陆西南的脑子,都能想到,如果自己早说了两套方案,代小京肯定当场放弃练习。
但他特别喜欢看代小京为了哄自己高兴而努力的样子。
怎么说呢。
就是,有被哄到,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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